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西窗烛·去处
蓦山阁的生意还是照样好，不少孩童奔进奔出。
一到铺中，薛小莞就看见昨日那小丫头戴歆锦正站在一个货架旁边，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头发也柔顺整洁，手中正拿着个弄器摆弄着，而龙久升就站在她旁边，俯身低头，时不时还用手指指上一指，似乎是在指导她如何玩。
见状，薛小莞立刻走上前去：“龙老板！阿锦！”
戴歆锦一听，抬起头来，眼睛一亮：“小莞姐姐！”
而后她便直直冲着薛小莞奔了过来，薛小莞迎着她，叫她直接扑进了怀里，而后薛小莞便将她抱了起来：“阿锦已经知道我的名字啦！”
“嗯！”戴歆锦笑着点了点头，“是龙叔叔昨夜告诉阿锦的！”
“龙叔叔？”薛小莞一听，觉得好笑，“昨夜还喊人家大哥哥呢，怎的今日就成叔叔了？”
“别提了。”龙久升此刻也已经走了过来，语气中有些许无奈，“昨夜在马车上，她竟突然问我年岁几何，我说我今年将至而立，她说我比她生父也小不了几岁，与你又不是夫妻，她竟就改口叫叔叔了！”
薛小莞听罢，直接笑出了声：“说实话，因龙老板你一直戴着面具，我都未想到你竟已而立之年了！这么说来，许多与你同龄的，若有子嗣，也差不多能和她一般大了！怪不得你铺中的小客人也唤你叔叔！”
龙久升听罢，也轻笑了一声，而后看了看戴歆锦
：“我瞧阿锦还挺喜欢我这呢，是不是？”
薛小莞一愣，也看向了戴歆锦，而戴歆锦笑着，手里还不忘把玩着手中的弄器，点了点头。
想了想，薛小莞也明白，这里可是个弄器铺，哪家小孩会不喜欢，便开口道：“这里的弄器，阿锦你都看过多少了？”
戴歆锦环顾了一圈，抬起手给薛小莞指了指：“这边架子上的都瞧过了，那边的还没有！”
“只看过一小半呀！无碍，今日时间多，多待一会儿，咱都瞧瞧，好不好？”
小丫头一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而后薛小莞就和龙久升一起，陪着她在铺中晃悠了起来。
这一逛让薛小莞也瞧见，铺子里还真是多了不少一看就是取材自异邦的弄器，一瞧，薛小莞就来了劲头，买画那日龙久升可都为她介绍过，如今她尚且还记得不少呢。挨个拿起来瞧时，戴歆锦好奇，薛小莞甚至还能也说上两句。
铺中弄器颇多，这一逛还真耗去了不少时间，待到外头天光渐暗时，薛小莞就开始频繁地往外头瞧了起来。
今日可还要迎上唐清哲呢，她还特地喊了唐清哲的小厮素宣给她驾车，进铺子之前她吩咐过，若是瞧见唐清哲的马车经过，就立刻进来喊她，到时她就带上戴歆锦一块走。
“阿锦，你先去寻曹伯伯玩一会儿可好？我与小莞姐姐有些话要到三楼说上一说。”
就在薛小莞不知第几次往外头看时
，她突然听到龙久升道。
闻言薛小莞有些疑惑，回过头时戴歆锦已经笑着点了点头，手里拿了个九蛇环，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见状，薛小莞只好不明所以地跟着龙久升一起，入了三楼的雅间。
“龙老板，你有话要与我说……？”一坐下，薛小莞就连忙问道。
龙久升一边为薛小莞斟了茶，一边开口道：“你今日过来，是为了带阿锦回府吧？”
“不错。”薛小莞点了点头。
“我是想与你说，若她愿意的话，不如让她留在我这，你看可好？我觉得……她留在我这，或许会更好些。”
“留在你这更好？”薛小莞一愣，“为何？”
龙久升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一来你和你夫君尚且年轻，大了阿锦不过十岁出头，将她带回去，总不可能是当做养女照看，昨夜本就没让她父母签她的身契给你，她入了王府，若又成了婢女，岂不是绕回去了？总不可能与你公婆祖母说，养着她是为了未来给你夫君做妾吧？”
薛小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夜那对男女说签个身契，龙久升却阻止，竟是为着这个。
而这时候薛小莞也才意识到，她确实没有好好考虑过，将戴歆锦后带回王府要如何安排。如今细细一思量……
日后给唐清哲做妾定是不可能！
唐清哲他……才不会愿意呢！
这样一来，确实只能做下人，可好端端的，干什么要给人做奴婢呢……
然而这
样一想，薛小莞心中却又有些过意不去：“可……昨夜是我出手救的人，若是留在你这，岂不是叫你这里多了张嘴吃饭，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呢？更何况昨夜我也在场，怎能算你一个人救的她？我不是还曾打算先送你离开，一个人回去么？”龙久升笑着道，“二来嘛，其实想这么做，也是因我存了私心。”
“私心？”
龙久升想了想，叹了口气：“你方才也知道了，我已近而立之年，却还未成家，更莫谈有什么子嗣，她若在我这，可将我视作养父，我也算多了个闺女，倒也挺好。且她留着，还能和三娘也做做伴呢。”
薛小莞一愣，没想到龙久升竟还……存了这番心思？
可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好奇起来：“可……龙老板你日后便不会成家了吗？你这般带着一个小丫头……”
“我要照顾三娘，早已做好了与三娘就这般相依为命下去的打算，更何况……我也确实没有什么成亲的意愿。”
“为何？”
“因为……龙某心中有一个人。”龙久升说着，似乎是自嘲了一声，而后他看着薛小莞一字一句道，“一个已经不可能了的人。”
薛小莞望着对方面向自己的面具，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龙久升的双眸隐在面具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可她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看她，却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薛小莞张了张口，
本是想问是什么人，然后最后却没能说出口。
就在此时，有人敲响了雅间的门：
“唐夫人，您家小厮方才进来说，您夫君的马车行到附近了。”
原是铺中小厮前来替素宣传话。
薛小莞一听，腾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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