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幼龄稚子当有聩耳之音
屏山多障,峦峰如聚,奇山当显群峰之中。
蒙童幼子,三尺之躯,亦有显赫之言。
大宋,哲宗十三年,江南东路江宁府。
大方义塾里传来朗朗童稚音,外边的人听不懂里面在说什么,却丝毫掩饰不了他们的羡慕之色。江宁府的百姓都知道,大方义塾的坐馆先生陆长言是通判韩易的好友,被请来教导当地的学子,而陆长言却是师承张载先生门下,只是屡屡不中,又受好友之邀才来此处。北宋文风之盛,世人皆知读书方能为官,为官的好处便不用再说。
“朝闻道夕死可矣,何解?”这便是先生提问了。
“先生此言出自《论语》,却说是孔圣人对大道的追求”底下有童子答道。
“何谓大道?”
“出侯入相”又有学生答道
“出侯入相为何?”
此处,却是无人再出声,长言先生目光扫过底下的童子,不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片刻却又晒笑,自己却将这群童子的教学当成了往日师兄弟交流了。
“韩宫,你且来谈一谈”,陆长言的目光落在了好友韩易之子韩宫身上,自己好友晚来得子,却无溺爱之举,家风甚严,虽为官官子弟,也无失先师与叔先生之风。在此处两年之际,他对好友之子甚为期待。
却见底下一学童,七岁左右,平淡无奇,衣裳也极为普通,唯一出彩的地方便是一对眼睛,炯炯有神,便是陆长言见惯了多少神通,也不经常为这对眼睛经常称赞。
“吾尝听吾父所言,张载先生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可为出侯入相之目的”旁边的童子自然不知这句话的意思,陆长言却是清清楚楚,有心考教,继续问道
“立心却是为何?立命却是为何?”
韩宫却是一阵懵懂,他能说出此句全是因为他们家的大厅挂着他父亲亲手写的这幅字,他自小不知看了多少遍,但要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他却是不太明白。
“学生自是不知为何要立心,也不知为何要立命,但学生却明白一件事,我可以坐在学堂里上学,有些人却只能在农田里干活,发生了案子需要有人主持公道,缘何有些人只能在地里干活,我却可以读书,缘何有些事失了公正却无处可伸冤,我自是想立心、立命不过维持一公道而已。”
“好!快哉,好一句不过一公道而已,你一蒙童稚子也有如此聩耳之音,吾关学一脉后继有人尔。”长言先生听得此话,抚掌大笑道,“汝父亦后继有人尔!我来江宁府两载,方识你韩宫之志!”
旁边的学生纵然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可也知道这是先生在夸赞韩宫,一阵艳羡,陆长言给他们上课快两年了,却未见得怎么在学堂上夸赞学生。而陆长言却想自己和好友的学问有人可继承,他自是知道公道一词说是容易做起来如何之难,为民请命却是公道,可结果却是如何?天地之间一杆秤,可谁来掌秤?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就凭韩宫今日一语,他来此地两载也不算荒废。
学堂的课结束,韩宫出了学堂大门,看见自家老仆韩忠在学堂门口等他,便感到奇怪,自己府上离这不远,打他进学堂只有第一次放学忠叔来接过他,之后便是自己回连忙上前打招呼“忠叔是不是有什么事?”忠叔一脸紧急色,他也不知道何事如此紧张,只是老爷韩易吩咐他如此做“老爷有吩咐,少爷学堂结束后,让老仆立刻带少爷回家,还有一份信交与陆先生。”
“先生在后堂,忠叔先与先生送信,我在此处等忠叔”
片刻后,韩忠便出了来,带着韩宫回了家,而陆长言正在读老友的信。
“事急,东西已放在学堂后院,速离”
韩府。
韩易坐在大堂,端着茶看着韩宫在思量着,他对自己的孩子是极为喜爱的,妻子早逝,至今也无续弦之意。他是听过不少同僚讲过家里后宅的龌龊事,一心想让自家孩子好好读书,继承他的学问,奈何,奈何,还是自己的脾气坏了自家孩子的前程,如今命都尚且难保,谈什么前程。
“韩忠,你且将门关好,坐在此处,我与你有话讲。”“宫儿,为父身为江宁府通判,少年与你陆师学与张载先生门下,与叔先生亲自教导我们,为父驽钝,将张载先生的话写与大堂日日体会,却也不过得之皮毛,为父来此为官两载,江宁腐败不胜枚举,为父自不量力,欲清处此地蛀虫,却陷于朝堂党争之中,但为父自无悔意,却是牵连到你”
“父亲大人身正品高,却是谈何牵连”
“你且莫多言,听为父说,我自思量许久,为今之际,意让你且离开此处,你忠叔随你同行,至于去往何处,为父亦有所虑,京兆路处有一为父好友,让韩忠带你且去投奔他,此人与我和你陆师一起学与关学,如今潜心做学问,不与人知,为父与此人经常书信来往,汝去,当以事父之礼待之。”
“那父亲为何不与同去?”
“我受朝廷俸禄,事朝廷之事,哪有轻言离去之举。韩忠,你且先去给宫儿收拾东西。”
“是,老爷”韩忠退了大厅,关上了门。
“宫儿,你想来敦厚朴实,做学问也是踏踏实实,我自无不放心之处,只是你年纪尚小,此去路途遥远,切记不可顽皮,与韩忠早到京兆,为父方得安心,你自幼丧母,为父又忙于政事,自觉对你亏欠良多,我在此处自然无恙,你路途切记小心,凡事多听你忠叔的,为父做学问的书,你也拿着,学问之道不可荒废。你此去投奔京兆苏炳,吾尝曾与苏炳言,少年共学,老来可结为姻亲,你年岁尚小,也不曾对你言起,这些事你便知道下便可。去吧,收拾下东西,明日便离去,吾已对你陆师说过此事,你也不必再去。”
“是,父亲”却见韩宫泪眼盈盈,他自小便无母亲,全是父亲照顾他,至多与父亲也是四五日不见,今日一别便是数月,想来更是伤感。
韩易见此,更是不舍,他不知此事影响多大,可牵扯到党争,想来也是不小,稳妥起见,便将韩宫托付与好友。他却不知,此时一别哪是数月不见,更不知,韩宫离了江宁府,却开启了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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