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他只能反
“你们大昭的六殿下,我看不上,我要你。”
呼衍耶说得认真,“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的蛮夷大军将立马从北漠越过桃县,已经攻陷了湘城、平阳的另一支大军也将从南边调转北上。”
“你知道的,你和那位叫做赵轻策的六殿下根本没有在同一个台子上竞争,他生来就是六殿下,是你们大昭皇帝的第六个儿子,他争夺储君之位不过是他们帝王的家事,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据我所知,萧将军,你只是个丞相之子,你并没有任何继承的资格。”
他抬眸,朝萧行云看了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声音放得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如果你要争这个位置,只有毁灭旧的国度,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仔细地观赏着萧行云脸上的表情,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反映了他动摇的内心的神情,因为也许从那个神情下手,他就能说服这位伟大的战场将军为他们蛮夷卖命,到那时,屠戮中原指日可待。
他当然不会像他那个愚蠢的弟弟一样不切实际地想着这样的事,他开始说出更多实际的好处,企图打动眼前这个能人。
“而眼下,只有我有这个本事,你已经看到我们蛮夷的能力了,西边的城池沦陷得比雪域的天气变化还快,我有百万军队,你只要与我合作,到时大昭的皇帝之位给你,北幽十二郡归你,交通要塞依我
不抢,我要整个西边以及辽渊——”
沈鸢听见辽渊,整个人应激一样地抖了抖。
这一刻,她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她微微侧头,想要看萧行云的态度,但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他的脸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泊,就连任何硕大的石子也不能叫它变得动荡起来。
好在沈鸢并不没有让自己的动作太大,以至于被对面的外邦人锁定,从而找出她的破绽。
萧行云说过,他不是那种只看一城之短见的人,他看中的是交通要塞,那么,呼衍耶提出的条件几乎完美地踩在他的点上。
而且,呼衍耶说得一点也没错,蛮夷的实力超出了她的想象,他们骁勇善战而且不知疲倦,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拿下了好多城池,让那么那么多的人家破人亡,只能颠沛流离,比如灵芝,比如孟婶子......而与此同时,呼衍耶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自负地露出任何欺压的神情,与之相反,他就像一个战败国一样,谦虚地开出了最有诚意最诱人的条件。
沈鸢想不到任何一个,哪怕是一个,萧行云可能会拒绝的理由。
显然呼衍耶做好了足够的充足的准备,关于,他应当如何拿下萧行云这样的人,包括调查了他的目的,他的布局,他究竟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而且,他看得很清楚。
萧行云不是皇子,他要代替赵轻策的历史任务,他却不能走赵轻策的清君侧这样委婉的
路。
他只能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道路可走。
而反的代价是极大的,需要的兵力也不再和赵轻策当年的兵力是一个量级,与蛮夷合作是最好且唯一的方式。
而且呼衍耶主动将交通要塞还给萧行云,那样虔诚的模样,甚至是即便萧行云已经占据了如此大的便宜,可萧行云若是还有其他条件都是还可以谈的模样。
沈鸢心想,萧行云没有任何理由会拒绝。
甚至就连沈鸢本人也觉得,她自己都不会拒绝。
可是呼衍耶说他要辽渊——
辽渊,她前世的家,她前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故土,那片属于她心中的桃花源,即将要成为别人的地方了吗?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沈鸢想到了辽渊的冬天。
大雪纷飞。那是沈鸢失去了所有亲人的那一年。
天地换了新颜,整个辽渊已经看不到焦黑的断壁颓垣和枯树野草,全成了一片茫茫的白。
那样的白纯洁得好像这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除了士兵,街上难得见到人,也辨不出哪里是街道,哪里是住房,城东城南城北从前曾经是辽渊最热闹的地方,不时可以看到穿戴着异国服装的士兵跑来跑去,脸上并没有带着大敌当前的紧迫之色。
那时候,辽渊已经沦为了蛮夷的地盘,那里跑着的士兵是蛮夷的驻扎士兵。
大昭与蛮夷交好,允许大昭人来到辽渊这块土地上走一走,而沈鸢这样从远在天
边的大昭跑到辽渊来走一走的人,当地蛮夷人管他们叫“旅者”。
当地人会热心地接待你,拿出他们最真诚的待客之道。
可沈鸢管不着这些,她管不着当地蛮夷人有多么热情,她只知道,她回自己的家,变成了“旅行”。
她走在自己的土地上变成了“旅者”,她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每一个地方,云阳河,燕归山,她看着这些熟悉的土地上长满了不属于这里的人。
大雪也掩盖了所有气味,将整个世界还原成一切和平的样子,好像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杀戮全都掩盖了,试图将这片土地的起源全部涂抹成蛮夷的模样。
明明那么平和又安静,可沈鸢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腥甜,那是鲜血的味道。
自开战以来,整个辽渊就一直弥漫着这种味道,从最初的雨夹雪到茫茫的大雪,仿佛都是带着血腥味从天而降,可惜这样的血腥味只有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能够闻到。
那时候,源源不断的伤兵从前线运下来,沈鸢甚至没有时间休息,累了就在大树下面囫囵打个盹,才几天工夫,脸就和老了几十岁一样憔悴下来。
那一次前线下来的是民兵,民兵装备最差,一人只有一件单薄的单衣,平时还能扛过去,偏偏赶上这种恶劣天气,辽渊的大雪是整个大昭最猛烈的大雪,甚至超过了雪域。
上前线,没有火堆,不允许生火,一个个冻得死去活来,除了战斗
负伤的,大多冻伤。
许多人从前线抬下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要截肢的地步,而战地条件差,麻沸散什么几乎是没有的,更别说一些干净的卫生条件,截肢后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完全靠运气。
那时候,面临截肢就等于这条命不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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