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临死前想见姜姑娘一面
“这人是不是死了,半天都没见动一下。”
“是腿断了吧,肚子上还有伤,瞧着怪吓人的。”
“谁把他扔在封家门口的,封郎中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可不是么,上回有个快死的在封家门口躺了三天三夜,封郎中硬是没救,最后死了。”
“封家闺女也是个心冷的,有一回,一个长满烂疮的叫化子上门求药,硬是被她赶出来了。”
“封郎中那个小徒弟,也是个厉害的,还放狗咬那叫化子。”
“你们这样说可就不厚道了,咱们这些街坊邻居,哪个头疼脑热,不是封郎中给治的?西街于大娘没钱付诊金,封郎中还免费赠药呢。”
“封郎中性情是怪了些,但心是好的,就说那个要死的人,是个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的主,卖了自己亲妹子,卖了家产,还逼死老娘,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要我说还不如死了干净。”
“那叫化子也是,本来家中还有点薄产,谁知娶了个妾,就做出宠妾灭妻之事,结果遭了报应,也不知在哪染了花柳,小妾卷了财物跑了,好好的一个家散了。”
“封郎中虽然眼瞎,心不瞎,心术不正的人,他是不救的。”
“可封郎中也不救不知底细之人,恐怕……”
外头议论纷纷,屋里猫仔如实禀告,“师傅,是个外地人,腿断了,肚子上破了条大口子,伤得挺重,可我没您那本事,瞧不出是好人还是坏人,单从
相貌上看,还挺正气,您救吗?”转头又看姜云裳,“师姐,要不你出去瞧一眼?”
姜云裳,“外头定是又围了一堆人,我不去。”
猫仔没办法,“那我再出去瞧瞧,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不过片刻,猫仔又跑进来,“师傅,那人昏迷中叫师姐的名字,还叫师傅……”
他话没说完,姜云裳飞快的跑了出去。
外头围观百姓,“看,封郎中的闺女出来了。”
“怕是要把人赶走。”
“人还昏迷着,怎么走,不能这么铁石心肠吧?”
姜云裳还没看清那张脸,就认出来是卫俊,她赶紧招呼跟出来的猫仔,“搭把手,把人抬进去。”
猫仔惊讶,“师姐真认得他?”
围观百姓,“原来不是赶人,是救人。”
“我就说嘛,云裳姑娘冷是冷了点,可心是好的。”
“云裳姑娘太美了,若是能对我笑一笑,我宁愿短寿一年……”
“快别说了,要是让云裳姑娘听见,你就等着遭秧吧。”
“上回有人言语间轻薄她,结果痒了足足七天,浑身上下抓得没一块好肉,可惨了。”
“……”
眼见卫俊被抬了进去,躲在暗处的两随从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你说将军怎么想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先疗伤,非要来这里?”
“将军的心思,你不明白?就因为伤得重,怕自己一命呜呼了,想再见姜姑娘一面。”
“将军就不怕半路出什么意外?”
“将军吃了保命的药,说熬到这里没问题。”
“将军真是痴情。”
“我要有个像姜姑娘这般漂亮的知己,我也痴情。”
“……”
卫俊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掖被子,他心里一阵激动,摸索着去握那人的手,“云裳。”
“我是云裳他爹。”
卫俊吓得忙弹开眼皮,对上封固一双无波无澜的眼,他尴尬的咳了声,“师傅。”
封固一脸责备的神情,“伤成这样,为何不让医官疗伤,万一路上出了意外……”
“我吃了百济丹,不碍事,在见到师傅之前不会死。”
封固唬着脸,“见我做什么,见云裳才对吧?”
卫俊被说中心思,笑了笑,“云裳呢?”
“她气你不拿命当回事,不愿见你。”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肯定死不了。”
“死不了,可耽误疗伤了,你这条腿只怕要废了。”
“断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恐怕保不住,想着反正要过来,让师傅瞧瞧,如果师傅也没办法,那我认命。”
封固没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姜云裳不愿见卫俊,给卫俊送药换药的重担落到了猫仔身上。
猫仔年纪长了,但个头没长,脸也显小,还是个小孩模样,他站在床边把卫俊来回打量了一番,“听说你也跟我师傅学过医?”
“对。”
“虽然你是将军,年纪比我大,但入门比我晚,按规矩,你得叫我一声师兄。”
“有道理,小师兄。”
这声小
师兄让猫仔很受用,他麻利的解开卫俊身上的纱布,“师弟别怕,我手很轻,不会弄疼你的。”
卫俊从封固嘴里打听姜云裳总有些不自在,但跟小孩套话就容易多了。
“你师姐呢?她在忙什么?”
“师姐在前头诊堂里忙活。”
“诊堂人很多?”
“也不是,诊堂里琐碎的事不少,烘药碾药,搓丸子,制药膏,总有活干。”
“你为何不干?”
“我要照顾师弟你呀。”
“……”
最开始,卫俊是想从猫仔嘴里打听姜云裳的事,后来他发现这孩子是个碎嘴子,他不问,猫仔也会主动说,喋喋不休,絮絮叨叨,听得他耳朵起茧。
猫仔什么都聊,关于封固,关于姜云裳,关于他自己。于是卫俊知道猫仔最喜欢吃烧鸡,还有城南老字号苏一酥的点心。
他对猫仔说,“只要能把你师姐请来,我请你吃烧鸡和苏一酥的点心。”
猫仔在吃这件事上没什么节操,立马就道,“这有何难,瞧我的。”
他飞快的跑去找姜云裳,一脸惊慌的说,“师姐,你快去瞧瞧吧,卫将军晕过去了,伤口一直流血,药粉都堵不住……”
姜云裳一惊,忙丢下手里的活,飞快的朝卫俊屋里跑去,推开门往里跑了两步才发现,卫俊靠在床头,一脸笑意看着她。
姜云裳顿时冷了脸,扭头就要走,门却哐当一声关上了,猫仔还把锁挂上了,“师姐,我肚子疼,你帮师弟换药吧
。”说完噔噔噔跑开了。
姜云裳哭笑不得,问卫俊,“他叫你什么?”
“我入门晚,叫师弟也没错。”
姜云裳一开始是有些生气,不过现在气也消了,她没吭声,在床边坐下,伸手解卫俊身上的纱布,手刚伸过去,就被卫俊握住了,“云裳。”
一声“云裳”叫出了卫俊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愫,听得姜云裳心一颤,默默把手抽回来,开始换药。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屋里落针可闻。
姜云裳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白晰光滑,跟葱白似的。她比猫仔上药更轻,卫俊完全感觉不到疼,只有麻酥之感,如坠云堆,晕乎乎的,姜云裳把伤口包扎好,他还痴痴看着,没回过神来。
“你不该这般胡闹。”姜云裳道。
“什,什么胡闹?”
“不疗伤就来这里,路途遥远,就算有百济丹保命,腿废了是好玩的?”
“我伤得很重,想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
姜云裳默了一下,“听说你只身独闯敌营,砍了敌方首领的脑袋,才伤得这么重,你太鲁莽了。”
“敌方首领狡猾多端,对排兵布阵很有一套,两军胶着,每天伤死无数,只有杀了他,才能结束这一切。去的时候,我就没想活着回来,但老天待我不薄,没要我的命,还让我见到了你和师傅。”
卫俊是将军,以身作则,冲在前头无可厚非,姜云裳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道,“好生养着吧。”
“
云裳,”卫俊叫住她,“以后还是你来给我换药送药。”
“猫仔照顾不周?”
“那到不是,他太聒噪,吵得我头疼。”
姜云裳点了下头,“好。”
外头的锁不知何时取掉了,姜云裳出去反手关上门,卫俊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腔子里,猛烈的跳动起来,一想到能与姜云裳朝夕相处,卫俊就心花怒放,断腿什么的,压根没放在心上。
每一天都像在做梦,每一天都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幸福。卫俊只愿这样的日子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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