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卷 第三章 允诺

　　走到门口，宋影儿悄悄将墨成刚一拉，小声说道：“伯父你就别进去了吧，让殿下去好好看看香儿妹妹。”

　　“好。”墨成刚老实的点点头，宋影儿随后跟着方陵走了进去，来到厢房里，小青正将墨香扶起来，近两月不见，本来就身材纤细的墨香更瘦弱了一些，那绝色容颜上透着几分苍白，如此娇柔，让人忍不住心头一疼。

　　但是她仍在小青小蓝的搀扶下，想要行礼。

　　方陵一个大步赶过去，将她扶到床上坐下，叹道：“墨小姐你有病在身，这礼节就免了吧。”

　　宋影儿柔声说道：“是呀，香儿妹妹，你就好好的躺着吧，听伯父说你中了暑热，这不好好休息可是不容易好的呢。”

　　见到方陵亲自来看望自己，墨香心头大觉感动，竭力平静的摇摇头道：“没关系，一点小病而已，王府里的大夫来帮我看过了，说不要紧，调养几天就能好。”

　　宋影儿看着虚脱的墨香，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道：“殿下，香儿妹妹的病可是因你而起呢，若不是为你，香儿妹妹哪能累到这地步呢？”

　　方陵老实的点点头道：“此事的确错在我，天工神弩少几把没关系，关键是墨小姐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墨香正待说话，宋影儿却抢先说道：“殿下知道错就好，那你就好好在这里关心一下香儿妹妹吧。”说罢，她便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带着小青小蓝一起走了出去。

　　见到宋影儿一副惩罚自己的样子，方陵不由苦笑了一声，端起碗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墨香何等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宋影儿是想制造自己和方陵独处的机会，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被她看穿，小脸便不由一红，缨语道：“殿下，这药……我自己喝吧。”

　　“没事，我喂你，不然影儿这丫头不知道又会想什么方法来折磨我了。”方陵自嘲的笑了笑，舀了一勺药，吹凉了一些，便朝着墨香喂去。

　　墨香万般不好意思，却又不得张开小嘴儿，药是苦的，但是看到方陵这份心意，心里却甜蜜得很，觉得纵然累倒了却也值得。

　　一碗药喂完，方陵又让她躺下，然后伸手给她把了把脉，这才安了心，自责道：“墨小姐确实是积劳成疾，都怪我催得太紧了。”

　　墨香连忙摇头道：“不，殿下，能为殿下解忧乃是小女子的福分，是小女子身体太不争气了，从小身子骨就弱得很，吹一点点风，熬一天夜就能病倒呢。”

　　方陵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这几天给你送几颗丹药过来。我母后的身体以前也很虚弱，如今被这些丹药调理得一点小病都不染。”

　　墨香迟疑道：“娘娘服用的丹药，小女子哪敢敢用？”

　　方陵笑了笑道：“墨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你可是我这诸侯国里唯一一个通晓机关密术的人呢，若是你三天两头就病倒，那头疼的可是我呢。要依我的想法，不仅要你服用这些强身的丹药，若是能够练练武那就更好了。”

　　墨香吃惊道：“我也能练武？”

　　方陵笃定的点头道：“这是当然，影儿那丫头不也有着一身武功么？墨小姐你若要学，本王亲自教你！”

　　墨香睁着晶亮的大眼睛，苍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不无激动的道：“殿下愿意亲自教我武功？”

　　方陵慎重其实的道：“本王说一不二，只要墨小姐你愿意学，本王一定将你调教成能独挡一面的高手。”

　　墨香垂下头去，只觉得心头暖暖的，轻轻摇头道：“小女子不敢妄想成为多么厉害的高手，只是练武能强身健体，日后能够多为殿下分忧便好。”说到这里，她突而想起一件事情来，抿着唇说道，“殿下，小女子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办到，一定不会拒绝你！”方陵本就对她病倒十分内疚，连忙说道。

　　墨香深吸了口气，仰起头望着少年道：“小女子想随军出征！”

　　方陵倒没想到她提出这个要求，一时倒愣了愣，苦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墨小姐，你已经知道战事将近了呢。”

　　墨香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轻叹道：“南方战事吃紧，陛下震怒，要求四方勤王，除了是调动大军遏止住八王的攻势外，还在考察着其他诸侯国的忠心，更何况，宋皇后对殿下十分不放心，所以这勤王之事是不会漏过石城国的。只怕几日之后，圣旨就会到来，一定会强令殿下出征！”

　　方陵认真的看着墨香，暗暗惊叹，她不仅是才女，更拥有着罕见的军事才能，其智不在陈谋之下，更懂得审时度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单单凭着一点点消息便能推测出事情的发展。

　　只是对于这个请求，方陵也犹豫得很，虽然诸侯国内已有不少的人才，但是才智上能够合乎自己心意，和陈谋媲美的却唯有这才女一人。日后出征，陈谋定然是要坐镇诸侯国，自己才能放心在前方征战，但是在前线，只凭自己一人作主脑，只怕分身乏术，若有墨香在身边，的确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只不过，让这样一个不通武功的柔弱女子跟随自己出征，就算想想也觉得心疼得很，方陵权衡利弊，摇摇头道：“墨小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够带你出征。”

　　墨香似乎早料到方陵会这样回答，俏脸上染上一抹笑意道：“殿下不是说一不二么？刚才你可是说过，只要你能够办到的，一定不会拒绝我。”

　　“这……”方陵不由一愣，暗道失策，和才女对话可得处处小心，这一不小心被他抓住把柄，可真是进退两难了，他正色说道：“墨小姐，前线战事并非书本上所看的那么简单，那里可是血淋淋的战场啊，一个小小的决定就代表着成百上千条鲜活的生命，这样残酷的事实你能够承受得起吗？”

　　墨香毫不回避方陵的眼神，她深深吸了口气，小手按在略略起伏的胸口上，坚定的说道：“殿下也是血肉之躯，殿下能够承受得起，小女子也能承受得起。更何况，殿下征战乃是为天下苍生，小女子学以致用，又岂能安闲的坐在家中？况且，殿下不是要教我武功么？你若走了，又怎么教我呢？”

　　墨香的面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是那眉宇间露出的英姿之气却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坚强，最后那句话又是在抓自己把柄了，方陵苦笑了一下，心知以才女的聪慧，只怕要在逻辑上说服她是不易，想了想便终于松口道：“好吧，既然本王话都说在前面了，就允诺你好了。”

　　墨香顿时大喜，连忙就要拜谢，方陵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行礼，然后一板脸道：“不过，要随我征战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在战事前把身体调养好，若是身体带了一点病，那本王就会失言了。”

　　墨香掩嘴轻笑道：“小女子知道了，明天一定会服用殿下送来的丹药，还有，会跟殿下好好学武。”

　　方陵被她这么将了一军，真是感慨万千，幸亏这丫头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只怕在战场上会让自己都吃亏呢。不过，有如此知己在身边帮忙，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同时，对于墨香主动请缨，他心里也颇为感动，他深知墨香随军出征的意义，完全可以弥补自己可能出现的一些谋略上的漏洞，面对益州王的大量谋臣，若是一点疏忽，便可能引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出了房门，方陵便和宋影儿一道离开，待到出了墨府后，宋影儿这才迫不及待的问起二人的谈话，方陵自然不瞒她，便将墨香想和自己出征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影儿听得吃了一惊，不由啧啧称奇道：“香儿妹妹虽是个读书人，却也有着非凡的胆识呢，连妾身都没料到，她居然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方陵叹道：“这一点我也没料到，所以才被她套住话，这才女也太聪明了，看来日后在她面前我说话还得小心点，免得日后落了口实又没办法允诺呢。”

　　宋影儿却是轻笑道：“殿下何必这么紧张，香儿妹妹一颗芳心都系在殿下身上，又岂会做出让殿下为难的事情呢？她为了殿下的一句话便殚精竭虑的思考新的铸造法，最后积劳成疾，为了殿下不惜跟随出征，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殿下你吗？”

　　方陵敷衍的笑了笑，并未回话，大敌当前，国事未定，又岂有时间去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重回王府之后，方陵这才去拜见了一个多月未见的母后，见到母亲身体健康，有外公等人陪伴，脸上多了许多笑颜，心里也塌实了许多。

　　苏氏马上便问起了关于难民的处置问题，荣国公等人听说方陵要在边境建立二十个城市，吃惊之余纷纷表示愿意帮忙效力。

　　见到亲人们如此热心，方陵亦是心头感动，他虽然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不过荣国公的家人确实一个个颇有才干，只要有合适的位置，便能够挑起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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