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章 各自的过去
看来今天不问个水落石出,萧少爷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段歆知无奈的叹口气,明知自己根本斗不过他,索性照实说好了,张临对她的好,绝不会因为别人两句威胁,就能从心里剔除。
“小时候经常出现胸口闷疼的现象,一直没有理会,等长大一点,就越来越严重,爸妈带着我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心脏先天有缺陷,但是已经过了十二岁,没法做手术修补,只能等一旦非常严重危及生命的时候,再去手术,所以就一直搁置着,”段歆知语气平淡的讲述,就像一个单纯的患者在向医生诉说病情。
萧淳微微蹙眉,沉声问:“一个小孩子经常胸口闷疼,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你爸妈是怎么当的?”作为医生,他极其痛恨她爸妈的做法,白白耽误了治病的最佳时间。
段歆知脸上忽然露出苦涩的痛楚,咬了咬唇,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他们工作都很忙,没空管我,我五岁到十二岁那几年,基本都是一个人过的。”
萧淳震惊的看着她,想不到性情温暖善良的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童年遭遇,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五岁到十二岁,正是治病的黄金时期,她的父母哪怕多少关心一点,就会发觉孩子的异样。
可是,他们却任由病情发展到今日的状况,虽然目前不会危及生命,却是会时不时出来折磨一下她。
“后来遇见张临,他很疼惜我,凡事都顺着我宠着我,每一天的生活都开始变得很开心,那几年很少发病,然后,张临离开这段时间,就很频繁,隔两天就会痛几次。”段歆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可是,还是无法掩饰内心深刻的痛楚,她紧紧抓着沙发上的抱枕,控制心里又开始弥漫的痛。
“歆知,恨你父母吗?”萧淳慵懒的靠着沙发,表情平静的问,“因为他们的不尽责,也许害了你一生。”
段歆知显然是愣了一下,才抿唇一笑,坦然道:“那时候他们也年轻,还没学会怎么当父母,即便再多不是,这些年的细心疼爱也都弥补过来了,为人子女,岂可言恨?”
萧淳似是受到什么震撼,脸色微微变了变,再看段歆知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究。忽然,他轻轻笑起来,满脸轻松愉悦的低声问:“歆知,你也许只是在张临身上寻找父亲的影子而已,以此来弥补童年的缺陷,而张临大概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对你百般宠溺,却从不爱你。”
他的几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刺在段歆知遮遮掩掩的心坎上,她下意识的逃开这种感觉,只是冷静漠然的盯着他,骄傲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了解的,请你不要枉加论断。”
“我并没有要否认你的爱。”萧淳戏谑的挑挑眉,心里却在叹气,她对张临的爱太过干净纯粹,有时候简直会让人嫉妒痛恨,“歆知,若真的深爱,何必在意别人如何是否承认?”
段歆知心里一震,他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倒真显得她的爱不够坚定,所以,她的心才会这般不自觉的诚惶诚恐。段歆知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和他继续下去,他似乎在有意诱导她什么似得。
“你呢,那么喜欢顾蒹葭,为什么没有努力去追。”她抬眼看着他,轻声问,为了顾蒹葭可以失控到那种地步,想必他的爱,已是很深了,“今天那两个人的对话,很奇怪……”段歆知有些迟疑,萧清尘和顾蒹葭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可是,他们的关系……
“蒹葭是楚欢青收养的孩子,和我哥没有血缘关系。”萧淳知道她心里的疑惑,坦然的解释,原本冷静理智的眸子,也渐渐染上莫名的深意,“他们相爱,很多年。”
段歆知很意外,瞪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有点明白这话的意思,不由得有些伤感的看向萧淳:“你是因为他们相爱,才主动退出?”然而,她立刻又想起顾蒹葭之后的那些话,疑惑更深:“你哥既然爱顾蒹葭,为什么要娶那个什么梁欣?”
萧淳目光犀利尖锐的盯着段歆知,那种恨不得将她完全穿透的眼神,让段歆知有些退缩,暗自猜测是不是又踩到他的雷区了,不由得有些心慌的低下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明明是一副天使般纯净的面孔,为什么她问起这些问题,却无端给他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像是怀着目的,刻意的打探,可是,这样单纯柔弱的她,怎么会?
自嘲的轻轻摇头,也许这些年过的太过谨小慎微,才让他过于敏感了。沉思片刻,萧淳才用压抑沉重的目光看着段歆知,咬牙切齿的低声说:“萧清尘的父亲萧笙,废了我父亲一只手,害的他几十年都生不如死,他本人又逼死我妈妈,你认为我会为了什么而放弃蒹葭?”
段歆知震惊的瞪着他,萧淳的胸膛因为情绪的强烈波动,而起伏不定,一双黑眸也似乎要喷出火来,双拳握得太紧,骨节极其泛白。
“你最爱顾蒹葭,最恨萧清尘,所以无法容忍顾蒹葭心里装着萧清尘?”段歆知灵动的双眸,闪着异样甚至有些诡异的光彩,神色笃定的望着萧淳。
萧淳因为处于盛怒之中,为了克制情绪而将脸偏在一侧,并没有看到她这个神色,只是略显诧异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萧清尘与你有杀父杀母之仇,又霸着你最爱的女孩子,对于你而言,也是最极致的地狱了,顾蒹葭又是你心里最美好的天堂,萧淳,在你和她相守过的那段岁月,你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她的声音逐渐走近,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她握住他攥紧的手,温柔而怜悯的轻声问,让他的心,似乎也跟着陷落。
段歆知也没有再说话,彼此无言的沉默了许久,好像到这一刻,他们真的已经坦诚相见,各自的过去,那些最哀伤,最刻骨铭心的岁月,都放在彼此面前,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彼此的。
最亲密的朋友,大约真的很适合他们。段歆知苦涩的低笑一声,才轻轻拍拍他的手,温和道:“萧淳,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她迟疑了一下,好确定自己的话不会太过暧昧,才用最坦然的语气继续说:“其实,你这么做挺让人心疼的。”
她收回手,覆在手背上的温度骤然离去,让萧淳有些心烦气躁,扭头目光复杂的盯着她说:“我看着你的时候,就会只想起我和蒹葭之间美好的日子,而不必想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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