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我喜欢聪明人
见人已经快吓傻了,沈鸢招招手,阿荷开始将绳子缓慢往上拉,因着有轱辘的帮忙,杠杆原理,省力许多。
杏仁被拉上来了,全身湿透,冷得缩在地上打颤,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沈鸢面无表情道:“阿荷,把她嘴上的布拿开。”
阿荷上前将杏仁口中塞着的布拿开,一股寒气从她的嘴里冒出,紧接着是来自胸腔的恶血。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放过我......”杏仁的声音早已哑得发不出声,说上这几个字已经要了她半条命。
沈鸢上前,撰着杏仁的腕,声音发紧:“为什么要砸柴房的锁,陷害风铃?”
“都是五小姐......我没打算害她......我们都是做下人的,你也......理解我,对不对......”
听着杏仁几乎是乞求的语气,沈鸢冷笑一声:“对啊,下人而已,不过就是一条狗,你何至于要帮她杀人呢?”
沈鸢眸光微冷,那双眼似乎要将杏仁燃烧殆尽,“推我下水的是你吧?”
杏仁眼睛睁大了,眼底布满了血丝,嗓子虽然疼得钻心,可依然极力否认:“没有!没有!推你下水的不是我!五小姐只让我砸了柴房的锁,说别的事我都不用管......”
沈鸢闭眼深吸一口气,“哦~果然是她,为了制造时间差,她竟然还在不同的时刻派两个人为她做不同的
事。”
她笑得杏仁发冷,“真蠢,我最讨厌的就是蠢人了,蠢人都活不长。”
沈鸢朝杏仁睨了一眼,“揭发信是你写的?”
杏仁大脑一窒,仿佛刚从危险边缘逃脱又陷入了另一个危险。
“都是五小姐逼我写的......我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她念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猜到了,你也没那水平,那字迹确实挺像我的,”沈鸢继续笑,声音拖得缓慢,“模仿得真不错呢~”
杏仁被夸了,可表情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五小姐让我翻着你的卖身契,对着写的......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婢女沈鸢跟着宋元参多年,读书写字基本都会,因此她卖身契中每一个字都是自己写的。
那时的她期盼着宋元参功成名就后会来相府替她赎身,可这一等就是好几年,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将自己抛下,转身拥别的女人入怀。
“好吧,你告诉我,”沈鸢看看杏仁,“卖身契怎么会在你们小姐手上呢?”
杏仁微微一怔,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清楚。”
沈鸢盯着她:“还有,未出阁的小姐,难道不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家小姐又是怎么发现风铃私自出府的?莫非她当时也在外面?”
刺骨的晚风吹得杏仁全身颤抖,“四月十五那日......那日,小姐只说她出门买胭脂......一个丫
鬟也没带......大约是在晌午的时候,小姐才从外面回来......她的具体行踪我也不清楚啊!”
“她平时出门带人吗?”沈鸢问。
“大多数时候都带,就那日小姐说只想一个人去逛逛胭脂铺,不想有人烦她。”
沈鸢若有所思,她勾着杏仁的下巴,语气温柔。
“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吗?”
杏仁跪在地上使劲摇头。
“我喜欢聪明人,”沈鸢扣住杏仁湿漉漉的肩,“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变笨了,那我可能会不喜欢你了哦!”
杏仁更加卖力地磕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绝不会透露半句!”
她朝她自称奴婢,是绝对的臣服,沈鸢很满意。
“今日的事......”
沈鸢还未说完,杏仁已经自觉地抢过了话头:“今日什么也没发生,我什么也没看到。”
“卖身契......”
杏仁快要哭出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悄悄拿出来带给你!”
沈鸢略感欣慰:“最好说到做到哦,你知道比蠢人更蠢的是什么吗?”
她躬身凑近杏仁,声音很小。
“是自作聪明的人。”
她说得极慢,仿佛恶鬼的低语。
“只不过,自作聪明的人在我眼里,一般都是死人......”
杏仁已经吓得快连最后半条命都要没了,她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再也承受不住沈鸢的一句恐吓。
沈鸢起身,朝阿荷瞧了一眼,道:“把这里处理一下
,然后送杏仁回去吧,今日话说多了,当真有点困,我先回去睡一觉。”
阿荷颔首。
沈鸢提着灯笼,踏上了回屋的小径。
走远了,她绷着的弦顷刻间软了下来。
她需要理一理。
第一件事,揭发信是萧音律写的。
也就是说,萧音律之所以以沈鸢的名义写信,搞那出揭发风铃的戏码,一方面是为了让风铃背上私自出府的罪名。
另一方面是为了铺垫风铃对沈鸢的仇恨,让府中人觉得风铃定会报复揭发了自己的沈鸢,后续再放出传言说推沈鸢下水的人是风铃,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第二件事,萧音律看到了她骑马。
按照杏仁的话术,萧音律四月十五那日出门买胭脂,没带一个丫鬟,午时她从胭脂铺回来,转角入正门的时候,正巧撞见了骑马的少女,自然地联想到府中唯一会马的女子——风铃。
而沈鸢那日骑马入转角之时,差点撞上了一个花顶轿,指不定萧音律那日就在轿子上!
沈鸢进一步意识到,应当是那日匆忙回府之时,被萧音律看了个大概,她便利用这事做文章,以沈鸢的名义写揭发信,向大夫人揭发风铃骑马出府,并且特意在请期宴前夕将此事闹大,使得大夫人没时间清查整件事。
第三件事,沉潭之事。
结合府中人的闲言碎语和杏仁的证词,这件事已经完整了。
萧音律派杏仁将柴房门锁弄坏,营造风铃破门而出的假象,趁
着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派另一个人假借风铃的意思骗走沈鸢,并提前将无底潭的盖子掀开,推她入潭,嫁祸风铃......
弄清了这三件事,基本宣告了萧音律的满盘皆输。
她不知骑马之人不是风铃,而是沈鸢,也不知那日偷窥之人不是风铃,而是沈鸢。
将一个无辜的人卷入这铺设迂回的棋局,注定不会赢。
可此时的问题在于,萧音律的杀人动机根本站不住脚。
她怀疑偷窥之事和她们俩逃不开干系,所以决定痛下杀手?
可她们不过是两个下人,看了就看了,根本不敢说出去,就算说了,无凭无据,两个下人的一派胡言又怎会有人信?
沈鸢心头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害怕是萧音律。
但,她更害怕不是萧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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