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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温情


可以快活地笑,自然地哭,不用绞尽脑汁地想让祖母多看到自己一些,能多得到一些。明明是这家里名正言顺的小姐,却过得像寄人篱下的人一样。

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却要恭恭敬敬地,所有的表现都只为了得到父亲的一句夸赞,说自己教养不错。原本周乐还想,等成亲了,自己当家做主了,就不用这样了,但被人人羡慕的大姐姐,也不过如此。

就算是自己的继母,那也使了不少的手段,为什么要使那么多手段呢?他们难道不是夫妻吗?是夫妻,就该……周乐轻叹一声,李嬷嬷眼泪落下:“姑娘,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劝动你了?”

周乐晓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才能哄住自己的奶嬷嬷,但周乐不愿意再哄她了,周乐只是对李嬷嬷点了点头。

“我的姑娘啊。”李嬷嬷抱住周乐,又要哭起来,周乐轻轻地拍着李嬷嬷的肩:“嬷嬷,不要哭,您该为我高兴。”

“为您高兴,为什么?”李嬷嬷双眼全都是泪,周乐笑了:“您该为我高兴,因为我啊,可以不再讨好别人,不再如履薄冰,可以欢喜地过上一段日子。”

李嬷嬷的唇颤抖了,接着周乐轻声道:“若娘还活着,她也会为我高兴。”

“若奶奶还活着,您的日子,就不会这样糟。”李嬷嬷的话让周乐笑了,是,若自己的娘还活着,那自己在这家里,就不是寄人篱下,不用时刻想着

讨祖母的欢喜,娘会护着自己。

“李嬷嬷,把眼泪擦了吧,我们也该为邝娘子欢喜。”周乐的话让李嬷嬷不明白,这事儿,怎么会是欢喜的事儿呢?一个女人,没有了婆家,这会儿,连娘家的庇护都失去,在这世上,就是人人可欺。

“因为邝娘子她啊,会面对这些的。”周乐轻声说着,尽管和素巧认识不过几天,但周乐觉得,自己的所有烦恼,在素巧这里,都能得到答案。

或许,女子也不是只有这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的路走,还有别的路。尽管如此艰难,但能得到一点喘息,已经足够了。

自从万家搬到这边,晚饭总是在一起吃的,周乐是客人,她的晚饭都是送到了屋里,李嬷嬷去取晚饭的时候,听到小宋姐和小吴嫂子二人在交头接耳。

“你们两个,平常最是要好,没事儿就能看到你们两个凑在一起说话,这会儿又在说什么呢?”李嬷嬷记得周乐说自己的话,因此李嬷嬷面上什么都没露出来,只是和往常一样招呼着。

“今儿奇怪,邝娘子让我们准备点下酒菜,说要和舅舅说几句话。”小宋姐的眉皱得很紧,小吴嫂子也点头:“邝娘子从不喝酒的。”

“她从不喝酒?”这回,惊讶的是李嬷嬷,小宋姐点头:“我们娘子说,喝酒误事,所以她从不喝酒。”

“看来,真得是喜事啊。”李嬷嬷轻声说着,小宋姐不由看向她:“李嬷

嬷,你晓得了什么,怎么知道,这是喜事?”

“不对啊?怎么我们都不晓得的事儿,李嬷嬷您就晓得了?”小吴嫂子也在惊讶询问,李嬷嬷急忙掩饰:“我就是今儿瞧见娘子回来,和她说了几句话,见她眉目之间,有喜色,所以就想,定是这家里有喜事了。”

这解释十分牵强,但小宋姐和小吴嫂子晓得李嬷嬷是个嘴紧的人,也就没有再多问。

万舅母见送了些下酒菜来,不由对素巧笑着道:“怎么,这家里有喜事了?”

“是啊,是大喜事。”素巧拿过酒杯,给万德全倒上了酒,又给万舅母和万老太太各自倒上了一杯。

宋珍和婉儿嚷着也要,被万舅母一巴掌拍下去:“你们两个孩子家,喝什么酒呢?”

“外甥女,你今儿去了尚书府,这喜事,总不会是和宋姑娘有关吧?”万德全盯着酒杯,说出的话让万舅母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你这还没喝酒就醉了,这样的话,哪能对宋姑娘说。”

“就是,舅母,多拍他几下。”宋珍的唇已经撅起,万德全急忙告饶:“是,是,都是我的错。”

万老太太也笑着开口:“既然巧儿说是喜事,那你们就听巧儿说。”

“我今儿,写了一纸文书。”素巧把最后那点酒倒进自己酒杯,才笑吟吟地说。

“什么样的文书?”万德全看向素巧,素巧唇边现出一抹笑:“我的父亲,和我断亲了。”

这声音不

大,万德全吃惊不小,手中的酒杯差点没端稳,万老太太看向素巧:“巧儿,这样的话,可不许乱说。”

“我什么时候乱说话过?”素巧反问,万德全已经把酒杯放下:“这事儿,这事儿,确实让我不晓得该怎么说。”

“我自然晓得,聪明人该做什么,但这个世上的聪明人太多了,而我,只想做个笨人,只想,记得我的娘。”素巧的话让万老太太的泪都落下,她把素巧抱在怀中:“我可怜的孙女,在那家中,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辛苦?”

“辛苦倒也没有受什么。”素巧的话听在万老太太耳中,就是掩饰。

婉儿擦掉腮边的泪,对万老太太道:“祖母您这样是做什么呢?表姐说,这是喜事,那就是喜事。”

“可是,一个女人,没有了娘家,算怎么一回事啊?”万老太太担忧地说着,万德全已经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了娘家,还有我这个舅舅呢。”

“你……”万老太太的眉又皱紧,素巧笑了:“是啊,我没有了娘家,可还有舅舅呢,还有外祖母呢,难道外祖母您,不疼我了?”

“我怎么会不疼你呢?”万老太太说着又把素巧搂进怀中:“只是你舅舅,他和你父亲,地位不同。”

一个是朝廷命官,不夸张地说,真想碾死一个平民,就跟碾死一个蚂蚁差不多。而另一个,不过是衙役出身,这会儿虽然洗脱了出身,但衙役出身,

和普通良民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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