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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毫厘之错,天差地别


第9章  毫厘之错,天差地别

在后宅,婢女勾引爷们不算稀罕事。

家里有出色些的少爷,难免就有那么一两个婢女会起歪心思,忘记自己出身低贱,妄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

几个婆子深有体会,一脸嘲讽的指着安春风圆润脸蛋和丰满腰肢骂道:“瞧浪蹄子长的这身骚肉,一看就是勾引男人的贱货。”

“唐家可真是和善大度,婢女做出这下作事没有罚卖,还能给银子嫁人。”

“是啊!这婢子可是遇到好人家了!”

她们对具体情况不感兴趣,只想看热闹,现在有了结果,家里内宅还等着消息,众人嬉笑着陆续散开。

见周围人都走了,刘氏这才冷冷摔下一句话:“安氏,看在孩子的份上再警告你一句话,拿着银子滚出京城,要是你敢在外管不住嘴,就去城外乱坟岗替他收尸。”

那孩子留下也好,有这个把柄在手,安氏不敢再闹,又能安稳住秦氏。

现在又有“婢女爬床,胡言乱语”这一说法,外面再有什么传言都是妄想。

安春风眯起眼,强忍住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她知道这婆娘是说的真话。

成人的世界里,小孩子从来都是武器,是把柄,是工具,就不是个有想法的人。

自己走当然是要走,还不能多耽搁。

狗叫得最凶的时候,退一步不是怕,只为低头捡石头。

自己此时在这门口闹一场,除了嘴巴痛快,只会让母子再陷危险中。

安春风捡起地上碎银,对着刘氏啐了一口,冷声道:“人在做天在看,等着看吧!你会遭报应的!”说完抬腿就往巷外走。

自己先保住命,站住脚,就是想照顾孩子也是以后的事。

刘氏被那一句“报应”说得心中突突,看着安氏消失在巷后,才平稳下来,转身回院对守门的小厮冷冷道:“看紧门户,若是那贱人回头来闹,当街打死!”

小厮被她语气中的杀气激得低头:“是太太!”

安春风走出唐家院墙,往哪里去她并不知道,只感觉走出那扇门心情愉悦,身心舒畅。

自己在那唐宅里不过几个时辰,就憋闷难受,要是天天如此,还得如同原身一般再出人命。

安春风没能走进街巷正道,而是被门房撵进一条由各家后墙形成的窄巷中。

刚才还堵在门口看热闹的婢女婆子已经不见影子,想必已经回去各家后院。

就在安春风低头正想出路时,突然从旁边墙头丢下一块碎瓦落在脚边,差点砸到她的脚。

安春风心中恼怒,真是人倒霉连狗都欺,恨恨抬眼寻人,却是一愣。

此时远远墙头上趴着一个小人,眉眼如画,圆脸带着奶膘,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想丢自己。

见安春风抬头看过来,那孩子搁下石头,小手将嘴一按示意别出声。

安春风皱眉,唐牧嫌弃自己这个“亲娘”什么都没有,也不愿意跟着离开。

这时候鬼鬼祟祟想干什么,难道小孩子不喜亲娘,还要再羞辱一番?

唐牧见她果然没有出声,心里一松,忙伸出小手招了招,示意安春风靠近过来。

“你快走,不许再来,出巷就往东,再南转走北边,那里有客栈。”

他声音比在唐家时还沙哑,此时怕人听到压得极低,说得又快又急,见亲娘只直愣愣看着自己像是没听明白,不由心中着急。

正想多解释,身后已经有人在喊牧哥儿,显然是家里在找自己。

唐牧歪嘴咬咬牙,对着下面使着眼色,又忙从自己脖子上取了东西丢下墙,板着脸道:“你不许跟人乱跑,也别出顺安坊,拿这个换银子,省着用,在客栈住下等我来寻你!”说完也不看安春风是否听明白就跳下墙。

院墙外,安春风把地上的一副小小长命金锁捏在手心,看着空荡荡的墙头有些发懵。

她从到这具身体就头脑昏沉疼痛,伤口也如同针扎,一直需要强打精神。

隔着距离,那孩子的声音又哑又急,她只听到“你快走,不许再来……东南、北,客栈……”

后面的几句话根本就没有听清,但能看到孩子绷着脸,很是不耐烦。

想想在唐家时这孩子说的那几句狠话,安春风暗自揣测:这孩子要自己赶快离开。

还有这个金锁……是给自己留下做念想?

安春风抬头看着高高院墙,附近又有门扇声响。

想到刚才偷偷攀墙,还要自己别再来了的孩子,安春风收紧肩上的包裹,狠了狠心,低头一溜急步出巷。

走吧!走吧!

自己已经被撵出府,孩子还要在这里跟着后娘生活下去,还有刘氏的威胁……自己若是不走,只会给孩子添麻烦。

唐家跨院里,秦氏还坐在榻上抹泪:“我唐家哪里对不起那贱人,她一个孤女带着牌位跑来唐家,是我家替她去寺里做了法事超度,见她孤苦收留住下,还这样狠心对牧哥儿下手。”

唐玉书绷着脸,当年安氏是住下了,还跟自己上床生下孩子。

现在人走了,原本搁在心里的那点忧患也没了,可莫名有点空落。

再听到秦氏的念叨,他顿感烦躁起来:“娘,那人已经走了,以前的事就别提,牧哥儿既然留下,还是不能让外人知晓身份!”

秦氏叹息一声:“娘知道说出去要坏你的亲事,就说是唐家的侄子吧,记在你名下,这样也是唐家人。”

刘氏前面打发了安氏,转身就又来小跨院处理最要紧的事。

人还没有进屋就听到秦氏的话,她一撩帘子责备道:“弟妹!这可行不得,远房侄子也是有父母亲人的,怎么会好端端记到一个未婚男子名下,万一说漏嘴,你让三郎以后怎么面对新妇!”

“那伯母觉得该怎么合适?”唐玉书皱眉道。

他对牧哥儿的感情复杂,又恨又厌,可又是不得不承认的亲儿。

“牧哥儿是三郎的儿子,这是我们自家人都知道的。反正有血脉亲情在,名份上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不如说是秦家族人没落,来投靠你这个老姑奶,改名秦牧!”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刘氏已经想好出处,说是秦氏娘家投靠过来的落魄远亲,领养远亲的孩子,不过添一张吃饭的嘴,孙家也不好计较。

秦氏和唐玉书一琢磨,也觉得这样很好,只要孩子养在自己身边,说是谁家人也不重要。

秦氏娘家不是本地人,几十年里鲜少来往,哪怕有人怀疑也无处查证。

就这样,唐玉书的亲儿子唐牧,一句话就成了远亲秦牧,连姓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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