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而论道
“吹什么吹？你连我哥哥都打不过！”
宁儿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小丫头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故意刺激西门无恨。
最近几天，每当她无聊的时候，就会故意这么做。
每次，都能让堂堂的一代剑神吃瘪，还无可奈何。
这丫头对于人心，有着敏锐的直觉。
她可以感受到，西门无恨对自己的善意。
只不过，因为以往的经历，在外人面前，她向来是用一身的尖刺来伪装自己。
“我……我……我不是打不过你哥哥……如果现在动手的话，你哥哥根本接不住我一剑，只不过他体内有古怪……”
西门无恨被气的，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想自己英雄一世，最终却在一对少年兄妹面前连连吃瘪。
内心的愤郁，可想而知。
“你以前还亲口说过，现在又不承认了……”
宁儿扮了个鬼脸，冲西门无恨吐着舌头。
鬼机灵的模样，娇蛮可爱。
看到这一幕，熟知妹妹性格的叶秋心头不禁有些奇怪。
他这个妹妹，可从来没有向外人展现过这一面。
只有让小丫头感觉安全可靠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
不知怎地，叶秋忽然有一种错觉。
好似妹妹在这个白衣剑客的面前，很自然地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我之前说的是你哥哥体内的拳意之强，我西门无恨自愧不如，但这股拳意并不是你哥哥自己修炼而来，若说起真正的实力，哼，恐怕我轻轻的一剑，他都吃不消。”
话音未落，一缕犀利的剑气在虚空中骤然凝聚。
剑气斩落，破灭虚空。
呼啸而去，似乎要将天空斩断两截。
铺天盖地的气势，让群山都为之呼应。
这一幕画面，落入叶秋的眼中，让他不由得心头大惊。
如此手段，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
未曾见到那白衣剑客如何出手，剑气便已然横断苍穹。
可怕，真是可怕！
“看到了没有，你自己问问你哥哥，这一剑，他能否接的下？”
无声无息地挥洒出一剑，西门无恨恢复了傲然的本性。
只有在宁儿面前，他才会吃瘪。
至于叶秋，无论拳意多么强大，也不能顿挫他西门无恨剑气的锋芒。
若是没有这种无所畏惧的勇气，又怎会成为众口相传的剑神。
况且，在西门无恨看来，自己的剑意现在不如那股拳意，并不意味着今后也不如。
那怕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那种横压诸天的境界，可他相信自己的徒弟，迟早会达到那种境界，将剑道推至另一重巅峰。
所以，他对叶秋体内的拳意，虽甘拜下风，却并未丧失对自己的信心。
“你说得对，这样的一剑，我绝对接不下。”
叶秋很坦荡地承认了事实，并没有遮掩什么。
在他眼中，西门无恨的手段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若不是最近这段时间体内的拳意，让他感同身受地对抗过一次天刑的话，看到那一剑的威势，他恐怕早就心惊胆颤了。
听到叶秋的这句话，西门无恨微微一愣。
接着，他的眼神凝聚在叶秋身上。
围绕着少年，转悠了几圈。
越看，他眉头皱的越紧。
“你体内的古怪，连我都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股拳意对你而言，是好风频借力，送你上青云的助力，当同时，恐怕也是你的桎梏所在。”
西门无恨缓缓地说道，用自己的神识一寸寸地扫视着叶秋的身体。
面前的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非常的奇特。
一方面，那股拳意之强，让他都自愧不如。
另一方面，这少年的修为之弱，又让他不屑一顾。
这种纯粹的武夫，通常情况下，根本入不得西门无恨的法眼。
平日里若是遇到了，他恐怕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极端的强和极端的弱，这种矛盾居然完美地呈现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而且，给人的感觉还特别的自然。
“年轻人，有没有兴趣与我西门无恨坐而论道一番？”
突然间，西门无恨正式向叶秋发出了邀请。
随着声音响起，一缕缕剑气在四周凝聚。
剑气所聚，将他们三人笼罩。
四周，凝聚一层由剑气所化的保护罩。
天空中飘落的飞雪，被无形的气罩阻隔在外。
听了西门无恨的话，叶秋心里清楚，对方说是坐而论道，实际上是准备指点自己。
不然的话，自己不过是一介少年，有何资格与这样的高手坐而论道？
“年轻人，虽然我是剑修，并非武夫，但天下间，万事万理总有相通的地方，所以我接下来的一番话，可能有失偏颇，但也绝不是无的放矢。”
西门无恨席地而坐，很随意地说道。
地面上白雪，与他身上的白袍融为一体。
看上去，好似他整个人融化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
“所谓拳意也好，剑意也罢，归根结底是一种精神上的凝聚，这种精神凝聚淬炼到某种程度，便会渗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中，形成莫测的伟力。”
“我从你的身上，可以感受出强到无边无际的拳意，这种精神的凝聚，是我西门无恨此前从未遇到过的，至少在我这里，绝对称得上当世第一。”
“我不清楚这股拳意为何盘桓在你的体内，更不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每一个人的精神凝聚都是独特的，与别人那怕相似，也绝不会相同。”
“在修行界有一句话说得好，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古往今来多少惊艳绝伦的前辈，留下了数之不尽的浩瀚功法，但那些功法落在不同的修行者手中，便会修炼出不同的威力。”
“以你体内的拳意而言，只消你领悟之后，便能成为世间有数的至强者之一，但我辈之人，若是想要攀登世间最高处，当开创，而不是继承，只有推陈出新，开创出独属于自己的精神，独属于自己的意境，才能窥探到那最高处的风景。”
说这番话的时候，西门无恨的面色凝重至极。
话中的含义，他不仅仅是说给叶秋听得。
更重要的是，他在向宁儿灌输一种练剑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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