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差不多七点半左右,今天的第一场特训就结束了。
为什么说是第一场呢？
因为按照山本武的说法，时间很短，要把有效时间都利用起来。
因此午休和晚上放学也是要训练的。
对于这一点我没什么异议,所以早上的开胃小菜结束了以后，我火速冲回家拿了书包,就到学校上学去了。
运动过后肚子有点饿,路上还吃掉了一块红豆面包。
到教室的时间很早，还不到八点。
瑞希是今天的值[ri]生,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正背对着后门擦黑板。
我走进去,顺手把最后一排有点歪掉的椅子推好，元气满满的大声说：“早安,瑞希！”
瑞希吓了一跳。
“momo？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好事么？没有啦。”我边说边走到座位旁,把书包挂好坐了下来，“[chou]中了1500米的人能有什么好事。”
瑞希：“这倒也是……”
她放下板擦去给窗台的绿植换水，我趁机站了起来，替她把沾着土的窗台擦掉了。
瑞希回来后注意到这点，不禁一愣,感动地说：“momo,谢谢你！话说你昨天去找山本君了吗,训练的事怎么样了？”
“唔，还可以。”我说,“刚刚就已经训练过啦，有看出来么,好像出了点汗。”
“咦？那倒没有。”瑞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的脸，若有所思，“不过脸[se]看着还不错的样子……看来比想象中轻松很多啊？”
轻松么……
我定了定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瑞希，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吧？”
“换一下？”瑞希没反应过来。
我直白道：“我来替你丢垒球怎么样！”
瑞希：“…………”
瑞希霎时间退出去三十米，躲在教室的后门[kou]谨慎地对我说：“不不不怎么样！我觉得还是丢垒球更适合我一点！”
我只好叹气：“好吧。”
临时起意的PlanC失败了。
瑞希见我放弃，又从门外走了回来：“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你兴致不太高，是训练内容很困难吗？”
“唔……困难倒是算不上，就是没什么信心啦。”
我将早上的特训内容讲给她听，对于接下来的比赛怀有一丝不确定：“就算是慢跑，最多也就只能坚持三四百米，五百米的时候就已经很累了……这样下来果然还是很难跑下来吧？总感觉前途渺茫啊。”
“可今天才只是训练的第一天不是吗？”瑞希安慰我，“会一天比一天好的啦，momo自信一点！”
……也是。
反正我的目标又不是要拿到名次。
我拍拍自己的脸，打起[jing]神：“你说的对，瑞希。才第一天而已，我绝对不会被这种小困难
给打倒的！”
瑞希挥舞着抹布跟着打气：“没错，就是这样！”
……然而等到午休训练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被打倒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我的体能差的令人发指。
因为担心跑步的时候胃里太满会不好发挥，中午休息的时候我都没有多吃饭。
山本武配合着我的饭量，也简单吃了两[kou]就停了下来。
难得没有去天台，教室里空无一人。
山本武将吃剩的便当放回书包里，说了跟瑞希差不多的话。
“总觉得momo压力很大的样子，是错觉吗？”
“……是错觉！”
我拍拍自己从今天早上起似乎就格外紧绷的脸，十分严肃地说道：“taki酱放心好了，1500米而已，我是不会被这种小困难给打倒的！”
“是吗……果然很有压力啊。”
说话间我们从教室往楼下走，山本武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在拐过楼梯转角的时候冷不丁停了下来，突然说：“其实我刚开始学习[bang]球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一愣，跟着停住：“什么？”
“击球、跑垒，安打全垒打之类的……虽然在比赛里经常见到，但看是一回事，自己亲自去做的时候又是一回事了，所以总会因为紧张而犯错。”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起刚接触[bang]球时的事情。
毕竟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bang]球部很有名的ace了……就像是没有新手期一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他：“taki酱这么厉害，原来也有紧张和犯错的时候么？”
“是啊。”山本武笑了，迈下最后一节台阶走到我身边，轻轻地牵起了我的手。
“是人都会有这样的情绪吧，尤其是刚接触一个自己完全不[shu]悉的领域。”
他说着，拉着我继续下楼，步伐不紧不慢，就像是缓缓流淌过的溪水一样，有着奇异的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量：“所以momo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不管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最终只要尽力就好了。毕竟是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嘛，能够在不逃避的情况下努力去做，在我看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原来是在用自己的经历安慰我。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该怎么说呢？
“其实，我只是不喜欢拖后腿的感觉。”
我想了想，诚实的告诉他：“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在这种方面努力过，感觉没有什么自信……”
毕竟我的体能，跑100米就喘，200米就岔气，300米开始拉风箱，400米一过终点当场倒地不起。
怎么想都不是能跑下1500米的人吧？
“只要气势够了就可以了吧。”山本武笑着说，“而且我觉得，momo是没问题的。就算真的跑不下来，那也是我这个老师不到位，跟mo
mo你没什么关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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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是在哄我开心，但心情还是不受控制的放松了起来。
山本武笑着嗯了一声。
我：“好哦。”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放心好了，我不会让taki酱丢人的！”
＊＊＊
到了[cao]场。特训的第二轮开始了。
今天天气很好，不冷也不热。
甚至我们过来的时候，还在靠近看台的位置意外遇到了吃午饭的瑞希和内卷昴。
我踌躇满志路过的脚步一顿：“……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本来是打算围观一下宇佐美同学训练的。”
内卷昴说着，举起了手边的画板，一脸遗憾：“但很可惜，她好像不愿意被我画下来。”
“什什什什么啊！不要说得那么暧昧好吗！”瑞希红着脸反驳道，“你就是为了借一个人体而已吧！每次找我当模特，画出来的那个人都不是我啊！”
“所以瑞希中午也要训练么？”我眨了眨眼睛，提议说，“要不要一起？”
“不要啦，等晚一点的时候我再和其他垒球组的女生一起练。”瑞希拒绝了。
“垒球啊……也是对上肢力量要求很高的项目呢。”山本武笑着比了个握拳的姿势，“加油，宇佐美，争取拿下个好名次啊。”
“………………”
瑞希吞了吞[kou]水，弱弱地：“……借你吉言。”
挥别了这两个场外人员以后，我跟山本武来到了红棕[se]的跑道上。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清朗的眼中眸光和煦，很好说话地道：“要不还是先从400米开始练起？循序渐进一点，更有利于建立自信心。”
“……也不是不行，只是——”
我顿了顿，谨慎道：“我能试试跑全程么？”
“全程？1500米吗？”
“嗯。”我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想试一试。”
总觉得要先跑一下才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心里也更有底。
山本武：“可以是可以……那，momo来试一下好了。”
他说着走到了[cao]场里面的[cao]坪上，迟疑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kou]，“taki酱一会儿把我抬到校医室就好了，我会自己躺下的！”
“哦？气势很足嘛。”山本武不禁笑了，十分爽朗的替我打气，“momo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就这么气势满满的上吧！”
我应声：“哦！”
于是我收敛神情，一脸肃容气势十足的开始跑步。
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说实话，一直三百米左右的时候，我的状态都还好。
1500米对我来说算是超级长
() 跑了，为了完成这个米数，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跑很快，因此前面几百米并不算累。
然而一切从进入第二圈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cao]场的一圈是四百米。
四百米，对于我这种体育废来说，勉强在可以接受的程度里。
我的呼吸逐渐的粗重起来，但是还好，还可以坚持。
于是我脚步沉沉的来到了第三圈。
第三圈，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经历了一个八百米，我已经成功了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电量，喉咙里开始出现腥甜的味道。
胸[kou]闷的发痛，像是有块石头压在上面。肺部也已经在隐隐作痛了，可是为了不岔气，硬生生的在用鼻子呼吸。
就这么神志不清的来到第四圈。
路过“终点”
的时候，我的腿跟手臂都已经重的抬不起来了。
身上和额头上应该出了很多汗，但身体太热了，完全感觉不到。
喉咙里那股腥甜的味道也越来越重，总感觉再这么跑下去就要咯血了……
“momo，调整呼吸——”
山本武的声音从身边响了起来，我努力腾出[jing]力朝旁边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我内侧的[cao]场中陪跑：“三步一呼三步一吸，不要一直用鼻子，记得要用嘴巴呼出来！”
隐隐约约中，好像还听到了瑞希的声音。
“momo加油啊！就剩最后两百米了！”
咦……只有两百米了么？
我又粗又重的喘着气，难受到完全说不出任何话。
“再坚持一下，momo，马上就到终点了——”
是么……快到了啊……
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袋发晕，脸上一片涨热。
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到我现在有多狼狈。
话说三步呼吸法什么的……完全做不到啊。
光用鼻子呼吸就已经很努力了，更不要说什么有意识的用鼻子进嘴巴出了。
可恶……
好想停下来……怎么还没有结束……
我的目光毫无焦点的落在面前的跑道上，即使知道山本武就在旁边，也一分[jing]力都分不到他那里去了。
大脑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甚至连思维都停止了转动，除了机械[xing]的朝前跑以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迷迷糊糊中，旁边陪跑的山本武似乎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过我跑到前面去了。
说起来……能保持这个速度陪着我跑，对他这种运动天才来说应该是种还挺特殊的体验吧？
毕竟我现在的速度与其说是跑，基本上跟走路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我又不能真的走路……
啊，好痛苦……
怎么还不结束——
“结束了。”
一道人影出现在跑道的正前方，朝我张开了双手。
听到这句
话的一瞬间，
我脑海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开了。
浑身力气完全卸掉，
膝盖一软，当即朝前方踉跄了一下。
然后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闭上眼，这一刹那间感觉连眼眶都是酸的，整个人瘫倒在对方的胸[kou]上，毫无征兆的就哭了出来。
我：“呜、呜呜……taki酱，我做到了，我再也不要跑步了——”
“是，你做到了。”
一只手伸过来，毫不嫌弃的摸了摸我完全汗湿的后脑勺。山本武蹲在地上，一只腿膝盖点地，有力的手臂撑着我的后背，半托半抱的将我拢在怀里。
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就连声音里也有[shu]悉的笑意，听上去和朗而又坚定。
“你做到了。”他说，“你很厉害，momo。”
我：“呜……”
我应付着哼哼了几声，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身体一轻，山本武抄着我的双腿，拢着我的肩膀将我抱了起来。
瑞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momo，还好吧？你竟然真的跑下来了，好厉害！！”
内卷昴也说：“啊，好像看到了不错的画面呢，稍微等我一下。”
我睁开眼，看到内卷昴抱着画板坐在石头跟水泥砌成的看台里，正埋头认真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强打起[jing]神朝瑞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瑞希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头顶响起山本武关切的声音。
“好点了吗，momo？”
“嗯，好点了……”我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感觉活过来了……”
身体停止运动之后，虽然内部的肺叶还没有缓解过来，但体表的热意却降下去了不少。
我很快感觉到了黏糊糊的后脖子，在秋天的温度下竟然产生了一丝凉意。
“……”
我迟疑了一下，从山本武的腿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瑞希：“怎么了momo，不舒服吗？”
“不是啦。”我摇头，拧眉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只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去洗把脸好了。”我说，“瑞希要一起吗？”
“欸，我吗？”
瑞希一愣，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便当盒，点点头：“好，那我也去洗一下好了。”
内卷昴头也不抬的举起了没拿铅笔的左手：“那宇佐美同学也帮我洗一下好了，谢谢。”
瑞希：“…………行吧。”
瑞希捧着两个便当盒站了起来。
我挽着她的胳膊，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挂到了瑞希身上，转头对山本武说：“taki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洗个脸就回来哦。”
山本武微笑着应道：“好，你去吧。要是太累的话，momo直接回教室就好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应该还能睡一会儿。”
“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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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画好了。”
刚准备走，从刚才起始终没有抬过头的内卷昴突然出声，瞬间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内卷昴看上去对自己的新画作很是满意，不等我们问，就率先将画板翻转了过来，微笑着对我们展示道：
“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
我看着画板上铅笔描绘的速写，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影怎么看怎么有些眼[shu]。
瑞希咦了一声，“这不是momo和山本君吗，你画他们做什么？”
“啊我知道了……”她刚说完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把刚刚那一幕画下来了对吧？”
内卷昴：“bingo！”
内卷昴将画板又转了回去，心情不错地说：“本来是打算画宇佐美同学的，但意外画到了别的东西，感觉也不错。”
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我依稀捕捉到了自己的哭脸，一时有些一言难尽。
我：“就不能把我画的再帅气一点么？跑步跑哭了什么的，总感觉好丢脸。”
“nonono。”内卷昴冲我摇了摇手指，“速写这种东西，就是要真实才有意思啊。”
山本武坐在内卷昴的旁边，内卷昴把画转回去了反而方便了他看。
只见他垂眸看了一会儿，勾起唇角笑道：“丢脸吗？我觉得为了班级荣誉努力超越了自己的momo很可爱啊。”
我：“这样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好像又突然可以接受了。
于是我大度地点点头：“那好吧，哭脸就哭脸好了，我现在要洗脸去了。”
瑞希无语地看着我：“你就不再坚持一下吗？也太好哄了吧。”
我：“有什么关系……taki酱说的本来也是实话嘛……走啦走啦——”
＊＊＊
两个女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学楼门后。
直到彻底看不见以后，山本武这才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内卷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回教室了。
在黄发少年将画板合上的一瞬间，山本武开[kou]道：“内卷，这幅画你打算留下来吗？”
“嗯？”拿着画板的内卷昴一愣，没琢磨过来这话的意思。
山本武的目光落在画板上，垂下的眼帘遮挡住一部分瞳孔，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se]。
不过这样的表情没有保持过两秒钟，他很快掀起眼睛，对一脸疑惑的内卷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如果没什么用的话，就把它送给我怎么样？感觉可以当做相片一样珍藏起来呢。”
“嗯？当然可以啊。”
内卷昴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后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这幅画本来就是打算送给山本同学你的，毕竟我的梦想是画出理想中的二次元老婆，对三次元里别人的女朋友还是不感兴趣的。”
他说着，就将画板重新打开，找到刚才的那一页，把整张纸都撕了下来。
“画的稍微有点潦[cao]了，你介意的话我可以重画一张上[se]版的。”
“没关系，这张就很好。”
山本武将画纸接过来，拇指轻轻在哭泣的少女脸上摩挲了一下，眼底的神[se]变得柔和，微微一笑道：
“Thankyou啦，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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