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乱世基建为王(七) 开一副败火的药?……
常言道,天下才共一石,麓山书院独占八斗。
这位宋永,宋大贤,正是出自独占八斗才的麓山书院。不仅如此,书院里的众学生、师长还对外扬言,八斗才里起码有六斗都是由宋大贤带来的,可见此人学识之渊博,地位之崇高。
真将这位宋大贤忽悠过来了,除了能断楚毅未来一臂,说不准还能吸引更多的文人来为阎军效力,为她效力。谁让他们现在别的都还行,就缺能出谋划策的文人。尤其是洛央,即将开张的《天下月报》人手急缺,毕竟她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吧。
眼角余光注意着这位宋大贤,就在洛央心内思索要如何不着痕迹地接近对方时,她忽然注意到立于人群之外的宋永,观望片刻后,竟主动往这边走来。
站到工坊的招工启事下,宋永眼睛微亮,“好字。”
洛央趁机行至老者身旁,笑容内敛,“先生谬赞,愧不敢当。”
听见耳旁响起的轻柔嗓音,宋永下意识回头,对上洛央仿若[chun]晓之花一样明媚的脸庞时,眼底诧异一闪即逝,“这是女郎所写?”
洛央微笑。
见她默认,宋永愣了瞬,很快捻须大笑,“妙哉妙哉!”
真想不到他宋知章有朝一[ri]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原以为这般大开大合,狂放不羁的书体,会是一名心胸疏朗开阔的郎君所写,哪曾想竟是一位弱柳扶风的女郎,是他着相了!
思及他先前收到的消息,宋永又细打量了下洛央的面容,嘶了声,“令尊可是清河洛氏,洛敢之?”
洛央眼神讶然,“没想到先生也听说过家父的名讳……”
这下对上了,宋永心中慨叹,眼前这一位应当就是阎起小儿从清河洛氏迎回来的贵女之妻。先前没见过这位洛氏女,宋永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一见,老者又看了眼一侧的招工启事……
“可惜了。”他叹道。
洛央:“……”
“似你等毓秀女郎,你父不应为了家族将你嫁于那阎四郎为妻。”老者又重复了一遍。
洛央:“……”
一个没忍住,洛央就笑出了声来,“非我父强[bi],实乃我心中愿意。”
闻言,宋永顿时露出一副不理解且大受震撼的表情来。在他看来,阎起其人,活脱脱就是一枚暴君胚子,为君者,仁义当先。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①。阎起正是如此,对待那些走错路的百姓从未起过教化之道,只想着一杀了之,天下能有多少百姓禁得住他这般肆意杀戮。不过宋永也能理解,这位放牛娃出身的阎大将军,自己本就识不了几个字,又如何能读懂那些圣人之言呢?
虽然宋大贤没将自己的心里话诉之于[kou],联系剧情,洛央也能大致猜出他心中对阎起有着什么样的偏见。
正是这股偏见,使得他后期毫不犹豫择楚毅为主,只因在他的心中,楚毅更适合做这天下共主。阎起不是不好,而是不适合。
想到这,洛央并没有急着说服对方,而是反问宋永,“那在先生看来,阎将军其人如何?”
闻言,宋永面露思索之[se],“天生骁勇,乃是天定的将才。”
将帅之才,却不适合为君,老者的意思很明确。
“[xing]格坚韧,嫉恶如仇,出身低微,爱憎分明,手段狠戾,却有容人之量。”宋永继续[jing]准地概括着。
品质是好的,但作为君王来说,过分鲜明的喜恶却是不合格的,过于的嫉恶如仇,更易走上暴君之路。
若是宋永遇见的是幼年的阎起,他还愿意细心教导一番,可如今,对方的[xing]子大致已经定下了。这般锋芒毕露之人,就像是一柄绝世利刃,若是寻到了他的剑鞘说可能还愿意收敛。若是寻不到,到最后说不定连自己都会刺伤,更遑论身旁他人。
听出了老者言外之意的洛央,轻笑了声,“我知先生的意思,你认为阎将军缺乏为君者的品质,做不了一个仁义之君。可在我看来,阎将军拥有各大世家之主都没有的特质……”
宋永抬眸看向洛央,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那便是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站在百姓的角度为他们考虑的人。世家贵族这么多年一直高高在上惯了,他们有谁能真正了解过底层百姓的生活?别说是他们,就连先生你,能读书,说明家境也十分殷实。所以你才能不痛不[yang]地说出,阎起杀了那些为祸一方的贼人,是暴虐,是苛严。”
洛央[jing]准地望向宋永的眼,“阎起难道不知道收纳那些山贼[cao]寇会使得他手下愈发兵强马壮吗?他难道不知道那时候稍微表现的仁义一些,天下人尤其是读书人,对他的褒奖也会多一些吗?可他还是选择杀了那些[yin]-辱妇女为乐,烧杀抢掠的渣滓!只因在他看来,那些因贼子亡去的魂灵才是他真正需要重视的百姓。”
“凭什么老老实实不愿反叛,只想好好活着的普通老百姓遭遇了那样的祸事,连个替他们报仇雪恨的人都没有。而那些贼子只要接受招安,便能心安理得,高高在上。是普通百姓不识字没办法替自己说话,还是世家贵族,读书人们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
洛央嘴角微微勾起。
宋永心中一震。
还没等他开[kou]说些什么,洛央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因为阎起没读过书,不识字,所以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他选择起义,只因心中认准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有朝一[ri],天下人人有饭吃,有田耕,有屋住,有书读,生病了可以得到医治,就这么简单罢了。”
这番话自然不是阎起说的,但洛央能感觉到,对方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阎起,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纯粹的人。
听到了这里,宋大贤彻底沉默了下来。
洛央也没有再接再厉的意思,实在是有些话,说得多了,过犹不及。
便是这时,一个神[se]匆匆的灰衣小厮,于远处跑来,在人群里张望了许久,一瞧见宋永就忙大喊了声,“宋先生!”
喊着,他双手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其他人,一[kou]气跑到了宋永面前,焦急地说起话来。
因着小厮说的并非大越官话,而是南边的一种方言。洛央一个字也没听懂,便看见宋永脸[se]大变,甚至都没给她丢下一字半句,随着小厮就连忙往外跑去,实在跑得太急,还差点撞到了路边的摊贩。
见状洛央便知,对方应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等回了淮安县衙,经过大堂,洛央看见平时阎起、樊梁等人正围坐在一起,神[se]凝重地商量着什么。
最后阎起直接拍板,语气凝重,“现在套车送知章先生去汜水,希望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洛央声音适时响起。
一看到洛央,平[ri]咋咋呼呼的樊梁,此时也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唉,宋永先生的老妻旧疾复发,偏偏淮安郡连个像样的大夫都寻摸不出来,我们只能将他们夫妻二人送往汜水郡。嗐,本想着将那宋老头困在淮安郡,好歹也能为将军扣下一个大贤,没想到那老头脾气比将军还倔。这些[ri]子,从不吃俺们送去的一个馒头一粒米,一直带着家仆、老妻种地钓鱼过活。[bi]急了,就寻死,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好了,连人都留不住了。”
樊梁两手一摊。
其余人也均面露憋屈苦闷之[se],宋永那样的大贤杀他们是不敢杀的,可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肥美的大鱼跳到别人的网子里,这感觉也太不舒爽了。
“行了,人命关天。”阎起不愿再耽搁,起身便往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与立于门边的洛央擦肩而过时,女子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阎起讶异转头,却直接对上了洛央含笑的眼。
“不若,叫我试试?”
“你?夫人别闹,你自己个儿身体都那么弱,还试个……”后面的话,樊梁在洛央徒然看来的眼中,渐渐噤了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瞧着柔柔弱弱的,可自打她弄出了白花花的细盐后,只要她随意瞥来一眼,樊梁在内的几人,全都莫名有些畏怯。总有种不听她的话,就会招来一些不得了的灾厄似的。
“不相信我会治病?”洛央反问道。
“这叫咋信啊?俺们都有眼睛,你先前还因为体弱进进出出都要将军抱着不撒手呢……”张[lun]小声道。
“那个是夫妻情-趣,你们这些没媳妇的大老粗懂什么?”洛央随[kou]吐槽道。
大老粗们:“……”
阎起:“……咳。”
“其实你们夫人我不仅能治那宋大贤妻子的病症,你们的病症我也能治。”洛央意有所指道。
“我们哪有什么病啊?”樊梁哈哈大笑道。
“怎么没有?”洛央笑得温和,“你不是得了痔病吗?都到如厕困难的地步了,应该每一回都会血流如注吧?没想过治一治?”
樊梁:“……”
其余人齐刷刷朝他看去。
“还有闻廉……”洛央才刚点到他的名字。
男子立刻站起身来,一脸郑重地朝洛央看来,“夫人,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您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这世上哪个要是敢说你的医术不好,我跟他急!”
其余人:“……”哪来的马屁[jing]?
“张[lun]……”
“夫人最好,夫人最[bang],夫人医术天下第一。”张[lun]一脸认真。
洛央的视线甚至都没转到陈贵身上,他的彩虹屁就已经响了起来。
阎起:“……”
最后洛央的视线转到了身旁阎起的身上,“夫君……”
阎起脸皮一紧,略顿了顿,出声道:“有几分把握?”
洛央笑了,“不知,得先过去看一眼。”
“对了,夫君,需不需要给你也开一副败火的药先喝着?”
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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