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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能耐我何(加更)


第48章  能耐我何(加更)

        举国上下,已是人心惶惶。

        官宦雀喧鸠聚的汇在大殿,卫王居高临下,抵着额角,冕旒噼里啪啦的在眼前作响。

        卫靖骥战死,确实是他想要的,可如今是得不偿失,蛮族没有按照约定止步并州,而是长驱直入拿下西河、云中、太原,以及雁门关。

        他不得不承认,卫靖骥死了,他的卫国也要亡了。

        甚至,他连卫家军的影子也未得见,那名报信的卫家军,更是直冲淮武王府而去,丝毫没将他这个卫王放在眼中。

        左师李钦跪在席位上,手持笏板:“王上,为今之计,不如向他国借兵,郑国近年重金蓄养良驹武卒,兵强马壮,定能将那帮蛮夷驱赶出中原地界。”

        沈邝呈抬起手臂拱手:“如今我方与郑国的邦交并不算稳定,若是请求郑国援助,那么少不得割地、赔款,”

        “而卫国能在郑、宋之间,搏得一个说话的权利,便是因为地大,若是连地都没了,卫国便失了霸主之权,至于赔款,我们就更赔不起了。”

        “卫国现在,不止缺兵、缺钱,更缺一个可以领兵作战,顶替淮武王坐镇边疆的战神。”

        中尉张记抚了抚胡须,拱手道:“王上,不若和亲,”

        “卫女多佳丽,吟歌善舞掐银筝,王……”

        声音戛然而止,‘砰’的一声,张记倒在地上手捏着脖子,脸憋得有些发青。

        “呦,无能鼠辈们,聚众会谈呢。”慵懒巧音从殿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旋即,众人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雍容清丽的身影,明媚非常,人间亮色。

        卫王顷刻扶着桌子,直起了身:“武安,你,”

        卫挽低头看了一眼张记已经开始发紫的脸,抬腿便是一脚,狠狠踹在他的上腹部,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整个人擦着地板撞在大殿石阶上。

        ‘哐啷’一块鹅卵石从张记的嘴里吐出来,滚在地上。

        卫挽提步走过去,伏低身子蹲在地上,伸出食指卷起他的胡须末梢,而后一把攥住,向上扯了扯:“联姻,”

        旋即,她轻笑起来,伸手揪住他的面皮:“您这张老脸可真够厚啊,想让谁联姻啊,我么。”

        “嗯?”

        张记摸上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那倒窒息的感觉并发耳鸣,这会儿还未缓过来。

        而且,他方才要说的人选,确实是这位武安君!

        经这一遭,他哪里敢再开口说话!他甚至都没瞧清那鹅卵石是怎么飞掷过来的!

        “武安,不得无礼!”卫王在上方怒斥,“朝堂重地,你怎可胡乱擅闯。”

        “胡乱擅闯……”卫挽撑着膝盖起身,凤目漫不经心的凝视卫王。

        “谁说,我是胡乱擅闯!”她一袭黑衣,逶迤曳地,黑发轻扬,眉眼若剑,锋利冷肃,“我特此,来替我阿父,向诸位讨个公道!”

        卫挽凤目轻抬,转身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怎么,尔等蜗居卫都日久,成日骄奢氵逸,贪图享乐,莫不是忘了,谁,保尔等十年如一日的纸醉金迷!又是谁,保尔等子孙后代安享太平!”

        “是我阿父!”

        “北戎军是怎么攻破西河的!是顺流而下诸位。不知险情、冒然探之是军中大忌!偏偏北戎走了,为什么!”她的话有理有据,神色晦暗,“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西河上游是北戎地界,且西河兵力薄弱。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是边城布防图,而能得见此物的,只有尔等!”

        “我阿父,戍守边疆,定国安邦,直到骨化形销的最后一霎,都在死守国门,而你们却在这筹谋割地,赔款,卖女人!”两边的官宦只能看见她的侧颜,殿外的阳光打在她的黑裙上,衬得她整个人明灭阴郁。

        只见那个人间绝色的武安君,眯起眼眸,忽而,众人都感受了不寒而栗。

        她的声线变得极缓极慢,裹挟慵懒,却恰似峭壁冰锥,让人望而生畏:“尔等可知,‘畜牲’二字,怎么写么。”

        “卖国求荣、欺君误国为不忠;”

        “里通外敌、辱国殃民,致亲族于险境为不孝;”

        “以女子为牺牲,博取利益、等价交换为不仁;”

        “背信弃义、残害同僚为不义,”

        “如今,我便要问问诸位,如尔等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可知道什么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知道雁门失守,中原危矣!”

        “可知道什么,叫居安思危!”

        掷地有声的责问,砸的众人哑口无言。

        还是卫王先反应过来,一口气卡在胸腔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拍案怒斥:“武安,你放肆!国之要政,岂容你一介女子攀谈!”

        “放肆?”她勾唇一笑,潋滟生姿,旋即,她敛了笑意,凤目直直对上卫王那阴气沉沉的眼眸,毫不退让,一字一句。

        “我阿父仗节死义、忠贞烈士,今天我便是放肆了,尔等能耐我何!”

        卫王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卡在胸腔,却没有办法斥责,他半阖眼眸,意图平息这口郁气。

        所有人都知道,卫挽这话,没错。

        概因淮武王功绩,此后就算卫挽弑君攘乱,天下人也只会对她多加宽恕。

        若他们因她情理之中的责问,就苛待了她,传扬出去,他们只怕也是要被天下人的唾沫给淹死。

        但卫挽的话实在阴损,简直将整个朝堂都骂了进去,这口气也是委实难以下咽。

        施吕一震衣袖,直立起身:“这也不过是武安君猜测的片面之言,既无物证、也无人证。我等文臣,纵然不如淮武王披甲征战的功绩,但也为治理举国上下而鞠躬尽瘁,即便没有功劳,可还有苦劳!”

        “所以……尔是在向我要证据了,众人常说施御史为官清廉,可您那老来子,这都收了第十二个小妾了吧,就是当今圣上的后宫美人,也不见得有您儿子百花齐放吧。”

        施吕见卫王的视线凝了过来,当即脸色一变,急急朝着卫王趴跪下身,抖个不停:“老,老臣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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