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窗烛·真情
是夜,安王府。
薛小莞坐在桌边,打了个呵欠。
她在等唐清哲,可这唐清哲也不知怎的,一回府就扎进了书房,如今也不见回来。
等了许久,也不知到了几时,薛小莞已是睡眼惺忪,房间门才被打开。
她一听声音,猛地坐直了身子,而唐清哲自然也是一愣,见她这反应,更是忍不住似的笑了起来。
“你困便先睡,何必等我?”唐清哲一边进了屋,一边关上门轻声道,“上辈子便是这样,我记得也与你说过,可你还是次次都等。”
“上辈子我心说没法晨起,怎能还先你睡呢?日日早早熄灯,保不齐又要被祖母唠叨——”薛小莞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但我今天可不是为着不被唠叨,我是有话想问你。”
“有话要问我?”唐清哲觉得有些奇怪,也来到了圆桌边,挨着她坐了下来,“那你问吧。”
薛小莞差点一个激灵,然而这次唐清哲却只是好好坐着,虽说坐得近了些,却也没碰到她。最后薛小莞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失态,沉声道:
“今日宫宴上那些道士,上辈子是不是也来过?”
听到这话,唐清哲挑了挑眉:“你竟还记得?”
“因他们舞了剑,我上辈子多看了看,但只觉……颇为无力,一点不像是江湖传闻中那门派剑法该有的模样。但我记得,他们上辈子借那个白发老道说什么修了长生之法,加上我想起来,后头……你是
不是被罢官了?因为劝阻圣上求仙问药?”
“是。”唐清哲听到此已经敛了神色,眉头也微微蹙起,“上辈子宫宴后不久,这些道士就入了宫,每日在宫中作法炼丹,美其名曰为圣上调理身体,帮助其修长生之道。
“因着自古以来求仙问药以谋长生的帝王比比皆是,我一开始只以为那不过是为讨好圣上,哪知圣上用丹熏香之后,身体状况竟是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日渐萎靡,甚至时常不参早朝。
“我连续参奏劝谏近两月都没有效果,最后他竟还提出要往海上去寻仙山,我急于劝阻,谏言过激,惹得圣上大怒,便丢了官位。”
“果然是因为他们!那他们为什么这辈子又入了宫?如今圣上身体健朗,他们换了个什么安神的说辞……是不是就没用了?”
“非也。”唐清哲摇了摇头,“今日柳贵妃不是说,永昌受术用丹熏香之后,做了几场大梦,梦到了神似故人的仙子吗?那道士不也说,他们的法术,可叫人了却心中执念,甚至让人在梦中与所思之人相见?这一次,恐怕就是要用招魂来做借口了。”
“招魂?”薛小莞一愣,“可、可圣上会想招谁的魂呢?”
唐清哲听罢,思索了片刻:“你还记不记得,在云山的时候,点评你我诗作的,是一位叫归云先生的老者?”
“归云先生?”薛小莞觉得莫名其妙,而后她想了想,有些犹豫
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可是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曾经在宫中教习过一段时间。”
“在宫中教习过?!”薛小莞瞪大了眼,“他、他是朝廷里的人?”
“他叫陈铭,自幼是圣上的伴读,与圣上一同长大。三皇子义王唐旭被立太子后,陈铭曾任太子太傅,然而次年他便辞官归田了,之后朝中再无人任此职。而当时在云山,我等待柯娘为香囊绣名字的时候与他交谈了一番,他提醒我,东方皇后对于圣上而言,十分特别。”
“原来你是去见他了?怪不得等你那么久。”薛小莞撇了撇嘴嘟囔道,末了她又琢磨了一番唐清哲的话,似是有些不解,“特别……是怎么个特别法?”
“废太子谋反,皇后自缢,中宫之位空悬至今,另立太子立的又还是皇后之子,如今皇后之女永昌公主出嫁,设宴规模空前之大,你觉得是怎么个特别法?”
薛小莞眨了眨眼睛,想了老半天:“你的意思是……圣上至今没能忘记东方皇后?他深爱她……亦或是事有蹊跷,他对她有愧?”
“我之前认为圣上与东方皇后结合,不过是因朝势时局,但听得陈太傅一言后,我觉得,圣上对东方皇后定有真情,无论此情是愧、是爱、还是念,圣上定是未能忘记,心有执念。”
薛小莞皱着眉头,从帝后间的情谊,想过了各种事件,最后绕回到今
日的道士上时,突然一惊:“招魂招的……是东方皇后的魂?!”
“聪明。说永昌梦见故人,恐怕也是暗示圣上,她梦见的是自己的生母。”唐清哲点了点头,“是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些人的出现,都绝非偶然。宴会的操持者是柳贵妃,恐是柳家的手笔。”
“可是……柳家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
“你觉得会有什么意义呢……?”唐清哲看着她问道。
薛小莞颇有些不解,可唐清哲卖关子,她便也只能自己想。
上辈子圣上身体若是垮了,又要去海上寻仙山,保不齐在路上就……这样一来,继位的就成了太子唐旭,而一旦唐旭继位……
太子妃柳云卿就成了柳皇后,柳家……便是皇后的父族了!
想着想着,薛小莞瞪大了眼,望着唐清哲。
唐清哲见状笑了笑:“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我记得……圣上上辈子没有去寻过什么仙山啊,直到你被砍头……”薛小莞想着想着,却见唐清哲神色颇有些不悦,连忙改口,“呃……我的意思是,直到你被冤枉,他也依旧是圣上,难道这长生之道还真修成了不成?”
“自然不曾。”唐清哲摇了摇头,“我被罢官后不过两个月,圣上就放弃了求仙问道,丹药似乎也停了。”
“那你这官被罢得岂不是太亏了?!”薛小莞一惊,“谁阻止的他?怎么阻止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被罢官后我依旧在尝试谏言,但圣心已失,我甚至连继续去修文殿教习年幼皇子的资格都没有,何谈面圣?我当时细细一想,后知后觉海上寻山非比寻常定有蹊跷,这才对柳家起了疑,便着傅枭去跟去查,奈何不久后突然冒出了一起刺杀来,那是上辈子第一场刺杀,我也因此负伤,为防不测,傅枭只能守在我身边,养好伤后我虽又着了他人去查,却没能查出什么来。”
“难道……难道那次刺杀,是柳家的手笔……?”
“我本也是这样以为的,曾经还觉得疑惑,我已被罢官,纵然在暗中查探,但查起来并不容易,查不到眉目,能对其构成的威胁微乎其微,何必对我下如此毒手?”唐清哲叹了口气,“如今想来,恐怕是段淑妃不知怎的竟查到了呼延觉在我府上,而之后不久,丹柯使臣就将入京亲谈和亲拖延一事,恐怕与之也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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