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变天
李文武面带微笑看着朱提榜说道:“那朱举人的意思是,你承认借用权势,陷害当初的考生常乐了?”
“哼!”
朱提榜从裤腰带里抽出折扇轻摇起来,道:“是又如何?把我送入监狱关上几天,不出半个月,我就能在你李文武的府邸骂你,你能奈我何?”
朱提榜这是把浑身的纨绔气势给发泄了出来。
李文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栽赃陷害问题并不大,以朱家的权势,想要保他实在轻而易举。
只是随意下发批捕令的江宁同知陆行忧,他的乌纱帽基本是保不住了。
这是可以以小见大的一个点。
单从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他的政令有多混乱,为权贵大开方便之门也绝不会是第一次。
因为不论是什么官员,就算表面上做的再亲民,再清廉,再铁面无私。
水面之下的样子,终究是不为外人道的,是经不起查的。
只要以这个点为突破口,对陆行忧近年来的政令进行清查。
对相关人员的往来走动汇聚成册,根据一些特定规则,从其中筛出有问题的进行进一步清查。
江宁官场将会经历一场大地震,有三成以上的人会被革职查办。
这其中又至少有两成的人,将要被判刑!
酝酿多日的风云,终于在此时变了天。
鸿胪寺卿耿慧忠一直都只站在边上看热闹。
他主管的是祭礼仪程,对刑狱断案并不精通。
可对礼却有极深的见解和要求。
朱提榜身为吴国正牌举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出那一番话,实在有违读书人应秉承的君子之道。
他默默的从袖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让边上的读书人帮忙拿一支笔来。
这本就是文会,在宴席的后方早已备好了大量的笔墨。
那读书人拿来一支适合在小册子上书写的小楷羊毫笔,递给了耿寺卿。
耿寺卿结果毛笔,先是看了看笔尖,有一点点分叉。
他把笔尖伸到嘴边抿了抿,才在册子上记录起来。
“江宁朱家次子朱提榜,于天下第一秀文会上,违礼,逆法,行悖,着请削功名之惩,以儆效尤。”
写好之后,耿寺卿吹干墨迹,把笔递还给了那名读书人,就把册子收了起来。
许多熟悉或听说过这名耿寺卿的读书人,见到他这一系列举动,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这位鸿胪寺卿有个很明显的习惯,就是在见到于礼不合的事物的时候,都会掏出小本本记录下来。
然后没几日便会有人来对那些事物进行整改。
而近日的文会上,何人犯了礼的忌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朱提榜在被判罚之前,先被削去了功名,那在监狱待上半个月可得脱一层皮!
常乐站在高处,将一切都收在眼底。
原本他还以为他们会剑拔弩张的争论一番,结果只有李文武和孟侍郎辩了几句。
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直到朱提榜突然跳出来。
常乐回头看看继续喝着闷酒的陆行忧,微笑着道:“陆大人不下去与诸位大人叙叙?”
陆行忧手上正递向嘴边的酒杯顿在了半空,随后释然的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酣畅的声音。
“咳,你这第一秀,可愿陪本官,一同下场啊?”
此时的陆行忧面色红润,神色平静,笑容温厚,像极了一位慈祥的长辈。
“乐意之至。”
常乐向下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人请。“
陆行忧稳稳的起身,向常乐点头示意,迈步向台阶下走去。
常乐随后跟上。
……
“府台大人,下官告罪了!”
陆行忧远远的便低眉拱手,话语十分诚挚。
李文武侧过身,看向他说道:“陆大人身在泥沼,难以立心持正,李某很是痛心呐!当年我取状元,你取二甲榜首为传胪,我们还曾一同听文相大人讲学,时过境迁啦!”
李文武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怀念之色。
陆行忧摆摆手,苦笑道:“为官十年未能造福一方百姓,下官惭愧,只是近日江宁全境各地多有孩童失踪,疑似人贩团伙作案,还望李大人宽限些时日,允我处理完此案,再从严审判下官,下官感恩莫名!”
陆行忧说着,眼眶微微发红,长揖到地。
虽然陆行忧这一番话有为自己立牌坊的嫌疑,但李文武知道,这近日来,确实有很多孩童失踪的案件上报至府衙。
作为主管江宁刑狱的同知陆行忧,为此事也确实十分上心。
不过李文武并没有直接给陆行忧答复,而是看向一旁刑部孟侍郎说道:“依孟侍郎只见,应当如何呢?”
孟侍郎看了李文武一眼,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一丝弧度。
他这种官场老油条早就把这些套路看的透透的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李文武对他这个刑部侍郎表示尊重,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实际上是为了减轻他自己身上要背的责任,而且李文武就是算准了他这个侍郎是大司马一系的人。
若并非大是大非,对同为大司马一系的陆同知,也是能帮则帮的。
譬如现在,不过一句话的事,做个顺水人情,无伤大雅,只是延迟判刑,又不是不判。
况且,江宁的主官是他李文武,决定权并不在他的手上。
“陆同知虽有诸多劣迹,但就此事,陆同知的对事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本官没意见,但凭李知府决断。”孟侍郎斟酌道。
李文武点点头,看向蒋少卿和赵中承问道:“二位大人怎么看呢?”
蒋少卿和赵中承对望了一眼,沉吟片刻,蒋少卿道:“孟侍郎言之有理,下官无异议。”
李文武点头,看向赵中承。
赵中承道:“本官也无异议。”
“嗯,那既然三司认可,那本官也就不一意孤行了。”
李文武对陆行忧说道:“本官以江宁知府之位命令你,限期一旬,将此人贩子团伙一网打尽!”
“谨遵府台大人之命。”
陆行忧说着,再一次长揖到地。
就在这时,一名灰衣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几乎无人注意到他。
他的身形从李文武身后走过,嘴唇轻动,似是对李文武说了什么。
随后便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李文武嘴角微翘,回头看向朱提金,又看了看朱提榜,面带着和善的微笑道:“孟侍郎,这朱提榜陷害考生常乐一事已经明朗,该查问另一件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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