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还有多远
还有多远?沈鸢有些支撑不住了。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可是好像一点也没有用,因为她甚至不知道还要走多远。
她觉得也许她很快就会累死在途中。
可是那又如何?她就算累死,也绝不会让自己停下来。
沈鸢爬出了洞。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但是沈鸢发现她并没有到达外面的世界,反而她进入了一个有水流的窄小的通道。
她能分辨出来这里是水道,外面在下雨,很快这个水道就会被雨水填满,她会被冲进这水流之中,兴许是卡在某个很小的口子之中,兴许是被水呛死,又或者直接被水冲进大的水流之中,最后淹死。
她的脚刚好能踩在冰凉的水流之中,她意识到此刻的水位线只是在她脚踝以上,但却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往上升。
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她继续往前走只会让自己被淹死。
她锁在原地,冰凉的水流从她赤裸的肌肤之间流过,将她莹白色的脚裸撞击得通红。
沈鸢感觉好冷好冷,比刚才又冷了好多好多。
沈鸢开始害怕了。
她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因为太紧张,所以走错了路,走到了这个更加阴暗更加潮湿的地方,在这里待得越久,她越有可能被冻死。
此刻已经是深秋,马上进入初冬的时候,再加上外面下着大雨,而她穿着极薄的衣服,她没有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
她迷失在这里,
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但是原路返回,她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重得无与伦比。
她确实走不动了,她终于停下来。她觉得自己就要在这里待上这一世所有的光景了。
这条道路窄小而且曲折混乱,到处都是不一样的分岔路口,她既回不去,也出不去,她已经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给困住了。
她一开始想要逃出的信念,她的活力全部都像她此刻的温度一般,一点点地消失殆尽。
两侧的墙壁粗糙而简陋,或许随时可能有从外面爬进来的毒蛇或者毒蝎,它们会抽干她的血,让她彻底变成一具干尸。
她不知道这条路似乎通往着自由的外界,因为就在不久前,好像她一直循着的那道光也消失了。
她甚至觉得方才那明亮的光不过是她困顿之时产生出来的幻象罢了。
“不,不。”沈鸢努力让自己张开嘴说话,因为她知道说话会让人精神百倍,至少从前在沙漠中不小心走丢的时候,她就是靠着不断地和自己说话,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才死里逃生的。
这样的生死困局,她很擅长处理。
她想到了阿荷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是的,只有好好地活着,才能将那些本该下地狱的人送进地狱。
沈鸢的意思已经接近崩溃了,可她强撑着。
沈鸢从小生活在辽阔的草原之上,她曾经亲眼见
过一整片只属于自己的蓝天,她从没有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存活下来过,她有一种天然的,对于未知的恐惧,她很惧怕黑暗。
自从沈家一夜之间变成废墟之后,她夜夜不能眠。
只要一到黑夜,她就觉得自己即将被狂蟒吞噬,被黑夜中的怪物踩入地底,她觉得黑夜能够吞噬和解构一切,一切她曾经引以为傲甚至热爱无比的东西,都会在无声无息之中消失殆尽。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微风轻轻吹拂着脸面的感觉了。
那样的感觉似乎从今以后都要离她远去了。
她从出生开始,就有一堆哥哥姐姐宠着自己,她从不知道孤单为何物。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存在,但是好在她很快就拥有了一些伙伴,阿荷,风铃,小褶子,阿瑶,芽儿,以至于后来的胭脂桃县的人以及宴山书院的人。
她那时候才感觉到自己也许真的忍受不了孤独,所以和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好像这种幸福随时都可以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剥夺。
她很喜欢有人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感觉,以前是绿竹,后来是别人,可是总有人,一直有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一个人即将死在这里,她将会腐烂,消失,被世界遗忘。
想到这些,她低声呜咽起来。
哭声那么响亮,随时可能暴露她的方位。
但是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了。
她太久
太久没有吃过饱饭,也太久没有见到外面充满阳光的世界,她的意识和精神早就崩溃了。
即便她已经体验过死亡,却从没有体验过这种声嘶力竭的绝望。
她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跑了太长太长时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跑,就像她重生以来,做的那么多那么多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的事一样。
她本以为逃离了萧行云,就可以获得自由,可是却好像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
沈鸢已经迷失了,不仅仅是在道路上迷失,在精神上也彻底迷失了。
阿荷今天死在了她的面前,这件事是摧毁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跌倒了,整个人摔在了潮湿的地上。
她软弱又愚蠢。
她曾经是活在世界之外的,天真无忧的沈家七小姐,现在却在地牢的暗道里兀自哭泣。
她越发地痛恨一切让她变成这样的东西,她痛恨每一件事每一个人!
她狠狠地摔在了这片土地上,她一直努力地想要重获那些自己失去的东西,可是越往前走越觉得迷茫,这好像是一件根本就做不到的事。
她失去了所有的道路,还被那么多人给盯上了,她就算在这里活下来了,又能活多久呢?
他们是这么地强大,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将她抓进地牢甚至不需要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如果在自己的身体里, 她不会这么柔弱,她想念她那把金光闪闪的双刀,她想
念她挥舞着那把双刀在戈壁上起舞的时刻,她绝不会迷失在这阴暗的地方。
她感到自己的胸中燃起了一丛微小的火苗,正在逐渐烧得越来越旺。
是的,她的确很可悲,即使从来一世,她还是那么可悲,甚至是更可悲地活着。
她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不管是双刀还是自己的本心。
她想要做坏人,却又坏得不够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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