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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九章 说法


  也许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被黎茗熙所救,唐之毓对黎茗熙很是依赖,小少年早早失去父母,一直以来与姐姐相依为命,面对孔家人的刁难,唐之毓常常在想,要是有个人能从天而降,救他们姐弟于水火之中就好了!

  这次打猎本没他的事,是孔文清硬拉他去的,孔文清杀小熊,村里跟去的人都不知道,只有孔家人晓得,唐之毓也是直到被摔在小熊血汨中,才晓得孔文清杀了小熊。

  本来想不通为何他要拐自己摔了一身血,难道他不知道,在山里血腥味很容易招惹那些野兽来攻击吗?大家都会因此陷入危险当中吗?

  直到面对熊瞎子,在生死危急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孔文清根本就不怕他一身血引来野兽,因为他没想让自己活着回去,所以根本不怕他身上的血引来野兽。

  万一他侥幸,从熊瞎子的手底下逃出生天,因为他身上血,其他野兽也不会放过他。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谋害他呢?

  直到他听到侍候他的那些丫鬟闲聊,他才彻底明白过来。

  孔文清想娶他姐姐,可是他姐一直拒绝这门亲事,孔家人向来自以为是,没去招惹他们,尚且会因千千百百种理由来找麻烦,姐姐拒绝这门亲事,让孔家人面子下不去,能放过他们才奇怪呢~

  唐之毓长叹一声,可是他绝对想不到,有人会因这样的原因,就要置他于死地!这也是神了!

  让他这半大的少年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黎二哥说了,那种恶人的心思他要是能想明白,岂不就要跟恶人一样了?所以还是别想了!有那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把身体养好,日后成为他姐的依靠而不是负累。

  唐之毓觉得这建议很有道理,可是这会儿,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养身体,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尚不足四个时辰呢!想做什么,还是等他身体恢复了再说。

  唐之菁见弟弟又睡着了,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端出去想洗,谁知才出门就有丫鬟接过去。

  “唐姑娘,给我吧!”丫鬟是个圆圆脸,笑起来可甜了,名字就叫甜甜,唐之菁有些不好意思,甜甜却说,这是她的差事,要是唐之菁都帮她做了,主子会怪她没做事的。

  唐之菁只得把碗盘交给她,甜甜笑着接下走了,唐之菁本来想跟她走,帮忙洗也是好的,不过甜甜一句话就让她改了主意。

  “唐姑娘您还是留下来看着唐少爷吧!他年纪小睡着了也不安份,虽说现在天还热着,可就是天热才不好松懈了,要不然他要是踢被子着了凉,回头调养起来又得再花一番功夫了。”

  甜甜说的有理,要是调养期间得了风寒,这药方肯定得改,如此就拖长了调养的时间,所以她最后还是留下来守着唐之毓。

  春江她们回京后,就到黎浅浅身边复命去了。

  她本是要去跟黎浅浅道谢的,不过春江她们说了,教主忙得脚不沾地,还是缓缓吧!唐之菁后来想,弟弟尚在病中,人家黎姑娘不久就要出闺,要是被过了病气就不好,便不再强求,索性等弟弟好了,姐弟两再一起去向黎浅浅道谢。

  至于领着人亲自在熊掌下把唐之毓救回来的黎茗熙,因为跟皇帝去打猎了,不在京城,春寿跟她说,不必急于一时,等唐之毓的伤好全了,再谢不迟。

  春江和春寿都这么跟她说,她也就不着急了。

  黎浅浅这里是真的忙到一整个不行,春江和春寿是她的两大臂助,把她们派出去,实是不得已,可真把人派出去,她就后悔了!

  累啊!

  好不容易她们回来了,黎浅浅赶忙把自己代管的事全扔回去,自个儿回房睡她个三天三夜,然后才缓过气儿来。

  这天一早,春江侍候她洗漱,春寿拿着请帖从外头进来,嘴里还念叨着,“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明知道教主不日就要出阁,忙得备嫁呢!他们还一直送帖子来干么?”

  “怎么了?拿来我瞧瞧。”

  黎浅浅坐在镜奁前,听到春寿的碎碎念,忍不住笑了。

  “您看,这些人邀您去参加宴会,嗯,赏荷会,赏花会,吟诗会。”春寿一个个念着,“还有这几个,家里老太太做寿,夫人做寿,这些人年纪长的也就罢了!怎么连这几个生辰也送帖子来?”

  黎浅浅接过来一看,笑着摇了摇头,被春寿嫌弃的这几个姑娘,年纪是不大,可人家身份不凡啊!不是郡主就是县主的,还有一位是长公主家的孙女儿,及两位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就相差一日举行生日宴。

  “您说怪不怪?大长公主的这两个孙女生日就差一天,何不同日举行,也省得大家多跑一趟,府里的人更是要连着忙两天。”

  黎浅浅看了那两张帖子一眼,笑了,“你放心,她们家的人不会连着忙两天,因为这一位王蔺琪是大长公主嫡长孙的女儿,这一位呢!则是大长公主次子的庶孙女。”

  她们虽都是大长公主的曾孙女,但因为父亲的出生不同,连带着她们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

  王蔺琪是襄静大长公主嫡长子的嫡长子的女儿,襄静大长公主的驸马是上一任怀国公,他的嫡长子是现任怀国公,王兰琪是怀国公世子的嫡长女。

  而另一位王蔺月,她的祖父虽是襄静大长公主的嫡次子,但他身上没有爵位,在怀国公过世之后,因大长公主还在,所以怀国公府没分家,他一家子还住在怀国公府中,然而因为他自小就是个纨绔,吃喝开销全靠大哥养。

  所以二房一家底气不怎么足,再加王蔺月的父亲不过是庶出,他文不成武不就,却总是好高鹜远眼高手低,他常要一飞冲天,好叫嫡母后悔对他不好,可惜事与愿违。

  往往是他惹出事来收拾不了了,只得劳驾嫡母嫡兄为他收拾善后。

  王蔺月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就想要出人头地,不止她,还有她哥,只是她们兄妹都是庶出,庶祖母成天只会哭天抹地,叫她们去祖父跟前,为父亲出头,姨娘只会搜刮她们的份例,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还大言不惭的跟她们说,只有她得宠了,她们兄妹才有好日子过。

  只是姨娘是得宠没错,可她们也没因此有好日子过。

  后来还是王蔺月在诗词上的造诣非凡,在曾祖母襄静大长公主办的诗会上大出风头,这才让她进了曾祖母的眼。

  “所以她们姐妹两个的生日宴虽只差一天,不过,你们看,王蔺琪的生日会场在怀国公府中,而王蔺月的生日宴却是在大长公主府举行。”

  春寿接过一看,“咦,真的耶!”

  “教主,那是不是说,大长公主比较看重王蔺月?”

  “谁知道?”黎浅浅两手一摊道,“反正我是都没空出席的,你们帮我去天宝坊挑些小首饰送去做贺礼就是。”

  春江应下,“不过我想,她们大概比较希望拿到,教主送的打折卡吧?”

  春寿频频点头称是,“她们是想呢!可是哪能做这样亏本的事呢!再说了季瑶深和我交情不同,哪是她们能比。”

  以前季瑶深未出嫁前,黎浅浅曾送给她天宝坊、锦衣坊及酒楼等地的打折卡,不得不说季瑶深在京中的人缘因此好得不得了!

  虽然说大家不是想占季瑶深的便宜,可是和她一起去瑞瑶教的铺子,花销全都能凭卡打折,打折省下的钱多寡是其次,重点是别人没有,只有我们有,旁人因此艳羡的眼神就足够这些姑娘家们得意几日了。

  季瑶深出阁后,京城这些贵女们便百般打听,想要和季瑶深一样,拿到瑞瑶教的打折卡,可是就算她们屈尊下折去与瑞瑶教京城分舵主家的女眷交好,也没办法拿到打折下,因为连分舵主家的女眷自个儿也没有呢!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瑞瑶教的黎教主来京城了,知道她要出阁了,忙着备嫁无暇出席宴会,但不打紧啊!只要她给她们送打折卡就好,她本人不出席,其实更好呢!

  免得她们不晓得要怎么招呼她,毕竟她的出身太低,说不定不识字呢!

  “我不出席没关系,只要送上她们想要的礼就行,我要真出去了,她们反倒烦恼要怎么招呼我啦!”

  春江想了下就明白过来了,有些动气道,“季姑娘当初明知那些人对您有所误解,竟也没帮您辩解一二。”

  “你要她怎么说?我跟她,交情其实也没多深,更何况,我娘之所以会死,还不是她娘和黎老太太作的孽吗?不然我娘怎么会早产,怎么会因此把身子给拖垮了?”

  春江迟疑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看她这模样,不禁笑了,“这是怎么了?莫非我说的有错?"

  “不是。”春江深呼一口气后,道,“我们的人查到您……侯夫人的死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

  黎浅浅一愣,她过来的时候,长孙氏已经下葬,自己也病得糊里胡涂的,所以她真不太清楚那时发生的事。

  “说吧!我扛得住。”

  春江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们派去小蒋氏身边的人说,她有时会梦魇,有时嘟嚷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可有时说的话却又非常清楚,只是就那一两句,实在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嗯,然后呢?”

  “后来,我们的人就想法子和蒋家来的那些下人套近乎,总算是查出来一些端倪。”

  “什么?”黎浅浅觉得心口砰砰的直跳得好厉害,似乎下一秒心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您不觉得,依蒋老太太夫妻对小女儿的宠爱,竟然没派人丫鬟、仆妇去侍候她们母女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过当初蒋家人也说了,怕水澜城那些人找麻烦,所以不敢给小蒋氏侍候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叫长孙氏挺着肚子侍候小蒋氏母女。

  “其实蒋老太太还是派了亲信去照应小蒋氏的,只不过名义上并不是小蒋氏的仆人,而是新搬到村里落户的人家。“

  “啊!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她带着季瑶深在深夜里离开村子,若没有人帮忙,她是绝对办不到的,而且我娘过世之后,到她离开这段时间里,谁做饭给她们母女吃,谁帮她收拾家里?”

  肯定就是蒋老太太的亲信做的。

  “那……”黎浅浅顿了下,分析道,“我家在山里,小蒋氏从搬到我家来住之后,就很少出门。”她们很少出门的最大原因,应该是不方便,家里没有车、马,就算有车也没人赶车。

  不对,她娘长孙氏应该是会赶车的,要不然她如何去城里?总不会每次都找村里人帮忙。黎浅浅摇摇头,把这问题暂时抛在脑后,“她就算想害我娘,她手上有东西害人吗?”

  “有。听说是蒋老太太给她防身用的。”春江意味深长的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对防身二字有了别样的想法。

  防身,最好的防备就是攻击。

  “我们的人去问了蒋老太太安插在村子里的亲信,那女人也不知走了什么楣运,她丈夫、儿子陆续死于意外,媳妇熬不住她成日打骂,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小蒋氏离开后,蒋老太太就像忘了她一样,对她迟迟没有安排。”

  春江心说,那女人既是蒋老太太的亲信,看来在蒋家时肯定没做过坏事。

  “反正她就孤身一人在村里,靠着屋前的几分地过日子,我们的人找她打听小蒋氏的事时,也没费太大的功夫,她就把底全抖了出来。”

  “她怎么说?”

  “她说,那时她嫂子给她捎信,说有人在城里,看到了当年小蒋氏的那个奸夫。”

  蒋老太太她们这些做主子的兴许不晓得,谁是小蒋氏肚子里孩子的爹,但她们这些下人却鲜有不晓的,她们不说,除了是怕被主子责备外,更多的是不想多事,还有就是,她是打心底瞧不起小蒋氏。

  论出身,小蒋氏完胜她们所有人,论样貌,小蒋氏也是顶尖的,那亲信不过清秀之姿,可是她婚前失贞,还怀了孩子,这要换做是旁人,早就被人浸猪笼了,哪像小蒋氏这般,竟然逼得表嫂退位让贤,把正室之位拱手相让,就为保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所以她就跑去和小蒋氏说,小蒋氏听了大喜,以为那人是来找她的,可是现在的她是黎经时的妻,她的女儿是黎经时的女儿,家里还有个因她由妻贬为妾的长孙氏对她虎视眈眈。”

  “她说小蒋氏很怕,怕那男人万一不是来找她们母女的,所以她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一旦事情不成,她还是黎经时的妻,谁也动她不得。”

  “所以她就杀了我娘?”

  春江点点头,“那个亲信也贼,她不想替小蒋氏背负杀人的罪名,所以借口回娘家探亲,全家都离开了。直到夫人过世丧事办得差不多了,她们一家才回来。”

  “小蒋氏动手的时候,她根本不在村子里,她怎么确定我娘是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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