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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慢着


第41章  慢着

        沉沉的夜幕之下,卫挽凭借木梯翻上了容府的高墙。

        她一腿屈膝,踩在墙上,胳膊垫在膝盖上支着额头,凤目朝着院中一扫,就看见了廊檐下抱臂持着折扇敲肩看她的容羡,身后还跟着一直疯狂摇尾巴的白团子。

        显然早就知道她会来,特意在这守株待兔。

        她居高临下,眉骨微挑,脚下使了力气想要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她看见了容下陡然变黑的脸。

        旋即,她腰际一紧,被人稳稳搂在怀里。

        “不怕伤口裂开?”

        卫挽瞧了一眼圈在自己腰际那双修长且劲瘦的手,忽而抬眸,清冷的凤目带着几分潋滟直勾勾的盯着容羡那双深邃狭长的狐眸,她纤巧的手指勾住他束腰的绦绳,将他朝前一拉,鼻息交缠,纤体相贴:

        “那天晚上,”

        “我大概瞧见了我们卫家的东西,落进了容府。”

        “是你主动给我,还是等我去抢。”

        容羡‘唰’的打开折扇,将扇子横在两人的鼻尖,阻挡了两人交缠的呼吸,而后扬了扬眉:“你觉得我会留下把柄?”

        “纵然盘旋天际悄无声息,可金雕臂展过长,低空飞过很难不留痕迹,更何况容府与淮武王府比邻,”卫挽凤目微敛看了眼墨玉扇面上的翠青竹,梦里的景象仿佛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她拧眉松了勾着绦绳的纤指,白嫩的手上抬拂落那柄墨玉扇,朝后退了半步,淡道,“你定然知晓我瞧见了那金雕,自然会将东西留下。”

        “你怎知是卫家的东西。”

        “总要拿出来辨一辨,才知晓是不是卫家的。”

        “可若是不该你瞧的呢。”

        “你又怎知是不该我瞧的呢。”

        二人相视,谁也没有退让,一个犹如朗日晴空下盛放的艳滟海棠,一个犹如严寒天山凌霜屹立的雪松。

        “北边乱了吗?”

        容羡从广袖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竹筒,里面卷着一个信笺。

        卫挽伸手要取,他便挪远一撤,见那凤目带了点火苗,才道:“你要鉴别?”

        “自然,大哥每年回京述职,阿父都会给我写信,就跟狗……”耙的一样。

        卫挽视线略过容羡那张饶有兴趣的脸,适时停住,抿了抿唇,眼疾手快的抢过他手上的竹筒。

        可打开信笺,确实工工整整的几个字:戎蜀有异。

        并不潦草。这四个字,也不是大哥的手书,更不是容羡的字。

        她本抱着的侥幸忽而破碎,更刺眼的是北边乱了,这时间不对,生前是伴着第一场雪才迎来了北边战事的消息,她当即就要翻墙回府。

        这时,远处一串串火焰微光,像是沙漠戈壁上的火河,朝着淮武王府涌去。

        容羡当即揽住她的腰,带着她飞身回府,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待人稳稳落地,二人对视了一眼,容羡便隐匿在了暗处。

        火光忽然照亮了淮武王府,卫挽身姿笔直立在正厅前,背后是许氏灵堂。

        卫般从灵堂前的蒲团上惊醒,扑过来挡在她面前。

        卫挽只是伸手将他的脑袋圈在她的腰际,凤目含着冷霜直视持着火把冲进来的骁骑卫,卫般顺势贴过来:“小姑姑别怕。”

        这时,钱有德持着黄帛布,在卫挽面前微微躬身:“武安君,得罪了。”

        “今淮武王勾结外敌,撤出雁门关防线,且将并州一带拱手相让,通敌叛国,意图蛮夷里应外合攻破卫都,使中原列国遭难,其罪当诛!”

        卫般瞪大了眼,挣扎着要驳斥,却被卫挽死死捂住了嘴。

        前世北蜀、北戎结盟,突攻雁门关,蛮族蚕食,卫家誓死驻守雁门关,可援军却未能如约而至,硬生生将卫家和雁门军活活拖死,一样是并州沦陷。

        卫挽抬眸,唇际勾起了一丝凉薄的弧度。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她重生归来,只有一件事不同以往,那便是动了朝局,当年之事,是万全之法,可如今,那人被她逼得狗急跳墙来不及筹谋,只能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逼卫家就范。

        怪不得生前她在边关周旋三年,查到的不过皮毛。

        “念其女卫挽自幼长于卫都,削去其君位,褫夺封地,念其孙女年幼丧母,网开恩情,将二人幽禁于此。”

        “其余白衣,格杀勿论。”

        “慢着,”

        骁骑卫,只听王上号令,当即拔出长刀,挥向下人。

        就在这时风声一动,蝶骨卫倾巢而出,挡下了骁骑卫的刀,将淮武王府众人护在身后。

        “我说慢着。”卫挽长睫缓缓上掀,压出一道褶皱,散出无限威压,令钱有德都忍不住生出臣服。

        “武安君,不,卫姑娘,”钱有德揣着浮尘,将帛布捏在手心,朝后退了两步,“你这是要谋乱不成。”

        卫挽漫不经心的摸上自己腰间悬挂的长鞭,唇角沾上了些许冷峭:“有何证据,言明我淮武王府通敌叛国,难不成全靠你这刁奴上唇下齿一碰?”

        “边关急报,怎能……”

        “那便将急报公示!可若是没有证据,我淮武王府战功赫赫,岂能任由他人污蔑,卯时一过,昭告列国,且看天下人是信与不信!王叔想要以对付宋家的法子,故技重施针对我淮武王府,也要看看我阿父的功绩才是。”

        “您觉得呢?”她语调平缓,可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战场杀伐,却让人没法抗拒,“这手谕,怕是宦……者令,拿错了云阳侯府的吧,这黑灯瞎火,宦者令老眼昏花只怕是看不太清上面写的到底是淮武王府还是云阳侯府吧。”

        这‘宦’字被卫挽压的极重,这一席话,更是威胁。

        卫王重名,所以凡事绞尽脑汁都会给天下人个理由,而淮武王戍守边疆数十载,卫国就安定了数十载,卫靖骥叛国细想而来根本不能取信于民。

        卫王遣骁骑卫夜袭淮武王府,正说明阿父那边还在誓死守卫,卫王则是想要先下手为强,而后再如前世一般以援军拖垮雁门军,届时昭告天下卫家畏罪战死沙场,坐实罪名。

        一旦有了强有力的证据,卫家即便再有民心,也是无可转圜。

        情绪稳定遇事不慌的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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