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射天狼·福光

远京城南，福光门。

薛小莞已带着大军，来到了城下远些的位置，隐在林中，静静等待着斥候传回消息。

不多时，就见身后队伍人头攒动，而后便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奔了出来。

还是那天的那两人——

原本隶属玄水边军的斥候，彭信然和叶高岑。

“薛将军。”二人行到薛小莞左右两侧，拱手行礼，异口同声。

“如何？”薛小莞率先偏头，望向了左侧的叶高岑。

“回将军，属下离开时，看到寸少侠已成功上了墙，并利用药粉和火盆制造出爆炸火光作为信号，麾逻公主的箭阵已经摆好射出，云梯和撞车也已冲着城门而去，打了约莫一刻钟！”叶高岑回道。

薛小莞点点头，而后又看向了右边：“你呢？”

“回将军，应光门下的攻城战也已经打响！信王殿下命大军冲击城门，并尝试借云梯登墙，城墙之上箭雨袭来，但覆了牛皮的撞车丝毫未减速，后敌军又以带火的箭矢攻之，撞车燃火，然陈峻小将军未曾停下，让带火的撞车直直向前冲去，属下离开时，撞车已开始撞击城门，云梯也已向着城墙而去，开战亦有一刻钟左右！”彭信然也答。

“好！”薛小莞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向了后方，“诸位！东西两侧如今已经开战，他们可都是费了大力气攻城，丝毫不似佯攻，就算敌军以箭、以火攻之，他们都未曾停下，是以如今我们更应如此，无论如何，不可停止、退后半步，都听明白了吗！”

“是！”身后大军异口同声回答。

“出发！”薛小莞高喊。

下一瞬，大军就动了起来。

而行了不过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福光门下。

“投石机准备！”薛小莞大喊。

而后并排于大军阵中后方的所有投石机就都被装上了石头。

“箭阵准备！”薛小莞又喊。

每架投石机左右两侧的骑兵齐齐张弓搭箭，弓弦圆若满月，而带领弓兵的，正是唐清哲。

“撞车准备！”薛小莞再次高喊。

五辆撞车被兵士推着，行到了队伍的前方，其首领分别是远京禁卫都护左韦德、校尉仲涛、庭越定南卫都尉费岳弘、副尉崔酉及乌昭刀客云间竹。他们将率领撞车同时攻向福光门的五个门洞，若撞车损坏，也会有新的补上。

“云梯准备！”薛小莞最后喊道。

而后她自己也行到了队伍一侧，一架云梯被士兵抬着，就在她身侧停住。

“攻城——！”薛小莞高声呼喝。

同时她手中横刀刀尖向前一指，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投石机上被装好的石头，纷纷向着福光门及其两侧的城墙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狠狠砸在墙上，发出骇人的响声。

唐清哲所率的弓兵，弓箭瞬间发出，如瓢泼骤雨，倾泻着向着城墙上方而去。

撞车的队伍打头，推着撞车的所有士兵都高呼着，向着城门的方向冲去，并且还在持续加速。

至于架着云梯的几个队伍，乃是紧跟着撞车队伍，飞速进发。

也不知是因人真的都被调往了城东和城西，还是因云梯队伍和后方箭阵规模更大，且又有投石机干扰，城南的守城军，反应似乎确实没有那般迅速。

按着彭信然的说法，唐晟那头的撞车，是早早就经受了箭如雨下，后又有箭矢带火袭来，那撞车最后都成了燃火的车，是硬生生推过去的。

而薛小莞这头，明显轻松上些许。

一直到行了一半以上的路时，墙上都未结好阵，等弓兵做好准备，齐齐向着撞车队伍和云梯队伍射箭时，城门已经离得很近了。

薛小莞自未减速，只飞速舞着手中的横刀，亦或是侧身，抵挡、闪避着袭来的箭矢。

而等墙上守军想起来，需用火攻时，撞车甚至已然行到城下，带火的箭矢射下来时，只有数支擦过了撞车上覆盖的牛皮，迸出些火星子，到最后车都未烧起，而牛皮之下的士兵是安然无恙地推着撞车，狠狠撞上了城门。

随着一声巨响响起，薛小莞所率的队伍也已抵达墙下，云梯向着那墙上一架，薛小莞将手中横刀往腰间鞘中一收，高喊：“登梯！”

而后薛小莞便运着轻功自马背上跃起，率先攀上了那梯子。

城墙高三十六尺，登上去谈何容易，饶是薛小莞踏着轻功加速攀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顶端。

且对方早已看见有云梯队伍冲来，他们未能早早进行阻截，但此时也已反应过来，还未登到一半，薛小莞便看到，上头的守城军向着下面举起了重石块，就要砸下来。

若是寻常，薛小莞只要在这梯上闪避一二，就能轻而易举将那石块躲去，但如今她身后还有大队人马，他们有视野盲区不说，就算薛小莞提醒，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躲过。

是以薛小莞咬了咬牙，未躲未避，只死死盯着那石头。

重石块猛然向她袭来。

而在石头临近面门的一刹那，薛小莞举起了自己绑了皮盾的右手，巨大的重量伴随高速下坠的力量，瞬间压在在她的臂上，叫她差点不能一手支撑住自己，险些就要掉下去。

但她知道，她不能落下，她该是要带头登上去的，哪能这么轻轻容易就倒下？！

如此想着，她一手用了狠劲，死死抓住那云梯，另一手微微下沉，而后拼尽了全力，内劲聚于手上，一抬，那大石块竟被她扔起了些许。

说时迟那时快，薛小莞右手也抓住云梯，腰腹一个用力，又将内劲聚于双足，猛地扬起了身子，她一脚向着那石块踹去，下一瞬，便看到那巨石竟是碎裂成了数个小石块，而后反向着城墙上方飞去，其中一块，还正正打在了扔下它的人脸上，那人本是又举了一块石头要扔下来，被这么一砸，摇摇晃晃，向后倒了下去，石头反砸在了自己身上。

而薛小莞此时，已是又往上攀登了几尺。

然而她也不能次次都这般，尤其扔下来的东西也不止圆滑的石头，还有带刺的木板甚至是铁球，薛小莞也只能左挡右挡，将它们挡偏些许。而随着她越往上去，物体下落的频率也越高，左右还有箭矢袭来，有的箭尖甚至带着火，薛小莞无暇抵挡所有，无奈之下，她也只能高喊着提醒下方的兵士小心，同时自己躲过。

饶是这般，也还是有不少人中了招，直直坠了下去。

而就在此时，薛小莞还看到，城门正上方，有人竟是举起了个巨大的坛子，就要扔下去，而不远处则有弓兵，瞄准了那坛子下落的位置。

薛小莞随之向下一望，心道不好——

正下方就是撞车的人马所在之处，为了攻城门，他们少不得退出又再冲进去，守城军之前火攻晚了一步，却也不可能一直想不起来，如今那坛子里，一定不是酒就是油，这般浇下去，再让火一烧，下头的人定是顷刻就能被烧到。

想到这，薛小莞心下一急。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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