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窥得先机

　　“方才那人……是方家之人，心怀叵测！”随意一道目光将前来试探之人惊退之后，白凡一边分心融合帝念，一边淡淡说道。

　　“我知道，自我对外传出死讯之后，这些年来支脉便渐渐不甘继续作为方家的附庸，想要压倒主脉取而代之……他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实则不过自作聪明罢了，若非为了引出那逆子，老夫早就不留他们。”

　　方家一代老祖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平静说道：“一切的根源，都是我那逆子。昔日第九山海争天之时，便是这逆子的叛变，使得季天压倒老夫成为了第九山海之主。那时哪怕他犯下弥天大错，我也不舍得杀他，只是碎了身躯，将魂保留了下来，重新转世，成为方家人。”

　　“但我没想到的是……即便轮回十几世，一旦苏醒之后，他仍是劣性不改，毫不知悔过。他甚至曾说过……我创建了方家，他便要毁灭了方家，因为他要创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方家……何其可笑，老夫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便是落在他身上了。”

　　一代老祖神情始终冷淡，仿佛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但白凡却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与无奈。

　　那是一个父亲面对一个走入歧途儿子时的无可奈何，俗话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但若不将其彻底打入黄泉……就会成为整个方家的巨大隐患，不知道哪一天爆发的时候，便会令方家万劫不复！

　　“道兄若是不愿面对，白某可以代劳。”白凡挑了挑眉说道。

　　一代老祖摇头，“不必了，若让你出手，便是让你与方家结下了这份恩怨，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等那逆子现身之时，我便会亲手将他了结。”

　　白凡见此，便不再对此事多言，方家一代老祖的立场他能够理解，自己的儿子，即便再恶劣，也只能由自己去处置，否则不管是谁，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好意，也会不由自主的将其视为仇人。

　　“方家的内乱……”

　　沉吟中，白凡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记忆中的那场方家内乱……可是有季家全力参与的，如此可见方家支脉和季家恐怕早有联系，这样一来……季天应该很快就能推断出他已经在方家，毕竟之前在妖仙古界时，他就已经和季天隔空交手了一击。

　　“季天不是傻子，定然已经感受到了我对他的恶意，知道我迟早会去找他，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他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求饶，要么想办法寻找强悍的靠山。”

　　“第一条路，以季天的性格……恐怕很难，而第二条路……谁会帮他与我为敌？”

　　白凡心念急转，蓦然间，有一种预感，倘若在自己一直待在方家的话，季天极有可能会借日后方家那场必然的动乱与自己彻底翻牌！

　　一念至此，白凡目光一凝，立刻分出一缕神识施展了“前”字秘，他没有闭上眼睛，双目内却出现一片迷蒙，并且，这个时候身外逸散的永恒之力也陡然凝聚过来。

　　本就是窥探未来的前之秘，当与一缕永恒道念结合之后，登时前所未有的强大，看到的画面比以往清晰数倍不止。

　　白凡双目内，只见方家祖宅上空，苍穹雷霆狂舞，一座万丈仙门耸立虚空，一个人妖异的人影如远古开山劈石的先神，以自身之力轰击。

　　这个人是孟浩，他在渡劫，渡仙劫！

　　旋即画面一转，蓦然一间天地传来剧烈轰鸣，有无数修士厮杀在一起，方家的、季家的、一代老祖与其子方道子，无数人……包括他自己，甚至还有其余几座山的山海主……

　　然而最令他惊愕的却是……他看到了九山海外，三十三重天的道境强者……他们竟是季天特意招来，对付白凡的！

　　“季天……他竟敢如此？！”白凡目露冷光，旋即将此画面化作神念传给一代老祖。

　　“好一个季天，身为山海主，竟敢与三十三重天异界勾结引狼入室，看来其心已不在山海界，若这一幕真的发生，必须将之诛杀，否则山海界修士再无凝聚之心！”方家一代老祖看后，也是双眼寒芒爆闪，杀机滔天。

　　他知道这是白凡以秘法窥探来的一缕未来，虽不是百分百的必然发生，但至少也有七八成把握了，这是无数条历史分叉中最有可能发生的！

　　“说起来也是白某的原因，若不是给他的压力太大，想必他也不会做出这等与虎谋皮之事。”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他选择了因，自然就要承担果。现在提前窥探到了先机，道友准备怎么做，是否要先下手为强？”

　　白凡盘坐在地，身子一动不动，一部分心神始终沉浸在体内，观测着帝念的融合情况，同时淡淡说道：“道兄为了方家，都可以隐忍蛰伏，等待幕后黑手现身后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后患。而今为了山海界，咱们不妨下一盘大棋！”

　　“道友有何高见？”

　　“将计就计！”

　　白凡脸上蓦然浮现冷笑，“道兄不妨暗中联络其他八大山海，道明缘由后，一应高手暗中埋伏在方家内，等季天将三十三重天的强者引来之后，以整个山海界之力将之斩杀当场，如此既削弱了判界的实力，也为日后的决战夺得先机！”

　　一代老祖听罢，登时沉吟起来，在脑海中盘算可行性。

　　太古之时，至尊仙界崩溃，半步超脱的九封至尊炼制山海界重开天地，才有了现在的九山海界，所以说山海界只是至尊仙界的延续。

　　当年至尊仙界统属三千下界，在至尊仙界与星空外其他大势力的征战中，三千下界叛乱，其中大部分都被打碎，仅剩三十三个冲破仙界后反过来镇压在后来的九山海界上，便成为了现在的三十三天！

　　所以，山海界与三十三天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宿世之敌，山海界内，只妖知道当初内幕的大能，无不以崩灭三十三天，让叛徒接受惩罚为夙愿，他们对于叛徒的憎恶比之真正的敌人更甚。

　　“此事事关重大，非方某一人可定，不过若老夫亲自现身去找山海主，想必他们应该会暂且一试，至少第八山那里没有问题。”沉吟良久之后，方家一代老祖说道。

　　白凡轻轻点头，没有多言，这是九山海界之事，他一个外人，根本插不上手，他们信最好，不信也罢，只要没有超脱境的无上至尊，三十三天来多少人他都确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只不过那样山海界便失去一个绝佳的机会了。

　　至于方家一代老祖为什么会说第八山海那里肯定会答应，是因为第八山的山海主姓孟，是孟浩的外公！

　　有这层姻亲关系在，那边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

　　时间难觅，光阴无痕，白凡盘坐方家祖宅内，一晃数十上百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他身上的气息愈发微妙，就连周围的树木……枯了又荣，荣了又枯，历经无数次轮回之后，都带上了一丝永恒的气息，仿佛脱凡入圣，变成了仙株，若干年后甚至可能会化形而出，这对它们来说，也是一场造化。

　　这一日，白凡的融合仍在继续，不过却蓦然心血来潮，感应到似乎一个与自己因果深重之人有大事发生，他旋即施展前之秘一看，却发现是孟浩那里。

　　不得不说，在轮回世界，一切都有冥冥中注定的安排，这一世，尽管由于他的到来，对这世界的因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大势走向仍未改变，孟浩仍是和昔日那个带他进入靠山宗名叫许清的女子走在了一起。

　　这一日……是他的婚礼，不过却有血色！

　　南天星上，北域修士在孟浩成婚这一日，杀向他代表的南域，这一世的孟浩更强，但战斗依然艰难，浑身染血，几近油尽灯枯。

　　最后一刻，他看到孟浩和许清相互依偎，残阳似血，天地悲凉……

　　“韩山”，从前字秘意境中退出的刹那，白凡便轻声喝道。

　　院外守护的韩山夫妇闻声立刻走了进来，这时白凡盘坐不动，面前却出现了两枚泪滴状的晶石，神念一动，便朝前方飞去。

　　“尊主，这是……”

　　“永恒之精，古境以下修士无论多重的伤，吞服后都可以回到九个时辰前的状态，同时也是本源之宝，可以借其领悟时间本源……你把这两滴去南天星送给孟浩，今日是他的结婚之日，我这个做师父的，于情于理都应该送上一分贺礼。”

　　“是，尊主！”韩山闻言，立刻领命而去，这一次他们直接通过方家的传送阵来到南天，所以不多时就找到了孟浩。

　　不久，吞服了永恒之精，一切都恢复如初的孟浩拉着许清对着东胜星的方向遥遥跪拜。

　　“弟子孟浩多谢师尊厚赐，今日成亲，不能当面跪拜奉茶，故以此聊表心意，请师尊谅解！”

　　与此同时，白凡嘴角淡淡一笑，喃喃自语道：“这一世，有为师在，你与许清之间的聚散离合你就无须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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