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齐若姝的婚事
沈云绾望着台上。
只见女子体轻如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似蝴蝶翩跹在花丛之间,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
沈云绾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嘉柔公主,只见她的眼神虽然盯着台上,却趁无人注意时,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就有意思了。
这女子一看就是齐皇后事先安排的,在宴饮之时让她惊艳亮相,就不知道这女子是为了谁准备的。
不过沈云绾猜,齐皇后有很大的概率是给萧夜珩准备的,真是难为她的苦心了。
可嘉柔公主又为什么会面露不屑呢?
沈云绾若有所思地盯着台上。
只见女子的一支舞蹈已经结束。
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远山芙蓉般不胜娇媚的容颜,此刻微微一笑,又如榴花初绽般艳丽。
“若姝参见姑母,祝姑母福寿绵长、芳龄永驻。”
原来她便是齐国公府的齐若姝。
“若姝,怎么会是你?”
齐皇后的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她嘴角含笑:“几日没见,你的舞蹈又精进很多。若不是你摘下面纱,本宫还以为是公孙大家进宫来了。”
皇后娘娘带头去夸她自己的娘家侄女,在座的夫人小姐哪有不捧场的。
其中一个妇人奉承道:“此舞只应天上有!齐小姐才貌双全,这满京城的闺秀,就找不出几个比齐小姐更出色的……”
“谁说不是呢,齐小姐钟灵毓秀,齐家一门两后,只有国公府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
“齐夫人,不知道令嫒可曾许配了人家,我家里只有两个儿子,真想把令嫒抢回家做女儿……”
一时间,宴会上充满了对齐若姝的各种赞美。
除了那些开口奉承的夫人,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含笑不语,默默看戏;另外一部分则是面露不屑。
沈云绾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三方势力泾渭分明:属于皇后一派的,还有一部分墙头草;中立的;以及陈贵嫔一派的。
“皇后娘娘,不知道齐小姐有没有婚约,若是没有,我倒想帮齐小姐保一桩大媒……”
一个圆脸的夫人笑着说道。
沈云绾不清楚妇人的身份,卫心兰却一眼认了出来。
义安公主帮自己良多,秉着投桃报李的心思,卫心兰微微一笑:“刘夫人,你说巧不巧,我也正有此意,想要帮齐小姐说一门亲事。”
这一切本来就是齐皇后和齐夫人的安排,先让齐若姝在宴会上一鸣惊人,再由一位诰命夫人提起,将齐若姝许配给谨王,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齐皇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虽然不悦,但她并没有得罪卫心兰的胆量,要知道淮安大长公主可不是吃素的!
“卫表妹,本宫只是若姝的姑母,总不好越过娘家大嫂给她订下婚事,这样岂不是越俎代庖?”
“皇后娘娘说的是,是我鲁莽了。”
卫心兰微微一笑,不仅没有放弃,而是依言将目光投在了齐夫人的身上。
“齐
夫人,我的侄儿扶苏文武双全,弱冠之年便中了举人,其父乃是兵部尚书卫俊卿,其母也是出身名门,配你的女儿可使得?”
闻言,齐夫人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谁不知道卫俊卿是满京城里最受欢迎的女婿人选!若是换了别的夫人,恐怕求之不得,就是为了女方的矜持不好这么快答应,也会含蓄地流露出结亲之意。
绝不会像齐夫人这样,连客套话都没有。
见状,卫扶苏的母亲淡淡一笑:“三姐,扶苏在你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可他现在还只是举人,哪里能配得上皇后娘娘的侄女。”
“这叫什么话,三十少明经、五十少进士,扶苏才多大,少年举人又有多少。”
卫心兰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齐夫人:“难道夫人当真看不上我的侄儿?”
齐夫人被卫心兰拿话逼着,不好再装糊涂,只好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
“两位夫人误会了,在我们家,儿女婚事一直都有国公爷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插嘴。”
“齐夫人这话我可不爱听。所谓妻者,齐也。这儿子、女儿难道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怎么就没有资格做主了?照你这么说,皇后娘娘岂不是对皇子、皇女的婚事也无法做主?”
卫心兰十分彪悍,在齐皇后的寿辰上,就敢给皇后的娘家人脸色看。
闻言,齐皇后不由面色大变。
一开始她还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先将若姝和
谨王的婚事订下,再去找太后娘娘负荆请罪。
可是现在,齐皇后陷入了为难之中。
齐若姝换好了舞衣,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广袖流仙裙,被宫女陪同着缓缓走来。
她恰好听到卫心兰这句话,不由反驳道:“卫夫人误会了,是我早已向父亲和母亲禀明,我要嫁的男子,是这天上地下、顶天立地的英雄,若是让我嫁一个凡夫俗子,我宁愿终身不嫁!”
这是在说自己的侄儿是凡夫俗子?
卫心兰从来都不许别人说娘家半句坏话,齐若姝这是犯了她的大忌。
一个公府小姐,却自贬身价去跟舞姬之流为伍,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卫心兰微微一笑,目光透出浓浓的讥诮之意。
“齐小姐想嫁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焉知对方是不是也想娶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难道齐小姐以为自己天下无双吗?”
卫心兰说完,用帕子掩住嘴角,吃吃地笑了起来。
齐皇后和齐夫人见状怫然变色。
齐皇后就算忌惮淮安大长公主,此刻也不想再忍了。
她哼了一声:“卫表妹,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净说些胡话?若姝一个女孩家,听了一些英雄故事,才会有些小女孩的憧憬。又不是看不上你的侄子。只能说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皇后娘娘,妾身这几日身体不适,席上的佳酿虽好,妾身却是滴酒未沾,早就让宫女换成了果子饮,何来喝醉之说?”
卫心
兰有个地位超然的母亲,宫中一有风吹草动,淮安大长公主很早就能得知。
什么皇后,就是人前光鲜。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后娘娘,谁又把她放在眼里了?!
来之前,母亲就嘱咐过自己:若是齐皇后作妖,让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将她给撅回去,出了事,母亲帮自己顶着。
所以卫心兰才会有恃无恐。
“放肆!既然你没有喝醉,那就是诚心在本宫的寿辰上大闹了?本宫倒要问问姑母,她是怎么教的女儿!”
“皇后好大的威风,就是朕也要对姑母以礼相待!”
一道威严的嗓音从众人的后方传来。
只见皇帝带着宸王,在宫人的簇拥下朝着这边迤逦而来。
在座的众人见状连忙跪地行礼,口中称颂着“万岁”。
“诸位夫人免礼。”
皇帝走到跟前,冲着众人抬了抬手,目光落在皇后身上,语气淡漠至极。
“表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你身为表嫂,难道就不能宽容一些?非要和她计较,你身上可还有身为皇后的气度?”
陈贵嫔这几日总是以泪洗面,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皇帝心中大为不忍,一直在变着法子地哄爱妃开心。
可皇后倒好,一个生辰罢了,又不是整寿,偏要大操大办,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一副小人得志之态!
“陛下,方才是卫表妹顶撞臣妾在先,臣妾身为皇后,她却以下犯上,陛下不指责她不懂规矩,反而来怪臣妾,难道臣妾在
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吗?”
看来齐皇后还不如沈夫人,连“胳膊折了往袖里藏”的道理都不知道。
她这样急赤白脸地跟皇帝争辩,把面子、里子全撕了,明摆着告诉众人她这个中宫皇后毫无体面,以后谁还会敬畏她?
齐皇后的愚蠢再一次刷新了沈云绾的认知,有这样一个“帮倒忙”的姑母,齐若姝当真能如愿吗?
沈云绾的视线在齐若姝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目光里的诧异一闪而逝。
她的姑母正在挨训,齐若姝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微垂着头,眼神却在皇帝和宸王这对父子间徘徊,一双美目异彩连连。
沈云绾的心中突然浮上了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
也许齐皇后和齐夫人是把目标放在萧夜珩身上,可这个齐若姝……
她不会想嫁给宸王吧?
“好了,当着内外命妇,你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皇帝看着小齐氏这副做派,心头不期然地浮现出另外一道身影。
当年的千秋宴,雨柔不懂事,闹起了小性子,当众给齐氏难堪。
齐氏却波澜不惊,不仅没有斥责雨柔胡闹,反而脱簪请罪,向自己表明是她没有管理好后宫,宽仁大度,既掩去了雨柔的胡闹,又帮自己这个君王全了面子。
总归是齐氏的妹妹。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思绪万千。
他也记不起自己这是第几次想起齐氏了。
掩去眼底的复杂,皇帝淡淡道:“罢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朕便不扫你
的兴了。钱有福,把琉球进贡的两株血珊瑚搬上来。”
“是,陛下。”
钱有福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搬着两株尺高的珊瑚树走进了殿内,只见这两棵珊瑚树通体血红,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齐皇后不由心花怒放,早已经忘了去跟皇帝置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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