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西窗烛·骗局
“看来在京中的濯影卫并不多?”唐清哲想了想,开口问道。
“正是。重伤的两人未归,自然惹了东方阳明怀疑,他查了查,终于发现我似乎在针对你,便生了一计,着了人杀我,外头十余人围堵,里头三个濯影卫负责取我项上人头,而我将计就计,让那三个濯影卫去寻了你。东方阳明本也做了后手,若濯影卫是我的人,而你又没死,就想办法让你知道我就是龙久升,这样他没准能借你之手将我扳倒,让更好控制的十二弟取而代之。”
“所以最后那人,喊的其实是殿下的名讳。”
“恐怕是的。东方阳明的人对那招丹柯秘技毫无防备,濯影卫逃离前向他们射去了毒针,就连那个岑侍卫都中了招,是自封经脉才侥幸逃脱,不曾想竟还有别人能站起来向我发难,只可惜他实在晕乎,而你我又同族。”唐旭依旧笑着,“不过自那之后,东方阳明倒是知道,我同丹柯有些许联系,也知晓了呼延觉的真实身份,毕竟那秘技一出,在他那里可是瞒不住的。”
“所以殿下若成功杀了我,之后是打算自己寻机会送呼延觉回去?”
“自然。”
“看来刺杀丹柯可汗,与呼延觉的回归,有必然的联系。”唐清哲思索了片刻,开口,“殿下是如何行刺可汗?又是如何能成功嫁祸于我?我不认为呼延觉会谋害自己的养父……莫非殿下在丹柯的细作,已经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便是连可汗和王子,也能随意害得?”
“这个……”
“也无可奉告?”
唐旭点了点头。
见状,唐清哲轻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他才又开口:“殿下与柳尚书为敌,是为亡故的妻子,但对东方丞相,恐怕不止于此吧?”
唐旭笑了笑,不置可否。
“清哲能否问问,九年前和十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苏长清和东方皇后,以及废太子唐旦,究竟是否有冤情?”
“这个……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东方阳明呢?”唐旭轻笑了一声,“自你三年前自琼崖州归来之后,我的好外祖父可是对你一直颇为欣赏,一会儿你去丞相府投诚,他说不定还愿招纳你,到时能让东方隼保一保你呢。”
唐清哲没有接他的话,沉思片刻后,最后问道:“清哲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清哲第一次遇刺时,呼延觉曾因保护清哲而受伤,假设……呼延觉是因保护清哲而身亡,殿下会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唐旭怔愣了片刻,而后似乎是细细思索了起来:“好问题……若真是如此,恐怕一切还得明年呼延钥入京再议。诶,我记得……永平对晏之你,似乎有些特别啊?定下和亲的宴上,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太一般,后头又有福兴寺陈情……”
唐清哲听到此,叹了口气:“殿下为此,竟连亲妹妹也要谋害吗?”
“怎能算谋害呢?永平乃父皇的骨肉,永安同父同母的姐姐,无论如何,总能留下一命,便是困在牢狱,也总有出来的一日,不论还能不能嫁人,总能得见兄弟姊妹,怎么看也比远嫁丹柯好些。”唐旭笑了笑,“不过这也只是假设,毕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
唐清哲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了看唐旭,最后摇了摇头。
而后他便不再言语,似乎只专注着桌上的棋局。
倒是唐旭,又下了几手后,颇有些疑惑地开口:“晏之,你前前后后问了我许多人,下至九品县令八品主事,上至段淑妃和永安,为何就不问问……弟妹是不是我的人呢?”
他开口时唐清哲正执一子,似是要落,听完话后那手却猛地一顿,僵在了半空,而那黑子则是猝不及防地落了下去,砸得下头几枚棋子微微偏离了原本的位置,而后停在了某个空处。
唐旭轻笑了一声:“这个位置可不太好,晏之还是拿起来,重新下一手吧。”
“落子无悔,殿下继续吧。”
唐旭也没有管他所说的继续,是指棋局还是话题,只一边执了子,一边自顾自地开口:
“你该不会不知道,弟妹在王府不甚自由,与你成婚她更是百般不愿吧?她甚至还盼着王太妃让你与她和离……哪怕是休妻也可呢。”
唐清哲没有动作,只看着那棋盘,良久之后他才道:“殿下便是通过蓊茹得知,我是如何将呼延觉送回了丹柯?”
“不错。”唐旭点点头,“第一次刺杀后你便告诉了她,呼延觉的真实身份,不是吗?晏之啊,此等大事,竟都不瞒上一瞒,就连前往岚塔和墨泽送信,都能事无巨细地告诉弟妹。”
唐清哲又是一阵沉默,思索片刻后,执棋落了一子,才又问:“她既为殿下做事,殿下又何须送入安王府一只鹦鹉呢?”
“那时她觉得你对她并无情意,但我却觉得,你对她情深至极。彼时我还尚想招揽你,便送你一个小礼物罢了。”唐旭也落子。
“殿下想让她通过那鹦鹉看清,我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自然。你也并未让人失望不是?为了护弟妹的婢女,都能受下二十鞭子。”
“殿下便不怕我对蓦山阁起疑?”
“若你二人之后都为我做事,暂时起疑又有何妨。”唐旭笑了笑,“便是招揽不到你,该告诉弟妹的,你一样会告诉她,不是吗?”
“上元之前,殿下是通过蓊茹得知,亥正时我在雁南山红梅树下邀她相见?”
“正是。在那之前她告诉我,你已经定下,要通过岚塔商队送呼延觉回往丹柯,可若是要带上她……恐怕不合适吧?”唐旭挑了挑眉,“是以我便决定,直接除掉你。没想到她赶过去时,你却是活得好好的。”
唐清哲面上未露什么表情,只从棋篓中取了一子,用指腹轻轻捻了捻:
“那么张公公呢?为何绑她?她又是为何会杀了张公公?”
“蓦山阁遇刺,她为了护我,惹了你怀疑,我料到你会换计划,且恐会瞒着她,再三思索后便想与你开诚布公地谈谈,但是彼时想要请到你,恐怕不易,便做了一场戏。你又不是未瞧过她,身上哪里有被绑缚的痕迹?只不过她那小厮办事不利,竟在半道就碰见了你。事情未成,张宣自然不可留,由她来杀,最为妥当。”
“殿下出入蓦山阁,靠的……是阁中密道?”
“正是。密道自雅间内向下,通往坊中其他院子。”说到此时,唐旭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对,出口离你寻到张宣尸体的院子不远,就在后头的院中,只不过两院并未打通,要从旁边的窄巷来往,晏之你就没发现,那一片的院子大都无人在内吗?要是当时搜一搜,没准那时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到最后,唐旭语气里又带上了笑。
唐清哲没有言语,只沉默着落了子。
“所幸你没猜到,但我也没了寻你的法子,便也只能猜,你会如何行事。当时丹柯使臣即将入京,你急于将呼延觉送走,除了岚塔和墨泽,你约莫没有时间再打点其他商队,是以最后……我还是猜对了。”
唐旭说着,落了子,又提了唐清哲的子。
而唐清哲看着如今已经近乎下完的棋局,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道:
“殿下好棋艺,清哲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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