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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火矢


第92章  火矢

        “还有舞,”秦武思忖了一下,有几分犹豫,他当时分神看了几眼,“但那好像不是楚国的祭祀舞。”

        陈洛摸了摸鼻子,面色上也有点尴尬:“那舞,着实不叫玩意儿。”

        卫挽眯了眯凤目,前世她临危受命,对战蛮夷时,见过步六善宿,青铜獠牙遮面,使得一手好刀。

        她也曾听过一些塞外野传,道他男生女相,长袖踏鼓,冠绝草野,可并未见他用于战场。

        可自她重生以来,许多事都并非是生前她所认知的那般,所以,她也不敢武断猜疑。

        容羡的视线没离开过卫挽,狐目里映着她纹丝未乱的神情:“南楚兴国之初,地处贫瘠,是荆蛮小国,”

        “晋公被伐之时,周王室动荡衰落,楚国才借势攻打了庸、鄂等地,扩张领土,”容羡摸着手里的墨玉扇柄,姿态松闲,“而这上庸,鄂地,则是位于楚都郢城的西方,以群山阻隔,而这山瘴气弥漫,蛇虫鼠蚁皆是世间罕见的剧毒。”

        “常可致人恍惚,加之郢城之内,一直留存商祭卜算的风气,攻下庸、鄂之后,更是天时地利,才逐渐形成'巫蛊'。”

        “可有解?”卫挽远山眉难得微蹙,“中原之内的争斗,常常讲求一'礼',”

        “蛮夷这阴损的招数,绝大可能是在消耗。”

        怪不得生前那巫蛊军,与寻常人无异,全然是靠着致幻麻痹伤痛,吊着来厮杀。

        “楚人好舞善乐,战场鼓乐齐鸣,约莫可加剧烈性,”容羡狐目轻抬,勾着墨玉扇,看向卫挽,“不乏这种可能,”

        “各家破周,时局不定,这里头的水深的很。”

        卫挽面色寒凉,眉眼间凝着清冽冷霜,雁门失守,边城陷落,攻破的是卫国防线,除了自顾不暇的秦、宋,余下各家皆有可能里通外敌。

        “郑与卫暗自较劲多年,卫王承先晋'术'治,常以制衡权、财便忠奸,郑王便反其道而行,承先晋'法'治,锱铢必较,犯律皆斩。”她转着扳指,长睫沉思低垂,“卫王重文,郑王便重士,伐晋之盟郑王出力颇多,听说当年因阿父强横,所以郑王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眼下郑国兵强马壮,而阿父便是郑王北上扩土的障碍,以及同郑武卒同等战力的卫家军。”

        “不错,”容羡手持墨玉扇,扇柄慢悠悠地敲击掌心,薄唇勾着笑意,狐目中是毫不掩饰的夸赞,“破掉边城八郡,便等同将卫国嚯开了个口子。”

        彼时郑王挥师北上,吞并卫国土地,同时攻伐西秦,轻而易举稳坐霸主地位。

        “依眼下局势来看,郑的可能更大,但楚也不能完全排除,”卫挽探下身子,端详地上铺开的地图,大氅逶迤的堆在地上,“楚地与北蜀相隔甚远,即便是直行北上,中途也需经郑、卫,就算过了各城,还有两关一山横阻,他如何过得去。”

        “铤而走险呢,”容羡撑着膝盖也蹲下去,手持玉扇,扇柄落在义渠和孤竹的地界,“从楚地至北蜀,最起码要走个把月,”

        “而从楚地到西秦,快马疾行只需半月之久,秦地荒凉,无人之地多的是,而后走水路,既躲了出关盘查,也避开了节外生枝,毕竟……”

        他狐目微抬,唇边的笑有几分意味不明:“西秦如今……自顾不暇。”

        “也许,楚、郑共赢呢。”容羡的嘴角的弧度逐渐转为似笑非笑,长睫微低,那蛊人的狐目也晦暗不明,“毕竟郑王,才是那个最善同蛮夷谈判的人。”

        “啧,”卫挽闻言,也不由暗了神色,“卫王多年再为棋子,竟是分毫脑子也不长。”

        “他大概长不出了,”容羡的话意味不明,指尖摩挲着扇柄,提着沾了灰的衣摆掸了掸。

        秦武、白十二听得云里雾里,分毫没搞清楚,这跟北蜀、北戎结盟,突攻雁门有何关系。

        而陈洛和卫骋跟着思路听懂了一半,整满脸正色细细品味两个人的话。

        再看那边卫般,不光没强行去领悟两人的话,更是丝毫没将两人的话当回事,反而蹲在地上,孜孜不倦地捡着石子,琢磨复刻容羡摆出来的九曲镇。

        反正,只要容羡不时时刻刻想着勾走他小姑姑,他就可以与人和平相处。

        “可……应当做何解?”秦武犹疑地提出自己的疑问,黑脸大汉的满是无措。

        “他们与寻常人无异,”容羡转着手中的墨玉扇,扇柄在他修长劲瘦的指尖流连忘返,狐目中充斥着几分笑,看起来非常谦和,“这幻象,南楚瘴气可解。”

        “但现今的情形,我们既不可移山,也不能搬人,那便只能针对人性的弱点,”

        “火,”卫挽扶着膝盖,直立起身,容羡狐目下落,边看见她大氅上的灰尘,修长劲瘦的手抓住大氅的衣摆,替她抚落上面的尘土,以免尘土沾染里面月白的曲裾。

        “但卫家军是重甲步兵,多与蛮夷近战相攻,蛮夷人怕火,卫家军的甲士同样怕火。”陈洛的文秀的容色上也爬满了愁容,咋着舌摇头。

        “可造箭矢,”容羡抚落卫挽大氅上的灰尘后,将大氅轻轻坠落,抚平上面的褶皱后,抬首,“我记得卫家军的箭,是青铜重箭,为了保证射程,是各家特有的前轻后压,”

        “可将枯草枝裹挟箭镞之上,便可以避免卫家军的损失。”

        秦武眼睛一亮,可又在刹那间,眼里的光猛地暗了下去:“燕山以北便是沙地,没有那么多枯枝烂叶。”

        “只有万里烧不起来的格桑花。”尾音带着些绝望,隐隐声调高昂,甚至有几分捶胸顿足。

        秦武仰天欲哭无泪,忽地手臂上传来两下轻敲,他不耐烦的看过去,陈洛正满脸无语甚至透着几分怜悯的神色看着他,还不待他张口开问。

        陈洛便视线一转,指了指周遭。

        他顺着陈洛的手指方向看去,没觉出什么异样,而后回看陈洛时眼里的火更盛了,抬脚就踹了过去:“涮爷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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