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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你是皇帝心尖上的人?


和众姐妹的担心相比,花悦容却像没事人一样,从从容容跟着冯德进了永寿宫,规规矩矩朝庄太后跪拜,丝毫让人拿不了她的错处。

庄太后见她低眉顺眼,连头都不敢抬,想着应该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把她训斥了一通,对一旁的麻嬷嬷说,“西泠美人初到东耀,不懂规矩,我把人交与你,调教好了再让她回去。”

麻嬷嬷是庄太后的心腹,精奇嬷嬷出身,在宫里赫赫有名,有名到小宫人梦到她能半夜哭醒的程度。谁都知道落到麻嬷嬷手里,不死也得脱成皮。

“是,太后。”麻嬷嬷领命,对花悦容道,“花小主,这就随老奴去吧。”

花悦容起身,朝庄太后行礼,顺从的跟着麻嬷嬷走了。

麻嬷嬷把花悦容领进后殿的一间屋子,“打今儿起,小主就住在这里,学规矩,抄经书。寅时起,子时歇,不能出屋子,望小主勤勉以持,内外兼修,不要辜负太后对小主的一番苦心。”

花悦容呵着腰,温顺的答,“是,嬷嬷。”

麻嬷嬷把经书放在桌上,“先抄经书,过会子老奴再教规矩。”

麻嬷嬷出去了,花悦容打量着屋子,在皇宫里,这屋子算得上简陋了,一床一桌椅一箱笼,床上连褥子都没有,铺着一张薄席,亦无铺盖,家俱虽简陋,木料却是顶好的,敲击之声如金石,想来也是在永寿宫里找不出更差的给她了。

桌上只有经书和笔墨

,没有杯盏,看样子是连水都不打算给她喝了。

花悦容推开窗,窗外一排低矮的灌木丛,刚修剪过,除去了厚厚的叶片,露出细细的枝条,根根朝上,形如荆棘。

花悦容绕到桌边,翻了翻经书,细细密密的小字,看得她眼花,笔墨倒是上好的,砚色发亮,清香扑鼻,狼毫柔顺,细腻如丝。

她坐在桌边,无聊的叩了叩桌面,又叩叩桌沿,再敲敲凳子,居然也能敲击出不同的音色,她乐此不彼的玩着,打发无聊的时间。

时光似乎比任何一日都要漫长,花悦容趴在窗边,看着日头慢慢爬到头顶,用目光丈量着影子的长度,风吹草动,任何光影的变化,都让她目不转睛。

正发着呆,门开了,麻嬷嬷走进去,见花悦容躺在床上,她先瞟一眼桌子,笔是笔,墨是墨,纸是纸,她走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麻嬷嬷愣了下,没想到一上午,花悦容什么都没做。她阴阴一笑,有现成的伐子,花美人就等着挨罚吧。

“花小主怎么一个字没动?”

花悦容无精打采的答,“肚子疼。”

“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饿的。”

“……”

是到吃饭的点了,但一顿不吃也不至于就饿得肚子疼。麻嬷嬷知道花悦容这是耍滑头,不客气的把她拎起来,“小主违抗太后的旨意,随老奴去见太后。”

花悦容把胳膊一抬,打开她的手,语气依旧温顺,“我自己会

走。”

庄太后把花悦容叫到永寿宫,自然不会让她好过,只是打杀也得师出有名,还想着找个由头,没想到花美人这般体察人意,自己把由头递上来了。

庄太后脸色有些难看,“花美人为何不抄经书,当哀家的话为耳旁风吗?”

花悦容说,“我打小不爱看书写字,太后还是罚我干点别的吧。”

庄太后猛一拍桌子,“放肆,哀家的旨意,还由得你挑三拣四不成?你简直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掌嘴!”

麻嬷嬷早在边上侯着了,听到庄太后一声令下,立刻扬手狠狠扇过去。

花悦容抬手架住,胳膊相撞,彼此都抽了口冷气。

花悦容揉着胳膊肘,埋怨道,“嬷嬷你使这么大力气做什么,要把我打死啊。”

麻嬷嬷手也疼,却不好像她这样放肆,怒道,“都愣着做什么,按住她!”

两个太监上前按住花悦容的胳膊,麻嬷嬷再扬手,花悦容头一低,麻嬷嬷手势没收住,打在花悦容的发髻上,尖锐的发钗在她手上划出一道杠,破了点皮,洇红瞬间渗出来。而花悦容发髻散开,绢花和发钗落在地上,亦是一副狼狈样。

麻嬷嬷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在永寿宫敢这么横,花美人这是着急找死啊。

庄太后气得七窍生烟,“来人,板子伺侯!”

花悦容说,“太后,我有话说。”

“说什么也免不了这顿打。”

“太后打我,是因为我是皇上

的人吗?”

“什么?”

“阖宫都知道太后与皇上不和,因为我是皇上的人,所以太后才要对付我。”

“你是皇帝的人?”

“是,宫中皆知。”

“既然你知道哀家与皇帝不和,还敢说是皇帝上的人,不是找死吗?”

“太后打我一顿,或许还会杀了我,可皇上必有反击,太后动了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也必会动太后心尖上的人。”

庄太后还是第一次听宫中女子说话如此直白,臊得她老脸都红了,“你是皇帝心尖上的人?”

“自然,太后大可以去问皇上。”

“那你说,哀家心尖上的人是谁?”

“太子殿下。”

“太子是哀家的孙儿,亦是皇帝的侄儿,你觉得皇帝会为了一个小宫妃,对自己的侄儿下手?”

“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像太后这般做在明面上,让人拿了话柄,但以皇上的手段,让小太子有个小伤小病的,好像也不难,要命不至于,不过总会让太后尝尝心疼的滋味。”

以庄太后对燕云恒的了解来说,燕云恒绝做不出此等事,但花悦容神情笃定,却不能不让她生疑,虽然没有侍过寝,但花悦容曾持有皇帝的手帕,听说私底下还经常幽会……

自己曾经怎么待燕云恒,庄太后心里很清楚,燕云恒有多恨她,庄太后也清楚。

花悦容继续说,“太后做初一,皇上定会做十五,太后如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你威胁哀家?”

“不

敢,我只是实话实说,太后和皇上一直这么斗下去,受苦的可是我们这些在皇上和太后身边的人,比如我……比如太子殿下。”

她慢条斯理的说着,神情从容,有持无恐。

庄太后心烦意乱,她不容许有人和自己做对,一个小小的宫妃她没放在心上,但如果燕云恒真的对太子下手……为了个小宫妃不至于,可如果是为了皇权……

她的心慢慢沉入无边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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