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兔叽


第二天,跑马场上,一群青年策马扬鞭,挥汗如雨。

    叶昭榆顶着泛白的太阳带着少主的兔子消食,她斜眼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色毛球。

    脚有点痒。

    一个时辰了,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它动都不动一下。

    她还想遛完兔子后就借故溜走,趁着令牌在手出个门。

    她脚上的神经刚跳动了一下,马蹄声夹杂着哑中带冷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踹了它,你便去将笼子里的那两头双狮遛一遍。”

    前些天,君主听闻少主养了多年的猛虎病逝,便将自己养的那两头双狮送了过来,以表安慰。

    君主倒是舍得,单看那双狮的成色与气势,便知那是不可多得的猛兽。

    果然这唯一的侄子待遇就是好。

    就是难为了侄子的属下。

    叶昭榆转身,看着骑在战马上俊美非凡的人,微笑着开口,“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踹兔兔。”

    摩那楼诘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她,他一身暗纹劲装,墨发高束。

    脸部锋利的线条平添了几分冷厉,带着几分桀骜的少年气,又迅速被久经沙场的气势收敛。

    只余肃杀与稳练,颇有种君临天下的大气磅礴,而他,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俯瞰者。

    “阿雪怕生,你莫要碰它,自己想办法让它走一走。”

    阿榆还怕累呢,你怎么不让它自己想办法走一走?

    叶昭榆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恭敬道:“好的,了解,这就想办法。”

    摩那楼诘看她一眼,随后扬起鞭子,在马场上飞驰。

    叶昭榆蹲在地上和红眼睛对视了一秒,好声好气哄道:“小兔叽,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走走?”

    白团子在原地挪了挪,随后用屁股对着她。

    叶昭榆:“……”

    刺儿头是吧,那不好意思,本郡主专门治各种不服。

    不一会儿,跑马场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女子骑在马背上,马的尾巴上拴着一根胡萝卜,后边跟着一个跑出了残影的白团子。

    叶昭榆叼着一根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咧嘴一笑,“哎,对,跑起来,这不跑的挺好的嘛。”

    策马的众人听见动静后回头,便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嘴角齐齐一抽。

    好一个没有爱心的中原女子。

    叶昭榆刚把头转回,一股压迫感猛然碾来。

    与她相对的方向上,一个幻影势如破竹的朝她冲来。

    两马侧身而过时,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锢着她的腰瞬间将她带走。

    马场上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吹着嘹亮的口哨打趣。

    叶昭榆被禁锢在马背上,还不等她稳住身形,马的速度便又提了一个高度。

    速度过快,周遭万物都成了残影,她心跳也随着速度飙升。

    她从来没骑过这么快的马,快的像是要去赴一场与死神的约。

    她害怕的抓着身后人的衣服,大叫起来,“停下!快停下!”

    耳边全是风声,那人凑的极近,好似是咬着她的耳朵开口,热气喷薄,“本少主的兔子,是让你那样遛的,嗯?”

    话音落下,马的速度又提升了几度。

    “哇啊啊啊啊,我害怕,要不你在马尾上栓个鸡腿,我也跟在后边跑!”

    她要自己跑!

    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晚了。”

    他将鞭子狠狠一甩,“驾!”,随后信马由缰。

    速度提到极限,叶昭榆的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背后的人带着她冲向带刃的栅栏。

    “胡萝卜!我不要鸡腿了,你也可以换成胡萝卜!啊啊啊啊啊啊……”

    “嘶!”,临崖急刹,悬崖勒马,战马仰头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叶昭榆怔怔的看着尖刃贴着她的腿骨,整个人魂在天外。

    她跌下马,两股战战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神色惊恐的看着坐在马背上,一手挽着缰绳,一派从容淡定的人,正别有兴味的欣赏她的狼狈。

    疯子!

    信马由缰?

    有那么一刻,他是不是真的想死?

    摩那楼诘琉璃色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看着里面盈满骇色,满意的勾了勾唇。

    随后调转马头往回走,怕他,这才乖嘛。

    人人看着他的眼中都写满了惊恐,她的眼里怎么能没有呢?

    就是要堵住她所有的退路,撕碎她所有的幻想,才能将她的傲骨驯服。

    熬鹰啊,就是这么来的。

    叶昭榆坐在地上喘着喘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而后被人抬回了房间。

    人前脚走她后脚就醒了,随后腿脚发软的往少主殿正门走。

    今天她就算是爬,也要爬出门!

    这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要润!

    “呦,叶六来了。”

    侍卫看见她眼睛一亮,连忙招呼。

    她僵硬的脸上立马扯出一个笑来,一边将怀里的令牌掏出,“哥几个今天没故事听了,少主让我出门办点事儿。”

    一个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将令牌递回,“我们几个哪有少主重要,早去早回啊。”

    叶昭榆掏出怀里的面纱戴在脸上,来到王庭正街后,随便找了一个人问了路,随后直奔商队盘踞之地而去。

    要想出西域,必穿过那八百里瀚海,那是生命的禁区,是一人走不出的荒漠。

    沙与水的碰撞,那是生与死的界线,她找不到绿洲,那便只能在大漠中消亡。

    而自古就有那么一支队伍,驼峰上带着奇珍,荡响驼铃,在沙漠中自成蜿蜒长队,淌瀚海,斗沙匪,将商品远销四方。

    她需要借他们的力,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叶昭榆来到东市,无数商队旗帜飘扬,她看着象征中原的旗帜,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你们最快能什么时候出发去中原?”她将摩那楼诘赏的金锭举在手中,扬声开口。

    屋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的人闻声看来。

    只见一身段清盈,带着面纱的女子立于门口。

    形单,却无惧。

    众人窃窃私语,叶昭榆倒是听了一耳朵,却没一个字是懂的。

    加密方言啊,太他妈难了,她要让她舅把四海统一了,全特么给她说汉话!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的靠在椅子上,手中盘着两颗夜明珠,笑着开口,“最早后天可以出发,只是…你的酬金可不够。”

    “谁说这是酬金?”

    叶昭榆杏眼微弯,有深意的一笑,“这只是定金,到达中原后,另有重酬。”

    男人挑眉,“什么重酬,不够重,可不会带你出大漠的,小姑娘。”

    “大盛皇商一职,够不够重?”

    “啪嗒”一声,夜明珠滚在地上,男人脸色一变,一下坐正,碧眼沉沉的看着她,良久后开口,“我凭什么信你?”

    叶昭榆浅笑一声,“就凭…我母族萧氏。”

    天下乃大盛的天下,大盛乃萧氏的大盛。

    萧氏,乃天下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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