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僭越
周小媛心中明白自己其实应该说什么，但此刻她沉默少许，还是坦然说道：“陛下，民女以为，这件事可能是宫中嫔妃所为。”
“陛下也瞧见了，荣王殿下搜寻一夜了无踪迹，如此情形也只能反其道而行之——请陛下准许，召集宫中所有嫔妃来此，让妮妮一一辨认，民女敢保证，这里面一定会有妮妮所知道的罪魁祸首。”
她的话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却都是一默，嘉伦公主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皇帝。
随后又胆战心惊的看着周小媛，目露担心。
还是夏烨尘反应快，他迅速回过神来，抢在皇帝之前先一步批评道：“媛媛！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该如此轻易下定论！怎么说也应该同我商量一番才是。”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看着周小媛，语气透着斥责，在表明周小媛的僭越之过时，他眼中又明显担心。
周小媛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这种事情不该由自己提出来，可按着他们这种法子磨磨蹭蹭下去，罪魁祸首早就想了一百个法子脱罪了！
如今一夜已经过去，莫说吴姐姐那边的凶手毫无踪迹，就看看妮妮这里。
妮妮还是记性好，详细描述过那女人相貌的。
这都不曾找到哪怕一个嫌疑人，若不是有人包庇，周小媛实在想不通此事怎么会这样。
周小媛当然也不会觉得夏烨尘是这其中一环，她也不希望他是，但是明明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
要舍近求远，顾此失彼呢？
于是她咬着牙，面上坚毅，丝毫不放的说：“那还请王爷指出我这话除了僭越，可还有其他不妥？”
到现在，周小媛都直接称王爷了。
夏烨尘也听明白周小媛话里头的愤怒，他抿了抿唇，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只得兀自顶着之前那句，“那此事也该交由正式的人去办。”
“你不该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就已经预设好了凶手的立场，从古至今，无人查案是这样查的。”
这次周小媛应对的也是自然，她点点头，一边说：“我明白了，但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
“我只是想为死去的人讨一份公道，想为妮妮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挣回一份理由，难道以此也要算我的罪吗？这件事的重中之重难道不是应该先将凶手、罪魁祸首找出来吗？”
周小媛说着，偏头直愣愣对上皇帝的眼神，胆子大得要命，坦率直问：“不知陛下是如何看待的，若是觉得我有僭越之过，我自然可以闭嘴。”
“可陛下也不该无故封嘴吧？这件事情发生在宫里面，难道除了嫔妃还会有哪个宫人奴婢故意为之？”
如此反问，皇帝也是沉默下来，面露不喜。
他并不喜欢其他人如此咄咄逼人的气焰，这件事情夏烨尘和淑妃都万分清楚，所以他们一时间更为担忧，甚至嘉伦公主面上也带上了紧张。
就在这窒息的安静要吞噬每个人的时候，
嘉伦公主终于坐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朝着皇帝撒了个娇，软软说：“父皇，俗话说得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媛生来就是孤女，她唯一的家人就是妮妮和长久相伴的吴姐姐了。”
“如今一下子两个人都出了事，一个是友尽无险一个却是天人永隔……”
“父皇，嘉伦单是换入进去想想都觉得伤心，换作您来说，要是淑妃娘娘和女儿两个人一天之内不知所踪，难道您不会着急吗？”
这话一说，皇帝首先瞪了她一眼，好在眼里虽有薄怒但表情明显好了不少，只斥了一句：“胡说！”
“从哪学的这么自己咒自己的？你可是一国公主千金之躯，淑妃更是久居深宫——如何会出这档子事？”
闻言，在场其他人的表情都略有变化。
毕竟除了皇帝，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嘉伦公主当初出宫的真相的，所以皇帝这番辩驳意外显得苍白无力，偏偏他自己还尚未察觉。
其他人也不好直接拿嘉伦公主的例子一直反驳他，于是淑妃咳了一声，站了出来说：“陛下此言差矣，难道妮妮和赵吴氏不是在宫中出的事吗？她们身边皆有护卫，只是临时被调开了而已。”
“若是其他人也被调开——或许陛下您会觉得这个理由无稽之谈，但总会有意外情况的。”
“若是在没有人在的情况下，宫中就一定如此危险，那就不是一句自己咒自己就能略过的，不管因为
什么，臣妾也觉得此事应该彻查。”
“——是的！”
嘉伦公主见缝插针的补充，“况且小媛也没说什么，她只是想召集宫中所有人过来一一辨认一下。”
“本来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人警醒，就算与宫中嫔妃无关，最后有可能一无所获，但这也并不是无用功——万一有些妃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小心撤了侍卫，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受害人继续增加吗？”
事实上，众人都知道嘉伦公主这个假设并不存在，本来妮妮就是树大招风才惹得宫中嫔妃眼红，所以不可能跟那些妃子没关系。
但在某种程度上，这段话确实辩驳了皇帝的逻辑，若说一开始皇帝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那现在他就确实有深入思考了。
一番劝阻下来，皇帝也终于点头，面色淡淡的说：“难得嘉伦你头脑如此清楚，说的不错，那就听周姑娘的吧，召集后宫所有嫔妃前来……”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首领太监坐不住了，匆匆上前一步说：“回陛下，召集嫔妃一事无可厚非。”
“可宫中嫔妃以千人数，若是一一召集，这事恐怕闹到天黑也未必能有结果……”
首领太监表情无奈，皇帝也顿了顿，事实上他也没有包庇谁的想法，一开始觉得周小媛这个主意不行也差不多是因为人太多了的原因。
如今被太监首领一说，皇帝难免打了退堂鼓，正踟蹰间，淑妃开口说道：“倒也不一
定全都要。”
“当初妮妮和嘉伦公主拜访了不少嫔妃殿中，互相也有眼熟，若是曾经见过的，妮妮定然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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