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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成王败寇


  (606)

  自从第一眼见到沈灵珊之时,他居然动了凡心,可那懵懂的爱恋还未生根发芽,便被埋葬在深渊之中。

  这几月他和唐雅芙朝夕相处,她身上似蕴含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美好,只要用心挖掘,他真担心自己会禁不住弃械投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好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

  三日后。

  在唐公馆内。

  唐雅芙慢悠悠的转醒,屋子内适时的点燃着清雅的檀香,似令她脑袋一阵眩晕,晕沉沉的,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双目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陈设,这分明是唐家自己的闺房。

  她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淡淡敛眉,似在沉思,她怎么会莫名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待在东洋。

  因为感染的风寒,她嗓音略带着一丝干哑撕裂,“来人!”

  她连唤了好几声,皆无人应答,她不由酿跄的下床,整个身子骨顷刻便软弱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屋子内传来碰的声响,自然惊动了门外守候的丫鬟。

  旋即琉璃神色稍急的走了进来,忙上前搀扶了少女一把,忧色道:“小姐,你怎么样呢?因为您感染了风寒,连续发热了好几日,总算是醒好了。”

  唐雅芙目光定格在那幽幽燃起的檀香,皱眉问道:“屋子内何曾点了檀香?”

  琉璃回道:“是夫人要求点的,夫人说想让小姐睡的踏实些。”

  这檀香香气清幽迷离,袅袅白烟升起,似有催眠之效。

  若不是这檀香使然,她何曾晕厥好几日也未醒。

  猛然一惊,她突然紧紧的攥着琉璃的胳膊,急切问道:“琉璃,你给我说实话,现在北洋情形如何?”

  琉璃紧抿着红唇,却是垂着脑袋,半响都未吭声。

  唐雅芙不由怒声道:“告诉我,外面情形究竟如何?”

  琉璃眸光微微闪了闪,似默了好半天,方才黯淡道:“小姐刚回府没多久,这东洋的兵便如洪水猛兽般的攻打了进来,这姑爷也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跟堂少爷联合一气造反,想着里应外合,攻下北洋,好在二爷早有筹谋,便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您是没瞧见那阵势,满城腥风血雨,偏地尸首,整个北洋城血红一片,这还是有史以来两军交战第一次这般凶猛激烈,若不是二爷神机妙算,绝处逢生,恐怕咱们北洋城早就亡了。”

  “枉费二爷待堂少爷向来不薄,没想到他居然狼心狗肺,吃里扒外跟外人串通一气想要谋反,这姑爷表里不一,恐怕当时算计小姐,就是为了今日,亏得小姐这几日病着,否则还不得伤心绝望,好在如今总算雨过天晴了,小姐也不用太担心了。”

  唐雅芙动了动干裂的红唇,黯然出声道:“他---他现在怎么样呢?”

  琉璃不由怒骂了一句,“被大帅收监在永巷之中,若不是二爷顾念着小姐,恐怕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

  唐雅芙眼眸似泛着一抹水光,颤动着红唇,“琉璃,赶紧扶我起来,我要去见我爹娘。”

  琉璃眼眸微微一闪,劝道:“小姐身子骨还很虚弱,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少女满目苍穹的起身,腿脚一软,又猛然栽倒在地上,琉璃忙眼疾手快的搀扶了起她,只瞧着少女双目呆讷,低低呢语道:“我要去见他们,他不能死,他若死了,芙儿也就不活了---。”

  那少女泪水婆娑似使出浑身力气猛然冲向门外,琉璃忙追上前,泣声道:“小姐,求求您别这样,那个负心汉不值得小姐这般,小姐千万别因为他,伤了身子,再说夫人和二爷也不想看到小姐这般伤心。”

  那少女就这般光着脚丫子,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跑了出来,待来到了书房,徐福看了看她,重叹一声,“小姐,还是请回吧,二爷和夫人不想见你。”

  唐雅芙那猛然涌现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哗啦啦直落,才不过几天光景,她似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神色黯淡,满是颓废之态,她一边用衣袖擦了擦泪珠,一边哽咽出声道:“徐伯伯,您跟芙儿说句实话,我爹---他会不会真杀了他。”

  徐福微微眯了眯眼眸,长叹一声,“古往今来,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小姐,你不防想想,倘若今日二爷深陷泥潭,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他不?还望小姐能节哀顺变。”

  “请恕老奴讲句不该讲的话,他不值得小姐托付终生,小姐还是把他给忘了吧,这样对谁都好不是?”

  唐雅芙神色如死寂一片,呆讷了片刻,他会死,可她的心却如锥子般痛不欲生,她明明知道他这是咎由自取,可她内心深处哪怕他是穷凶恶极之徒,她也不希望他死,他倘若死了,那她也就活不了了。

  眼泪凶猛的滑落,她猝然跪在地上,脊背直勾勾的挺着,坚定道:“他们若不肯见我,芙儿便长跪不起。”

  徐福终究无奈一叹,“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又何必如此逼迫二爷和夫人不是?你这不是摆明在凌迟他们的心不?”

  少女抽抽噎噎出声道:“要怪就怪芙儿不孝,也许我爹说的对,芙儿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爹打小向来疼我,芙儿所求,他从来是百依百顺,就让芙儿再不孝一次,斗胆求爹法外开恩,饶他一命好不?”

  徐福看了看她,无声的步履进书房内,凝望着伫立在窗台旁的两道身影,那两人神色皆是凝重。

  他躬了躬身子,禀告道:“小姐在门外跪着了,若是二爷和夫人不见她,小姐生性执拗,怕是也不会起来。”

  沉默了许久,唐君萧方才微微抬手,示意他退下,待徐福离开后,他眉目沉重似铁的看了看身旁的妇人,轻声道:“夫人,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外面在凄凄沥沥得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天令人更加生出几分烦躁来,那斑驳的雨水模糊了那透亮雪白的玻璃,那妇人微微凝眉,纤细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在那玻璃上淡淡的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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