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折腾

　　魏尚宫觉得自己听错了，愣怔了一下，笑道：“公主，您要是觉得宫女不够用或者不可心，您应该去向尚宫局找司簿，奴婢这里是尚食局啊。”

　　玉烟染闲适地倚着椅背，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魏尚宫的意思，本宫弄错了？”

　　魏尚宫被她这喜怒无常的态度弄得也是心头火起，但派去的宫女还没回来，只得继续应付着：“公主说哪儿的话，奴婢岂敢指摘公主，不知公主想要哪个宫女？”

　　“哦，本宫想要个会烹茶的宫女，本宫听闻你们尚食局出来的宫女手艺很好呢。正好，本宫刚从四皇子那里得了一罐子好茶，所以想着从你这要一个宫女回去。”

　　魏尚宫听了再无法推辞，主子看上一个宫女想要要到身边，虽然要经过很多步骤，但照着玉烟染的得宠程度，就算告诉皇后，皇后也不能拦着。

　　“奴婢这就派人去安排，请公主稍等。”魏尚宫笑笑，正要吩咐心腹。

　　“魏尚宫，本宫刚回宫，头一次来向魏尚宫求助吧？本宫绝不是有意刁难你，只是四皇子将那茶赠与我的时候说了，那明前龙井很珍贵，整个宫里皇上就只赐给了他，他又赠了我，你说我怎能不找个技艺高的宫女给我烹茶呢？”

　　“公主说得是，那……”

　　“既然本宫说得是，魏尚宫就亲自走一趟，去把你这儿能拿得出手的宫女都叫来吧。”玉烟染又收了笑意，淡淡吩咐道。

　　魏尚宫胖胖的脸蠕动了一下，应该是狠狠咬了咬牙。

　　让她亲自去跑腿吩咐？她自从当上尚宫以后多久没被这么支使过了？柔缈公主好大的口气！

　　果然是来者不善！这丫头在外面吃了一年苦头，竟然还学不乖，她在心底冷笑。

　　不过，她还是笑盈盈地去了，因为玉烟染现在风头正盛，她不能得罪她。

　　可就凭这么张狂下去，她早晚得被皇后娘娘收拾，走着瞧吧！

　　不一会儿，魏尚宫就带着一排五个穿鹅黄色宫装的宫女进来。

　　“禀公主，她们几个都学过烹茶，公主请过目。”

　　玉烟染从左至右一一看过，皱着眉问：“魏尚宫，这些宫女都是司膳房打下手的吧？本宫隔这么远都能闻到她们身上的菜味儿了，这要是去烹茶，还不把茶的香味都盖住了？你挑人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魏尚宫扯了扯嘴角，拼命忍耐，“那奴婢再去挑一批来。”

　　“嗯，洞庭，让她们去给本宫换杯茶来，这杯凉了。”

　　半盏茶后，又五个宫女进来。

　　“她们那手太粗糙了，一点都不像烹茶煮茗的手，本宫不要，再去挑一批。”

　　又半盏茶。

　　“她们年纪太大了，本宫喜欢看水灵灵的丫头泡茶，这样赏心悦目，再换。”

　　玉烟染添了杯新茶。

　　“她们年纪都太小，毛手毛脚的，学得估计也是一知半解，万一打坏了我的茶盏，糟蹋了茶叶怎么办？再换。”

　　魏尚宫真是忍无可忍了，她面色冷下来，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道：“公主，这已经是尚食局所有符合您要求的宫女了，如果您还是不满意，那奴婢实在爱莫能助了。”

　　玉烟染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略略抬眸，清澈凛冽的眸子如寒光一般锁住她的视线：“魏尚宫是在告诉本宫，你不想伺候本宫了是么？”

　　魏尚宫跪下，神情却不卑不亢：“公主，奴婢尽力安排，希望能让公主满意。如今未能让公主满意，是奴婢的错，您责罚奴婢就是。”

　　呵，她本来就没错，玉烟染无缘无故一大早来尚食局找茬，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那里也是她有理！

　　玉烟染刚想说话，有个宫女从殿外进来，是凤藻宫的，行过礼后说道：“公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魏尚宫得意地笑了一下，等会儿到了皇后面前，看你还如何放肆。

　　“哦，本宫这就去。”完全没有气急败坏，玉烟染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裙，悠悠然走了出去，差点把魏尚宫气出内伤。

　　“对了魏尚宫，这事儿还没完呢，你再找找，本宫回来还要向你要人呢。”玉烟染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她。

　　魏尚宫心道，等你去了凤藻宫挨了教训，还能顾得上喝茶的事儿？

　　“遵命，奴婢定会将人备好，恭候公主大驾。”她肥胖的脸上绽开一抹虚假至极的笑容。

　　——

　　玉烟染进了凤藻宫，静悄悄的，来请安的宫妃已经都回去了，她往内殿走，进去了才发现，大皇子玉容涵和文琇公主正一左一右坐在皇后身边。

　　“给皇嫂请安。”安静的殿内响起她清越的声音。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皇嫂？”皇后冷声道。

　　玉烟染佯装惊讶，抬眸看了看她，认真道：“这个自然，皇嫂的长相柔缈怎么都不会看错的，就是不小心看错了，大殿下和文琇公主也不会看错的。”

　　“住口！”皇后被这一席胡搅蛮缠气得微微发抖。

　　“母后您消消气，”文琇在一旁开口劝，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玉烟染一眼，玉容涵却不动声色地坐着，眼中大雾弥漫。

　　“柔缈，胡闹总要有个限度。你一大早大张旗鼓跑向尚食局讨要宫女，变着法刁难魏尚宫，这是何道理？你虽然身份高贵，但也不能无视宫规。你可知因为你的任性，耽搁了尚食局向各宫准备早膳？现下本宫罚你，你可认罚？”

　　“皇嫂，柔缈认罚。”玉烟染淡淡答道。

　　皇后没想到她认错这般老实，原准备了一肚子的诘问无处说出，生生堵在了喉咙里，让她一阵气闷。

　　“但是皇嫂，您罚完了，柔缈还是要去尚食局寻个宫女回去。”玉烟染语气认真坚定，像是被审问的细作，大有死不改口的气势。

　　“你！你真是没有礼数规矩！从明日起，你每日辰时都来凤藻宫请安，本宫让人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省得你不柔不淑，带坏了公主的名声！”

　　“柔缈定当好好跟着皇嫂学规矩，皇嫂息怒。”

　　皇后心想日后她在凤藻宫里自己有的是办法修理她，又见她答得痛快，就没心情再理她，挥手让她退下，语带警告：

　　“本宫并非不近人情，你可以去尚食局挑个合眼缘的宫女，但凡事过犹不及，你最好知道适可而止！”

　　“柔缈明白，柔缈告退。”玉烟染利索地起身，正要转身出去，却听到另一抖开衣袍的声音。

　　玉容涵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淡淡道：“九公主既然不好抉择，儿臣也去帮着挑选一二吧。母后，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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