第122章 石头心
老孟曾经爱好摄影,从胶卷机玩到微单,用镜头记录日常生活,主角永远是老婆孩子。
宝贝女儿的成长轨迹浓缩成厚厚三摞老相册,整齐码放收纳箱内。
手拎箱盖,孟子陶垂首站在凝固的回忆前面,目不转睛出了神。
在想,要不要把和俞洄的合照找出来。
问自己,找出来然后呢?
肖玥打着哈欠用胳膊肘顶她,“发什么呆?还搬不搬?”
轻不可闻叹气,孟子陶扣回箱盖,“搬。”
肖玥却一屁股坐在收纳箱上,昂起一双金金火眼,“你怕会后悔回头去找弟弟,所以故意和于靳滚床单,断了自己的后路。”
孟子陶看着她,面无表情。
“一晚上你和于靳做了几次?”肖玥又问,认真得很。
她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肖玥目光炯炯,“次数越多,证明你越后悔。”
孟子陶无语。
当她开玩笑,象征性地勾一下唇,“光顾着爽了,不记得多少次。”
肖玥慨然,“我劝你最好别让弟弟知道。”
“做都做了,我不会刻意隐瞒。”孟子陶拉她起来,“不聊了,快点搬吧。”
手搭上收纳箱侧扣,肖玥忍不住忿忿喟叹,“造孽啊!弟弟上辈子欠你的么,你非要折磨他?!”
孟子陶没心似的,浪浪抛去媚眼,“是谁说最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牛逼,算我多嘴。”肖玥抬起一半收纳箱,没好脸色催促,“狐狸精,快搬呐!”
两人合力将收纳箱搬至地库,塞入后备箱。
孟子陶让肖玥先回去,借口落了东西,独自坐进驾驶位。
用旧手机拨给俞洄,铃音响了两声,遂挂断。
只片刻,对方回拨过来。
她接了没讲话,想先听听俞洄会怎么叫她。
孟子陶?孟秋秋?
或者回归最初的子陶姐。
可手机里只传来一串沙沙的笑声。
“你喝酒了?”孟子陶疑道。
那边不答,痴人说梦一般,“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了。”
声音很空,像在风里飘。
“你没看错。”孟子陶回。
“你也没打错,嘿嘿。”继续傻里傻气地笑,口齿含混地说,“你生气了,气我把家借给于菲住。”
“我——”
“你不要说话!你一说话我就难过!”
猛地拔高打断,又陡然回落成喑哑低语,“我知道你会说,‘那是你的家,借给谁住是你的自由’。你说的对……你说什么都对……”
尾音减弱,手机那端安安静静,似沉入深渊。
但孟子陶听出了他喉咙里的委屈,也知道他哭了。
甚至想象得到,是那种隐忍而沉默的饮泣,决不允许哭声破土而出。
“你在哪里?”孟子陶急了,“袁朗在你身边吗?让他送你回酒店。”
再是短暂寂静后,响起水分浓重的鼻音,“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干什么。”
孟子陶无言以对,“俞洄……”
没有回应,却突然传来细细碎碎的怪响。
孟子陶奇怪又担忧,“你在干什么?”
“脱衣服。”
“脱衣服干什么?!”
“做爱,你提过的,要和我电话做爱。”
孟子陶头皮发麻,“不准脱!老实待着!”
手机里又响起一阵异动,而后换成了袁朗的声音,“放心放心,没脱没脱。没想到哈,他喝多了这么奔放。”
“快送他回酒店。”孟子陶说着,敏锐捕捉到俞洄的嘟囔,太含糊没听清,“他说什么?”
中间人袁朗原话转述,“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孟子陶沉息,“好好照顾他,拜托了。”
“我早讲过‘和你谈恋爱会被你玩死’。”那边袁朗自鸣得意,“请叫我预言家。”
“要不你再多灌他点?”孟子陶扶着头说,“喝到断片,不记得我们通过电话最好。”
“啧啧,你还是人吗?”
“不是人,我是石头。”
*
周六下午,孟子陶如约赶赴外国语大学。
新落成的校体育馆设施先进,被选为大学生联赛的主场地。
孟子陶不算球迷,但以前喜欢看篮球比赛。
少女时代的情窦初开,便始发于篮球场。
偶然间路过,对帅气到像在发光的程奕一见倾心。
多年后重新来到赛场,坐在看台最中心的位置,孟子陶时不时挥舞手中小旗,看得有滋有味。
罚球时间,她饶有兴致地对旁边林菱道:“蓝衣五号不错,身材和长相值八分。”
林老师无奈,“你能不能专心看比赛?”
“比赛要看,篮球帅哥也要看。”
罚球命中,她挥旗叫好,振振有词,“物化男性,人人有责。”
五号小帅哥和队友击掌庆祝,目光似有若无飘向看台。
孟子陶乘势挺胸抬头,高高举起小旗,眼波潋滟流转,笑容秾艳动人。
捏合拇指食指比心,直白大方回应对方的偷瞄。
愣头青遭遇老江湖,小帅哥眼神局促闪了闪,没留意差点被队友绊倒。
挠着头羞赧跑远,又回首望向看台上的孟子陶,露出朝气蓬勃的笑。
孟子陶乐不可支,“林老师,我要那小孩的微信,帮我问问你教练朋友。”
“你不从来不主动加男人微信吗?”林菱奇道。
“那小孩一看就没谈过恋爱,肯定没胆子先加我。”含笑注视着球场里的小帅哥,孟子陶胸有成竹。
林菱默了默,“我都听肖玥说了。”
“八婆。”孟子陶错错嘴唇,淡声道,“不用劝我,我想得很清楚。”
“你确定?”
“我确定。”
话音落手机响,苏棠的电话。
赛况正酣,场内喧哗,孟子陶先挂断,来到场馆外回拨给苏棠。
办理保险报销需要回医院补些单据,苏棠请孟子陶陪着去一趟。
顺便请她吃饭,感谢她住院期间的照顾。
问清具体时间,孟子陶答说没问题。
结束通话,抬眼看见位熟人。
“好久不见。”江牧为先打招呼,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孟子陶微笑颔首,“好久不见。”
简单寒暄后,江牧为蠕动嘴唇想说什么,张口又闭合化作沉默。
拂了拂鼻子,微显尴尬地笑了下。
知晓对方不可告人的秘密,更要恪守边界。
看出江牧为欲言又止,孟子陶撇开视线,留给他斟酌的时间。
直到他出声喊她,才面如常色看回来。
“很抱歉,刚才无意中听到你后天要去市医院。”男人谦和有礼,“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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