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噩耗
灵芝虽然自顾自地说着,但她明显观察到沈鸢的表情不太好,于是主动开口道:“如果他是这样的大恶魔,想来他人品一定不会好,早些时候他兴许还对你有些新鲜感,这日子久了,自然就厌恶了,你待在他身边说不定会落得和那些人一个下场。”
说到这里灵芝生怕沈鸢这样温柔善良的人下定不了决心,又苦口婆心道:“他这样冷血的人,对你能有几分真情?”
沈鸢没说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虽然这些事,究竟是不是出自萧行云之手还不好说,但是灵芝说的话的确极有道理。
萧行云对她的算计里,究竟夹杂了几分真情呢?
问题还没想清楚,马车就到了煜王府。
这煜王府虽然位于西边,但属于交界,坐落于富饶的湘城,丝毫没有受到平阳打仗的影响。
耀眼夺目的府宇林立着,像宫殿一般焕发出万千璀璨的波光。金碧辉煌的煜王府在城中耸立,围墙上镶嵌着琉璃瓦,整个府宅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城市之中。
繁盛的府邸之外,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商铺云集,穿梭其中犹如进入了一个繁华的迷宫。街道宽敞平坦,路旁树木葱茏,迎风摇曳,行人来往不绝,车马喧闹,一派繁华景象。
熙熙攘攘的市井中,湘城的人们穿着华丽的衣裳,簪花珠宝闪耀着迷人的光彩,彼此交谈着,笑语盈盈,热闹非凡。
重重叠叠的繁花似锦,街头
巷尾处处可见,五彩斑斓的花车从身边驶过,香气扑鼻,令人陶醉。
饭馆里飘出阵阵美食的香气,湘城的人们围坐在桌旁,举杯痛饮,欢声笑语充斥着整条大街,颇有一种江湖豪气的氛围。
集市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丝绸、瓷器、玉器等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宝库之中。
灵芝下了马车,人也傻眼了,湘城竟然如此热闹!
赶马车的侍从话不多,只是安顿好两位姑娘,自己亲自上前去与府门口的侍卫交涉。
这时,孟氏背着几乎和她同等身高的柳条筐,筐子里塞着两床被褥,里面塞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凄凄惨惨坐在街边乞讨,见着二人实在眼熟,便鼓起勇气上前去,先笑眯眯地给眼前的两孩子塞了半个干果子,她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问道:“是......灵芝吗?”
两人灰头土脸地看向她。
灵芝心下忽然升起一阵暖意,道:“孟婶婶?”
听到孩子叫着自己,老妇人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心酸的笑容,她赶紧上前拍打两人身上的灰,眼泪涟涟:“真是你们啊!”
孟氏心疼地看着沈鸢,道:“这是你弟弟灵药吧?真是个受罪身板,没少饿着吧?”
许是因为见着了老家的人,灵芝各种心酸苦楚一齐涌上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灵芝看了一眼沈鸢,眼中有些落寞:“孟婶婶,他不是灵药,
灵药已经......”
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噩耗发生得太快,就像是戏剧之中不流畅的转折,一切突然得叫人毫无防备!
沈鸢诧异地抬眼,只见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满天的箭雨像陨石一般降落在这座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城池之上。
五百多台弩箭同时发射,大片的流矢像是一条黑色的巨龙一样遮住了阳光,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呼啸而来,仿佛极北的狂风席卷了半个城池的狂风骤雨冲击而来!
“快去禀报煜亲王!”煜亲王府的侍卫们目嗤欲裂,高呼一声就冲进府中。
“保护特使!”府中窜出来十多名年轻的将士,他们在灵芝和沈鸢面前一下列队防御,挡在了三人的身前,为她们筑起了一道密密麻麻的人墙。
那弩箭不仅不像一般弩箭一样,一根一根断断续续地发,甚至可以连续齐发,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与沈鸢从前在花鲢楼遭遇的那场箭雨简直是天壤之别!
万箭齐发之下,那条灵活又凶猛的剑雨组成的黑龙好似呼啸的狂风一般席卷而来,登时沈鸢一行人面前的十多名士兵被无情射穿,好好的肉盾变成了刺猬军团,众人的身子开始诡异的扭曲,接着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整排整排地倒下了。
守在沈鸢左边的士兵右臂上已经中了一箭,此时右臂上也插上了一支箭,他看
起来十分慌张,像是从来没有料到会有人偷袭煜亲王府一般震惊,眼球几乎都要蹦出,他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
沈鸢右边的士兵吓破了胆,大声地朝着四周吼叫,像是被什么魔物缠住了身子一般,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活生生的人们倒在了地上,灰白色的土地被满地的鲜血染红了。
下一瞬,炮火轰鸣,遮云蔽日,一切发生得太快,沈鸢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但沈鸢大概知道——西边陷落了,蛮夷已经打到了湘城。
沈鸢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前世蛮夷攻入辽渊的时候。
那时候,沈家被临时撤走保卫皇城,没能预料到蛮夷的偷袭,结果,直接葬送了辽渊好几座城池。
沈鸢主动请缨前往辽渊边境的驿站接受幸存者的时候,辽渊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到处都是衣衫褴褛,满脸胡须、走坏了脚又饿着肚子的干柴似的人,他们就像是从某个黑山中流出来的酸臭的水,源源不绝地翻过层层山峦来到辽渊边境,小小的驿站一下成了难民集中营,许多难民在屋前冰冷的台阶上嚎啕大哭,既嚷嚷着要吃的又坚持要躺在门口过夜,坚持等着他们家人能从火海中逃出。
他们都是些上了年纪又没用的老人,在年轻力壮的辽渊男子的保护下撤离,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命,因为蛮夷人正在屠城。
他们不知道能去哪,他们的家已
经不复存在,他们的孩儿,亲人可能已经在火海中葬身。他们大都走路,只有极少数幸运的人骑着瘦骨嶙峋的马和骡子。不过那些畜生看起来已经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可能走不了多久就会轰然倒地。
沈鸢非常明白,很多事已经改变了,也许这一世辽渊不会沦陷,但辽渊的命运并没有消失,它稳稳地落在了湘城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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