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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奇怪(一更求订阅)


  说实话,现在王鼐对赵氏是又恨又怕,其中怕的成分更大一些。

  过去这三年,虽然他一直酗酒,但大脑偶尔是清醒的。

  清醒时,他就会不停的琢磨。

  想来想去,王鼐终于明白了,不管是救驾不成反被伤,亦或是老娘被驱逐回老家,还是最后的丢兵权……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里都有赵氏的影子。

  更有甚者,她就是幕后黑手!

  意识到这一点,王鼐只觉得下身飕飕的冒冷气——这女人,太狠!

  如果可以,王鼐绝不想扛上赵氏。

  怪只怪今天多喝了二两酒,又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阿娘,一时间血气上涌,这才斥责了赵氏两句。

  这会儿被赵氏森冷的目光一扫,王鼐的酒都吓醒了。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呐呐道:“那、那什么,刁奴确实可恨。”

  万氏傻眼了,这跟她的剧本不一样啊。

  狗、狗儿怎么就怂了?

  “阿娘,您在路上生了病,可不就是下人们服侍得不周到嘛。”

  王鼐讪讪的躲开赵氏的视线,转回床前,低声跟母亲说:“她们既做得不好,就当受罚。按我说,夫人还罚得轻了呢。”

  说着,王鼐似是来了底气,扬声对外吩咐道:“给她们每人顶一盆水,哪个的水洒了,再多跪一个时辰!”

  万氏眼前一黑,头一歪,晕了过去,这次是真的。

  “阿娘~”

  “阿婆~~”

  众人又是一番忙乱,还是赵氏冷静,指挥丫鬟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

  咳、咳咳~~

  万氏被折腾醒了,睁眼便看到赵氏那张可恨的脸,她顾不得体虚,伸手抓起一个枕头朝赵氏丢了过去。

  赵氏闪身躲开,枕头砸在了地上。

  万氏气急,抖着手指头指向赵氏:“滚,你给我滚!”

  赵氏不气也不恼,反而一副“你生病了,情绪不好,我理解”的宽容模样,“阿家病得不轻,吃了药,好生歇息吧。”

  王鼐赶忙陪笑:“娘子且去忙吧,阿娘这儿还有我们呢。”

  王鼎也连连点头,他刚才真是魔怔了,竟然敢跟阿嫂置气。

  王怀恩则缩在了角落里,唯恐被赵氏看到。

  王怀瑾则走上前,关切的问赵氏:“阿娘,您没事吧?”

  赵氏对王怀瑾笑了笑,微微摇头,而后转身敲打满屋子的奴婢,“好生伺候太夫人,如若再有什么不妥,外头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万氏的大丫鬟和几个得用婆子纷纷低下头,缩着肩膀,急声应道:“是!”

  万氏更生气了,她再笨也听得出来,赵氏在威胁她呢:亲爱的婆婆,你如果再作妖,我就继续罚你院子里的人!

  一口气梗在喉间,万氏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妙仪见状不好,顾不得暴露身份,挤上前给万氏顺气。

  赵氏却看都不看妙仪一眼,抬步便出了寝室。

  呼、呼~~

  万氏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过来。

  “你、你,还有你,”一根手指将儿子孙子都点了一个遍,“你们也都滚。没用的东西,我真是白养你们了!”

  王鼐等人被骂得面皮儿发紧,见老娘实在气得狠了,又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惹得老人家更加生气。

  王鼐和王鼎对视一眼,兄弟两个慢慢点头。

  而后,便带着各自的儿子走了出去。

  “太夫人,别生气了,”妙仪待众人出去后,坐到了床边,柔声劝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忍什么忍,你没看到吗?赵氏刚才多嚣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万氏胸脯剧烈起伏着,“你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用?我看姓赵的根本不在乎啊。”

  她装病,唯一心疼的就是她的儿子和宝贝大孙子,其他人,似乎并不放在眼里呢。

  赵氏更是理都不理,看她张狂的样子,也不像能被拿捏。

  妙仪沉默了片刻,方缓缓说道:“赵夫人确实与我想得有些不一样。”

  她是真的没想到赵氏这般硬气,或者说,她低估了赵氏在王家的地位。

  刚才妙仪看得分明,整个王家,包括王鼐和王鼎兄弟两个,谁也不敢跟赵氏对抗。

  “那、那我该怎么办?还装病吗?”

  万氏有些焦急,原以为能一回来就给赵氏一个下马威,日后也好在王家重新树立威信。

  结果却被赵氏反手打了脸,弄得自己更没面子。

  万氏不想也知道,只要今天的消息传出去,王家的下人,乃至那些小辈们,背地里还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妙仪想了想,道:“无妨,赵氏强势,咱们避其锋芒也就是了。”

  万氏没听懂。

  妙仪向前探了探身子,低低的跟她解释了一番。

  万氏半信半疑,“这样能行?”

  失败了一次,万氏对妙仪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妙仪笃定的说,“放心吧,这次一定可以,您只需要按我说的办。”

  下午,李氏得到消息,匆匆从娘家回来。

  顾不得回自己院落,进门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福寿堂。

  一进院门,李氏便呆住了。

  院中,大太阳下,五六个婆子正跪在滚烫的青石地板上,她们满头大汗,老脸涨红,身子摇摇晃晃,双手还举着个铜盆,盆里装满了水,她们每晃动一下,盆里的水便洒出来一些。

  李氏眼尖,认出了这几人是婆母的心腹。

  她不禁有些纳闷,好好的,婆婆罚她们做什么?

  心里藏着疑问,李氏急促的脚步放慢了。

  “老祖宗,二夫人来了。”门口廊下跪着的小丫鬟脆生生的通报道。

  屋里的万氏刚刚睡了一觉,正斜靠在床头吃燕窝粥,听到这话,闲闲的说了句:“老二家的,进来吧!”

  李氏在门口应了一声,整了整衣服,抬步走了进来。

  “阿家,一路辛苦了,听说您病了,身子怎么样?要紧吗?”

  李氏规矩的行礼,然后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语气很是关切。

  “死不了!”万氏却丝毫都不领情,淡淡的扫了李氏一眼,见她穿着外出的衣裳,随口问了句:“你出去了?”

  李氏知道万氏不喜欢自己,有些局促的垂下头,低低的回道:“天气太热,我阿娘中了暑气,昨儿跟阿嫂禀明了情况,我便去娘家待了两日。刚刚听说阿家您回来了,我就——”

  她可不是故意不在府上等候,实在是万氏自己回来得太突然。

  万氏摆摆手,她才不在乎李氏去了哪里。

  说起李氏,万氏对她的感觉很复杂。

  当初逼着李氏“过继”王怀恩的时候,万氏还觉得李氏是个好的,王家多少委屈了她。

  但等到赵氏提出过继王怀瑾时,万氏不但恨上了赵氏,还迁怒到了李氏头上——你个没用的,赵氏想过继你儿子,你都不知道拒绝啊。哼,看你分明是想要安国公的爵位,所以才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过继。

  这就是万氏的脑回路,旁人怎么做都有错,只有她才是对的。

  王怀瑾的世子之位越坐越牢靠,万氏对李氏的怨念也就越深,后来发展到:如果不是李氏生了王怀瑾,赵氏没准儿就过继王怀恩了,说到底,都怪李氏!

  有了这样的想法,万氏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给李氏。

  李氏也习惯了,左右她的儿子是世子,她的孙子也将承袭安国公,自家得到了实惠,万氏给她点儿脸色瞧,又不掉块肉,她忍忍也就是了。

  “太夫人,这就是府上的二夫人吧?”

  妙仪见气氛有些尴尬,上前来打圆场。

  李氏这才发现寝室里还有个外人,抬眼上下打量妙仪:年纪不大,一身道袍,面容清秀,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便是个灵透的人儿。

  “老二家的,这是我特意从道观请来的妙仪女冠。”

  万氏给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妙仪,这是我们王家的二夫人,娘家姓李。”

  “李夫人安好!”

  妙仪浅笑盈盈的跟李氏见礼,姿态很是优雅,若不是她头戴道冠、身穿道袍,单看她的言行举止,旁人还会以为她是哪家的官家小姐哩。

  李氏自己重规矩,对讲规矩的人天生有好感。

  尤其方才妙仪还帮自己缓和气氛,李氏更觉她顺眼,微微颔首还礼,“女冠有礼了。”

  “早就听闻骠骑将军府有两位夫人,一位端庄娴雅,一位贤良淑德,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不同于在赵氏面前的默不作声,妙仪对李氏绝对称得上热情。

  饶是李氏对妙仪有些好感,对她的这种热情,也不禁心生诧异。

  这位女冠,似乎对她分外友好,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奇怪!

  李氏跟万氏寒暄了几句,便被不耐烦的万氏打发出去了。

  李氏一路回到萱瑞堂,刚进院门,就碰到了匆匆往外走的王怀瑾。

  “二郎!”李氏满眼惊喜。

  王怀瑾脸上有些阴郁,但看到李氏后,顿时关上一副笑容。

  “阿、阿婶,您回来了?外祖母可安好?”王怀瑾关切的问道。

  殊不知,他那一声“阿婶”似利刃一般,直接插在了李氏的心头,她的笑容也消失了。

  “二郎,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你又何必——”李氏有些抱怨。

  王怀瑾却一板一眼的说:“阿婶,礼不可废。”

  他,早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对着李氏,他实在喊不出那声“阿娘”。

  “你~唉,罢了,”李氏本能想训斥两句,想到回娘家时父兄对她的告诫,她又咽了回来。

  父亲说得没错,她当年是太心急了,结果伤了孩子的心。

  如今想挽回,只能徐徐图之。

  “你外祖母中了暑,头晕得厉害,也没什么胃口,还是阿唐孝顺,派人送了些瓜菜、药材过去,你外祖母都用了,说很好,还说要谢谢阿唐呢。”

  李氏缓和了语气,甚至故意夸奖唐元贞。

  果然,听了这话,王怀瑾皱起的眉头松了开来,嘴边还有了一丝笑意,“外祖母喜欢就好,瓜菜、药材什么,家里有的是,待会儿我就跟娘子说,让她再送一些过去。”

  “不用,不用了,有那些就足够了,”

  李氏摆摆手,觑了眼王怀瑾的脸色,略带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我看你神色不太对,莫非有人给你气受了?”

  王怀瑾伸手抹了把脸,叹道:“阿婆病了,阿、阿叔很是忧心,便叫我过来说了几句话。”

  然而却是话不投机。

  王鼎怪王怀瑾只顾着讨好赵氏,却不孝顺长辈。

  王怀瑾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福寿堂那一幕他看得清楚,分明就是阿婆装病借以给阿娘脸子看,甚至还想拿捏阿娘。

  若是论“孝顺”,王怀瑾最该孝顺的也当是赵氏。万氏,毕竟隔了一辈。

  再者,长辈慈爱,晚辈才会孝顺,万氏的做派,真心没有半点“慈爱”可言。

  但是这些话王怀瑾并没有跟王鼎说,对于一个愚孝的人来说,哪怕天底下的人都有错,他的亲娘也不会错。

  王怀瑾低头任由王鼎训斥。

  王鼎越说越没意思,最后一挥袖子,说了句:“她到底是你阿婆,你必须尊敬孝顺。今天我就说这些,你回去好生反省反省!”

  “反省?我真的不知道该反省什么?”

  王怀瑾回到朝晖院,跟唐元贞诉苦,“难道明知道长辈在胡闹,也要顺着、敬着?”

  今天唐元贞忙着安顿王家的来人,没工夫去福寿堂,所以并不知道那里发生的闹剧。

  听完王怀瑾的复述,她拧眉想了好久,方喃喃道:“好端端的,阿婆作甚要装病?”

  王怀瑾摊手,“我哪里知道?唉,估计以后的日子,家里甭想太平了。”

  阿婆带了这么多亲戚、族老还有什么耆老来,目的很明确啊,约莫是惦记上他王怀瑾的世子之位了。

  唐元贞颇为赞同,点头道:“以后咱们按规矩行事也就是了。”

  傍晚,唐元贞到底抛不开心头的那抹疑惑,用过暮食后,特意去了趟寸心堂。

  寸心堂,正房。

  赵氏正拿着一封信,表情有些怪异。

  唐元贞按下心底的话,先给赵氏行了礼,而后好奇的问道:“阿娘,谁写来的信?”

  赵氏冲着她招招手,“过来坐,你也来看看。呵呵,我真是年纪大了,不太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唐元贞更好奇了,写信的这位到底是谁,竟让赵氏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元贞跪坐在赵氏身边,接过信纸,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的落款,她也不禁露出怪异的表情:“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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