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金女医(十三)
一如洛央所承诺的那般,整整三剂药灌服下去,原先已经站在奈何桥边的老妇人硬生生被她给拽了回来。不仅人彻底清醒了,四肢也渐渐温了过来,甚至还跟自己儿子喊饿。
瞧见自家老娘这样,黑脸汉子一边大笑一边掉眼泪,一边想要买点东西来给老妇人吃,一边又要冲洛央磕头,霎时间只恨不得一个人劈做两个人用才好。
洛央几剂汤药便起死回生的神仙手段,也很快在京城传扬开来。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拿她与小神医顾芙相提并论,表示现在的小姑娘都了不得哦,一个个小小年纪,医术全都这般高超,老大夫全都没活路了。
对于此等言论自然也有人出言反驳,表示当然洛神医救人之时,小神医顾芙也在旁边。只是对方不仅没有出手医治,反而开[kou]制止洛神医施救。由此可见,小神医的医术应是比不过洛神医的。
最关键的是,洛神医才学医多久,就有此等手段,可见天资卓越,是小神医万万比不过的。
这些话传到顾芙耳中,可把她气得够呛,气过之后便是惶恐与不安。她不明白,为何洛央不过学医八月,就有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她好恨,一恨老天不公,都给予了她重生的良机,为何不一同送她这般骄人的天赋?二恨当初旌阳侯府中,她下手太轻,竟没能直接毁了洛央。现如今叫她不断壮大己身,想要再寻到动手的机会,简直难于登天。
同时廉王府中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向来温文尔雅的廉王当即抱起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
男子连道了三声好之后,心中愈发期待起一年之约来。更直接派出了两名亲卫,于暗地里时时保护洛央的安危,起码这四个月内,她不能伤到一点油皮,否则便叫亲卫们提头来见。
“是!”亲卫领了命令下去了。
另一头,刚从太医院下值的闻太医也从自家弟弟[kou]中得知了此事,眼中[jing]光一闪而逝,对那洛家医书愈发势在必得。并要求闻掌柜全力配合那小神医洛芙,不论对方有何种要求都一一满足。
“大哥,我们难道不……”闻掌柜做了个狠戾的手势。
见状,闻太医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闻掌柜被瞥得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现如今三王爷那边的人定是[ri][ri]盯着那洛央,你若想寻死,别带累我。”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他这样,闻太医重重地叹了[kou]气,“同和,你到底何时才能更长进些?以后若是没有了我,你又是否能将整个闻家支撑起来?”
闻掌柜疑惑挠头:“大哥,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你身子一向比我康健,以后定会活得比弟弟我长,哪里需要我来撑起整个闻家呢?”
听见这样的话,闻太医不再多言,摆了摆手,起身便往书房走去。徒留闻掌柜独自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待进了书房,闻太医缓缓从书房的暗格里翻到了一只拇指大的白玉瓷瓶。盯了那瓷瓶半晌,他才颤抖着手摸了上去。谁知指尖刚刚触到瓶身,十六前的血腥记忆便立刻涌现了出来。
雨夜下的坤宁宫,遍地的血[se],以及含冤而死的……皇后娘娘……
只回忆了一瞬,闻太医便已大汗淋漓。紧接着他急慌急忙地合上了暗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快要让他喘不上气的书房。
——
“如何?”楚国公府内,看着面露思索之[se]的府医,国公夫人急切地问道。
此时躲在苏绣的床帘之后,只露出一只手臂的楚戾,明明急得额头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却始终不敢弄出一点动静,唯恐叫那新来的府医发现帘后之人是他。心中却不停地重复着,没事没事,一定没事!
“脉象看来,似有不举之症。”府医捻着胡子,下着结论。
“胡说八道!”便是这时,楚戾一把掀开了苏绣的床帘,喘着粗气大喊道。
“这……小公爷?!”府医手上一抖,直接扯断了好几根胡子,立刻疼得他面皮一哆嗦。
“戾儿,你怎的出来了?”国公夫人神[se]焦急。
“[nai][nai],胡说,他胡说的。小爷身体明明好好的,以前每[ri]清晨醒来都能……”说到这里,楚戾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就是他好像已经有一两月清晨醒来,都没有那种[jing]神抖擞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楚戾的脸[se]微微有些发白。一时间,再也没法自我欺骗下去了。他,或许,真的,不行了。
一道晴天霹雳就这么明晃晃地劈中了向来嚣张跋扈的楚小公爷。
可他……可他还一次都没用过,怎么……怎么就不行了呢?
楚戾神[se]开始恍惚。
见他这般,楚国公老夫妻二人哪里看不出来自家孙子分明是被人说中了,都说年纪过小开始房-事,才会伤到根子。他们国公府向来家风极正,戾儿的房中更是一个丫鬟都没有,怎么会……
“黄大夫,那依你之见,戾儿这病能不能治啊?”国公夫人连忙开[kou]问道。
听见这样的话,楚戾尽管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暗暗期待起府医的回答来。
闻言,黄大夫深深地一作揖,面露愧[se],“请恕老朽医术不[jing],对于此等疑难杂症,暂时仍没有头绪。”
这话一出,楚戾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楚国公先命人将府医送了下去,随即就要唤人邀请小神医顾芙过府一叙。
“慢着。”楚国公的命令刚吩咐下去,便被楚戾开[kou]制止了。
“戾儿,不可讳疾忌医。”楚国公肃着脸训了他一句。
“并非孙儿讳疾忌医,而是……而是……”楚戾面[se]泛红,实在是他之前还在兄弟们面前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爷爷要是直接把顾芙叫了过来,他不全露馅了吗?到时候顾洹那厮怕是能拿这事嘲笑他一辈子,这叫他如何忍受。
更关键的是,经过南城救人一事。在他心中,莫名就觉得那气定神闲的洛央,医术要高小神医顾芙一筹。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他自是要寻一个医术更高的大夫。
还要偷偷地寻。
楚戾的心中打定了主意,随即不顾爷[nai]的疑惑,就招来自己的随身小厮,让他去寻洛央,寻到了也不要声张,将她偷偷从后门带进来,不要叫任何人瞧见。
领了命令的小厮立刻出了府。
楚国公皱紧了眉,“戾儿,你寻的什么大夫?为何不找医术[jing]湛的小神医?”
闻言,楚戾信心十足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爷爷你放心,你孙儿我寻的大夫,医术比起那小神医,只高不低。也是她第一个把出我……咳,有疾在身,当时就求着给我医治来着,被我给拒了,现下就当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楚国公夫妇:“……”
两刻钟之后,孤身一人回到国公府的小厮跪下请罪,“回小公爷,洛大夫说……说……”
楚戾:“说什么?”
小厮:“说她治你姥姥。”
楚戾:“……”
楚国公怒气勃发:“放肆!来人啊!”
见状,楚戾立刻伸手拦住了自家怒火冲天的爷爷,说什么都不让对方拿洛央回来是问。自家这小霸王是什么[xing]子,再没有人比楚国公更了解的,当即看着楚戾就眯了眯眼,心中猜测怕是这小子事先得罪了人家大夫,才叫对方这般出言不逊。
在楚国公的[bi]问下,楚戾期期艾艾地将他之前对洛央说的那些调戏之语,包括他那句赔你姥姥全都说了出来。
“输给了李洹,却寻人家小姑娘的晦气,出息!”
楚国公气得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孙子的后背,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该!”国公夫人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可[jing]明如楚国公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件事里的蹊跷之处,心中更是怀疑,怎么前脚戾儿与李洹[jiao]了恶,后脚就寻到了人小姑娘身上,莫非……
心中疑惑的楚国公,直接派了人下去调查,最后竟顺藤摸瓜到了小神医顾芙头上。这叫原先还十分欣赏顾芙的楚国公心情顿时变得复杂难辨起来,但此等心机深沉之辈,国公府,尤其是他的孙儿还是隔开点距离比较好。
于是之后顾芙上国公府中给楚国公夫妇二人请平安脉时,竟直接被门房拒之门外,言道老国公如今并不在府中,叫顾姑娘白跑一趟了。
旌阳侯府,楚国公府,一[ri]吃了两次闭门羹的顾芙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恨毒了他们,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受到这等屈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对于此时的小公爷楚戾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治疗好自己的病。
为此,他不得不在自家爷爷的威[bi]下,捏着鼻子偷摸来到洛央租赁的小院前,请求对方给他医治。
“什么?你要小爷给你斟茶认错?”听了洛央的要求,楚戾直接炸毛。
“那你斟不斟?”站在院门前的洛央一脸平静。
“老子不斟!”
洛央立刻就要关门。
“哎别别……”楚戾急忙阻止她的动作,同时[kou]中大喊,“你还是不是个大夫了?病人都求到你家门[kou]了,竟然不给他医治,你的心肠是不是铁打的?”
洛央充耳不闻,继续关门。
“行行行,算你狠,算你厉害,我斟茶,我认错,我错了,姑[nai][nai],我错了行不行?求你治一下我吧。”小霸王开始服软。
听闻此言,洛央直接一把拉开房门。猝不及防之下,楚戾差点没跌个狗吃屎。
“进来吧。”她说。
随即转身往屋内走去,走了两步,她又忽然回头,“对了,你的诊费翻倍。”
楚戾梗着脖子:“凭什么?”
洛央:“凭你弄坏了我的诊桌。”
楚戾:“……”
待楚戾一脸憋屈地斟了茶认了错后,洛央这才坐下,细细给他把起了脉,很快便确定某人应该是不久前意外伤到了特殊部位,以致气血凝滞,流通不畅,才有了这不举之症。现下只要服上两剂药,理气活血便可。
洛央开了药方,拿了诊费就要将楚戾赶走时,刚抬头,便看见立于院门[kou]的裴胤。
“师兄!”洛央眼睛一亮。
“方才听见你这边吵闹不休,担心出了什么事,过来问问。”裴胤语气温和。
“没什么大事,来了一个病人。”洛央开[kou]解释。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将楚戾刚刚给她的诊费立刻捧到了裴胤面前,拉起他的手,便将银子塞了过去,“喏,师兄我赚到银子了,先还你一部分,待之后手头宽裕些,再还你剩下的一部分。好不好?”
裴胤微笑:“好。”
见状,一旁的楚戾高高地挑起眉头,语气戏谑,“哟,小丫头片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裴胤:“谁在说话?”
洛央:“是个傻子。”
楚戾:“……”
楚戾气结,刚要开[kou]反驳,洛央冰冷的眼神就看了过来,“再不走,诊费还你,药方还我。”
楚戾:“……”
楚戾:“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
楚小霸王气哼哼便要往外走去,路过洛央与她那位所谓的师兄时,他还特意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什么嘛,长相平平无奇,还是个瞎子。
也是洛央不知他的心中腹诽,否则肯定要开[kou]嘲讽他,裴胤的长相都是平平无奇,他楚小公爷算什么,獐头鼠目,歪瓜裂枣?
而等楚戾走出了桐花巷,他才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不对……
为何他总觉得刚刚那男子露出来的鼻唇,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莫名有些眼[shu]?
可他在哪里见过呢?
啊,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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