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论猪队友的可怕
“皇帝不如把哀家也押下去。”床榻上,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皇帝的目光透着三分失望、七分嘲弄。
“母后,您没事?”
太后的声音让皇帝吃了一惊。
皇帝来之前,已经将宋太医严刑逼供了一番,宋志明受不住大刑,这才如实交代,是齐氏将母后气地中风了。
柳双却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消息。
此举不过就是为了保住齐氏那个蠢妇!
可现在,母后却说话连贯,语气如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中风之症。
尽管皇帝心中余怒未消,看到生母安然无恙,仍是难掩惊喜。
他忽略了太后眼底的嘲讽,温声说道:“母后,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目光从皇帝身上掠过。
她慈爱地朝着一旁的沈云绾招了招手,眼中满是心疼:“好孩子,快快起来!就因为哀家睡得沉了些,就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告诉哀家,身上疼不疼啊……”
沈云绾眼中一热,一张绝美的面庞梨花带雨,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为之心痛。
“太后娘娘,臣女肩上好疼啊……”
沈云绾心中恨死了皇帝。
自己可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自己给皇帝的药丸就只能吃到下个月初一,狗皇帝给自己等着!
她眼眶里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扑到太后怀里:“臣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要遭到陛下如此对待。”
太后见状心痛的不得了,怒斥道:“
皇帝,你若心中有气,只管冲着哀家来!何必迁怒云绾!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家家,你是怎么狠心下的毒手!”
太后说完,将沈云绾揉进怀里,心里愤怒不已。
这可是孙儿放在心尖上的人!便是自己,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指头,皇帝说责罚就责罚,眼里哪还有自己!
皇帝神情微怔,母后眼中的心疼竟不似作伪,这种慈爱的眼神,除了那个逆子外,母后便是对自己都不曾有过。
真是可笑。
皇帝淡淡道:“母后,她藐视君威,难道不该罚吗?还有齐氏……”
皇帝眯起眼,落在皇后身上的目光冰冷至极:“以下犯上,狂悖失德,朕若是再不处置她,岂能让后宫嫔妃真心敬服?万望母后不要再包庇齐氏了!”
“皇帝,云绾一个小姑娘,可戴不起这么大的帽子。你说她藐视君威,证据呢?”
太后的心中自有一杆秤,齐明珠是罪有应得,但是云绾不能白白受了这委屈。
“母后,宋志明把什么都招了。就是因为齐氏将您气到中风,柳姑姑才会秘密召沈云绾入宫。可沈云绾却帮着齐氏隐瞒您的病情,难道不是欺君犯上?”
皇帝说着,看向太后,目光中除了愤怒外,还有着一丝悲凉:“总不能是母后下令隐瞒朕吧?儿臣想不明白,母后危在旦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母后为了一个外人来隐瞒自己的亲生儿子!”
太后的瞳孔骤然一缩,转瞬
便恢复如常。
她淡笑:“危在旦夕?皇帝,哀家问你,哀家像是中风的样子吗?”
说完这句,太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平静道:“皇帝,哀家和皇后之间的确有了一些分歧,这话赶话的,难免会冲动上火。哀家一气之下便让皇后在殿中跪着,后来哀家消了气,便让皇后替哀家去小佛堂抄经,也好静静心。怎么到了宋志明嘴里,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经此一事,太后已经对皇后彻底失望。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传出皇后失德的消息,陈贵妃又刚刚小产,仗着皇帝的怜惜,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如愿。
这绝不是太后想要看到的!
就算要废后,也要徐徐图之。
眼下牺牲宋志明才是最好的法子。
闻言,皇帝的神色间流露出惊诧,他好像从未看清自己的母亲。
虽然,皇帝知道自己的生母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杀伐果决,但并未料到她心狠至此。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宋志明整整二十年都在为母后办事。
“剧朕所知,宋志明对母后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夸大母后的病情。”
“忠心?”
太后失笑。
“让皇帝说的,哀家都要不认识‘忠心’二字了。”
“皇帝,你可是一国之君,就因为宋志明的一面之词,你就把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全部疑心上了。哀家若说没有心寒,那是假的。”
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母子离心至此,当真是一种讽刺
。
“你也看到了,哀家好好的,根本没有中风。还是说,皇帝要帮着外人一起来诅咒哀家?”
太后挑了挑眉,直视着皇帝,目光透出一丝锐利。
既然宋志明已经成了弃子,太后就不会再可惜,眼下保住齐氏的皇后之位才是最要紧的。
“儿臣绝无这种念头,儿臣只盼着母后长命百岁。”
皇帝话锋一转,淡淡道:“宋志明胆敢诅咒母后,其罪当诛,朕会将宋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就依皇帝所言。”
如果宋志明在严刑逼供下仍旧守口如瓶,自己一定会保他到底。然而一个不忠之人,却是死不足惜!
太后的眼中毫无波澜。
这让皇帝对太后的心狠又重新认识了一层。
“看来,是朕冤枉了义安公主,依母后之见,朕该如何赔罪?”
皇帝看似在请示太后,落在沈云绾身上的视线却充满了压迫感。
帝王怎么会犯错?!皇帝希望她能够识相一些。
然而,沈云绾怎么会让皇帝如愿。
她避开皇帝的目光,目光信赖地看着太后,语气里带着女孩家的天真:“太后娘娘,古时的明君若是犯了错,便会下罪己诏,陛下也会下罪己诏吗?”
“傻孩子,帝王怎么会有错。皇帝就是说说而已,至多赐你一些金银珠宝,你这个委屈啊,就只能继续委屈着。”
太后也没给亲生儿子留面子,直接揭开了这层遮羞布。
闻言,皇帝的面颊仿佛抽动了一下。
他语
气莫测:“母后,朕是受了宋志明的蒙骗。”
沈云绾看向皇帝,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陛下可是贤明君主,怎么会听信谗言……”
沈云绾是在给自己挖坑,皇帝岂会听不出。若是自己因此发作,不是正好印证了她的说法!
皇帝淡淡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义安,你身为公主,自当堂皇大气,心胸也要宽广一些!”
“够了!”太后听不下去了。
“冤枉人的是你,动手的还是你,你还叫别人大气些。哀家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你,皇帝,你难道肯认?”
太后抚了抚沈云绾的后背,眼神里不无愧疚:“乖孩子,都是哀家对不住你。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即使贵为太后,亲儿子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母后,儿臣不敢。”皇帝承受不住太后的这句重话,撩起袍子,单膝跪在地上。
“都是儿臣的错。”
太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半点诚心的认错,倒显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仗着身份逼迫他了。
“皇帝起来吧,哀家也累了,你明日还要早朝,还是两下休息吧。”
“是,母后。”皇帝站起身,视线掠过一旁的齐皇后,眼底有着不可忽视的嫌恶。
“齐氏既然要去佛堂抄经,接下来便由贵妃代掌宫务,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眯了眯眼,怪不得皇帝这么快就跟自己人错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太后猛地看向皇帝,目光带着一丝
讥诮:“皇帝,陈氏刚刚小产,还要将养身体。若是累坏了她,皇帝就不心疼吗?何况皇后只是替哀家去小佛堂抄经,又不是出宫去了。有什么宫务,只管禀报给皇后,她若是解决不了,就让惠妃协助。”
皇帝皱起眉,惠妃虽然位列四妃之一,对皇帝来说,就是后宫里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
若是让她越过了贵妃,以后贵妃还有什么颜面!
“母后,惠妃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一直在后宫之中安静度日,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了!”
太后听了脸色一沉:“皇帝这叫什么话!她身为妃嫔,协助皇后是她应该做的,宫中从不养闲人!难道皇帝给大臣安排差事,还要问臣子愿不愿意吗?”
“母后,贵妃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算要协助皇后打理后宫,无论是品阶还是资历,难道不比惠妃更合适吗?”
皇帝说完,忍着心头的厌恶,目光瞥向皇后,唇边浮上一抹极淡的笑意:“皇后以为呢?”语气带着一股难得的温和之意。
皇后咬了咬唇,记忆有些飘远,难免想到了从前。
那时候,姐姐尚在,自己还没有接替她的位置。
每每进宫,与面前之人偶遇,他是那样英俊、温和。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却微笑着,让自己称他一声“姐夫”。
明明从前他待自己也有柔情蜜意的时刻。
就因为姨母选中了自己,他再未用那般温和的目光望着自己。
齐皇后想起逝去的少女情怀,神思微恍,竟是情不自禁地说道:“太后娘娘,陛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齐皇后说完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
太后真把自己当成傻瓜吗?她突然提起惠妃,不就是想让惠妃取代自己吗?
当年,若不是她非要自己去做这个皇后,陛下后来也不会这般绝情!
这次,自己不会再上当了。
何况,太后活着一天,就不可能让陈雪柔那个贱人来取代自己!
不如……顺了陛下的意思。
“母后,皇后的想法您也听到了。您总不能不顾及朕和皇后的想法,一意孤行!”
皇帝早就知道齐氏才是最大的突破口。
他看向太后的目光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被齐氏背后捅刀就已经够让太后愤怒了,儿子还来讥讽自己。
太后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地盯着皇后。
“皇后,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宫务一旦交给了贵妃,你要想再收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母后,贵妃只是代掌一段时间,等皇后从小佛堂出来,自然会完璧归赵。”
皇帝转动着手上的羊脂玉龙纹扳指,虽然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皇后,这番话却是对着皇后说的。
“倒是朕很好奇,母后是因为什么事才会跟皇后有了口角。皇后不是一直对母后唯命是从吗?”
太后藏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抓紧了身下的锦被。
以前皇帝数次提起废后,自己都是用皇后孝顺来
劝诫他。如今跟自掌嘴巴有何不同!
皇帝这是在自己的痛处上撒盐!
自己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陛下,臣妾不是故意惹母后生气。”
皇后像是忘记了皇帝打在她脸上的一巴掌,还以为皇帝要为自己做主。
她目光楚楚地看着皇帝,一阵委屈,两行热泪竟是潸然而下。
“臣妾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谨王已经到了婚配之龄,以前是那孩子身中剧毒,臣妾不敢随意提起。可现在谨王身体好了,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听了皇后的一番话,皇帝竟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你这些话倒像是个做母亲的样子,看来是朕错怪你了。”
仿佛刚才指责皇后狂悖失德的不是他一样。
皇后闻言受到了鼓励,看着皇帝的目光更加炽热了。
“还是陛下理解臣妾的一番苦心。臣妾娘家恰好有几个侄女正值芳龄。她们也不嫌弃谨王的残疾,臣妾就跟太后娘娘提了,想要亲上加亲,可太后娘娘却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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