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调查官和专员们在庆幸中收拾好了殡仪馆残局,做完收尾工作,很快就装好运输车队准备回程。
说是收拾,但其实他们能做的已经非常有限。
巢穴坍塌带来的海啸几乎卷走了陆地上的一切,寸草不生,片土不留。
原本京郊殡仪馆所在的整个山林都差不多被削平,就连殡仪馆坍塌后的废墟,都消失不见。
即便本来有可能搜寻到的微粒,现在也决计不会存留。
调查官们所能做的,只是将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收拾好,无所事事转两圈,便心中空落落的返回。
“刚刚还觉得工作太多,现在突然就放松下来,反而没办法适应了。”
特殊工作部门的队长抱着沉重的生化服,叹气道“这还不如忙起来呢。”
最起码充实。
而不是惶惶然不知应当如何是好的恐惧迷茫。
队员安慰道“没事,队长,最起码我们把废墟大致翻了一遍,90有价值的都已经被装箱带走了。”
队长忍不住点头,庆幸“幸好有商长官催促,不然”
不然,在他余下的全部职业生涯中,只要想起这起污染案,都会愧疚到夜不能寐。
虽然有所损失,但如商南明对祈行夜解释的那样,这已经是最优解。
以最少的时间,博最大的收获。
因此,返程的时候,众人心情都很不错,有说有笑,还在说起总部为大家准备的春节限定零食和补给。
除了食堂的饭食越来越有年节味,主色调银白的冰冷金属总部建筑,也张灯结彩,到处挂着大红灯笼和剪纸窗花,喜气洋洋。红色烘人,让留守在总部开会的各部门属员也更加卖力吵架,情绪上头。
热闹得没有一刻钟是安静的。
刚从污染现场带着一身疲惫回程的众人,在看到各自部门的工作频道里发回来的照片视频,也乐不可支,更有人坏心眼的拱火,看两个部门吵架,自己在旁边拍手大喊打起来打起来。
虽然对祈行夜等人来说,他们在巢穴中只度过了一天,但对巢穴外的人,却是实打实的六整天时间,还要算上搜寻现场的这两天。
在祈行夜离开总部时,距离新年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眼看着就临近年关,两天之后,就是国人最为看重的大年三十。
这对北方来说,意味着烟花炮竹,守岁饺子,热热闹闹的团圆。
对于设立在京城的调查局总部,也将这一传统延续了下来。
调查官等外勤人员再忙,也会在年三十的时候返回总部,和同事们一起在争吵拍桌子中,热热闹闹共度一个春节。对这些忙得到处跑经常看不到人的外勤而言,一年到头,这很可能是能彻底放松身心,享受日常和美食的唯一一天。
除了当值的调查官之外,其他返回总部的外勤人员可以暂时忘记污染案,忘记一整年的死亡和疲惫,可以在与朋友同事们说说笑笑的悠闲中,笑得开怀。
总部也没有忘记给所有人准备新春礼物。
尤其是象征着美好祝福的礼物。
平安符,幸运钱币就连最近几天配发的枪械,都被漆装成了红色,印着大大的“福”字。
刚拿到补给,一打开箱子就被扑面而来的满目红色震住了的5队“”
谁家的枪上还印着福字啊后勤部,你不要太离谱
但比5队更震撼的,是国际污染战场上其他国家的大兵。
边祝福你边杀你,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很快就有一个说法流传在国际战场上不要惹那支东方队伍。
他们有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力量加
持,是战场上的红色死神,他们的枪被死亡和鲜血附魔,是恶魔的吐息。
听到传闻的5队,心情复杂其实只是后勤部的新春祝福,真的,你信我。
3队的白翎羽听说这件事时,笑得前仰后合,狂拍旁边聂文的大腿。
聂文敢怒不敢言别打我,打你自己啊
但很快,白翎羽也笑不出来了。
3队同样拿到了补给。
不仅同样是红色涂装,还有更是老传统的新春祝福红色秋衣一套,配红袜子踩小人。
在一箱箱闪烁寒光的重型武器中间,红得格外耀眼。
且震撼。
白翎羽“后勤部的人,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后勤部,你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站岗
“阿嚏阿嚏”
后勤部的秃头胖部长乐呵呵揉了揉鼻子“一定是我们的调查官们太高兴了,念我的好。”
后勤人员眼神复杂,欲言又止部长,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想二骂,人家是在骂你特意选配的红色秋衣
什么父母审美
不仅是3队5队这些常年在外的人员收到了红秋衣,事实上,整个调查局上下,没有一个逃得过后勤部的秋衣祝福。
留在总部的人最先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新春礼盒,一打开,顿时无语的表情在总部内复制粘贴的蔓延。
很多人都发在了调查局内部通讯的朋友圈里。
小时候我妈非要让我穿红秋衣,我忍了。没想到我都这么大了,还是逃不过红秋衣。谁看见后勤部部长了没什么,主要想当面感谢他。
配图是磨得寒光凛冽的匕首。
远在污染现场,暂时逃过一劫的调查官们乐不可支,纷纷点赞。
人家过年是打年兽,你们是打后勤部长。
春节特别行动活捉后勤部,消灭红秋衣
但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海洋中,只有祈行夜所在的车辆,安静得可怕。
一如既往,商南明开车,祈行夜坐在副驾驶。
但祈行夜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嘻嘻说着玩笑话,而是单手撑着脸,蹙眉看向阴云连绵的车窗外,神情严肃。
令人不可冒犯的寒冷距离感。
祈行夜并没有完全相信商南明告诉他的海底之事,虽然记忆消失,但肌肉的触感和直觉不会消失。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握紧长刀与怪物厮杀时的感受,直觉也告诉他,他遗忘了很重要的事。
但无论他如何向商南明询问,商南明给出的回答,也只是“你记错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祈行夜将信将疑,整个返程之中,都在努力回想,对商南明的态度更是冷了下来。
商南明视若无睹。
这可就苦了后座位上的几人。
明荔枝见势不妙,倒头就睡只要我躺得够平,藏得够深,外面腥风血雨就干扰不到我。反正出事也有老板在呢。
任由李龟龟如何胆颤心惊,不断推着明荔枝试图叫醒他一起同甘共苦,明荔枝就呼呼大睡。
李龟龟只得和自己仅剩的徒弟惊恐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被老道长的师弟嫌弃废物。
李龟龟师叔你了不起,那你大声说话啊
师弟道长咳最近嗓子不大好,不适合大声说话。
李龟龟离开家时四肢俱全能跑能跳,回来时,却已经虚弱得连长时间行走都做不到,只能歪在毛毯堆里,整条腿都被厚厚的纱布缠着。
祈行夜妥当的急救和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救回了他的命,却无法让他恢复原状。
虽然很不忍
心,但医疗官也只能告知李龟龟,他的腿,就算以最理想的状况去假设,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李龟龟却没有像医疗官所想的那样大呼小叫不敢置信,而是很平淡的接受了。
别说只是一条腿,就算只剩一颗大脑存活,他也已经很感激了。
医疗官“听说你的名字是你师父改的其实,你改名叫李壁虎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断尾求生,永保平安。
李龟龟“”
但令他伤感的是,来的时候,是两个徒弟。
可回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一个。
这个傻乎乎又比自己还废物的徒弟,因为遇到了祈行夜并紧紧抱住大腿,而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至于另外一个指责李龟龟之后自行离开的
李龟龟连他的尸骨都没能找到。
手术结束之后,他就拖着虚弱的身躯想要进入殡仪馆废墟,寻找徒弟的尸骨,哪怕是一点骨灰,也想带回去安葬。
却被专员小王劝阻了。
“龟龟道长,不是我无情,但你见过在核爆炸中心还能活下来的吗殡仪馆的混凝土钢筋都碎成了这样,你徒弟血肉之躯,难道比钢铁还坚硬放弃吧,以我见过这么多现场的经验,你那个徒弟,连灰都不可能剩下的。”
就算侥幸存活,也早就被污染堕化,成为不可回溯的污染物了。
那已经无法再被称为人。
不论李龟龟怎么想,事实都更为残酷无情。
李龟龟抱着仅剩的徒弟,难过无言。
老道长掀了掀眼皮,沙哑道“龟龟,生死有命。人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所谓师徒一场,就是做师父的倾囊相授,尽心尽力,然后看着徒弟的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等有一日,为徒弟敛骸骨,或加黄袍。”
不过如此。
李龟龟将自己埋在毛毯里,闷闷道“我知道,师父。”
只是,他是真的想要救自己的徒弟们,却被那个徒弟指责冷酷,又眼睁睁看着那个徒弟自己选择了死亡
祈行夜抬眸,从后视镜里看到,李龟龟,在哭。眼角泪水亮晶晶的,鼻涕眼泪的狼狈。
他贴心的什么都没有说。
假装没有看到。
因为李龟龟等人并不隶属于调查局,也没有明确权限可以获知污染资料,因此他们虽然和调查官们同行,却没有被告知任何后续。
祈行夜将李龟龟等人送回了江南区老街的家里。
李龟龟那个留守在家的徒弟早早就接到了祈行夜的电话,焦急的等在楼门前的寒风中,不断伸脖子张望。
看到沉稳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从昏暗天幕下驶来,就算之前从未见过这辆车,留守的徒弟也一眼就认定,这就是祈行夜带着他师父回来的车,连忙急匆匆迎了上去。
车门刚一打开,看着缠成木乃伊的李龟龟,留守徒弟呆了呆,汪叽一声哭了“师父你是变成僵尸了吗”
李龟龟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
祈行夜“噗”
李龟龟面色黑得像锅底“为什么你家荔枝就那么聪明,都知道不趟浑水明哲保身,我家徒弟一个比一个蠢”
旁边的师弟道长接话“没事,我师兄比你更惨,他收的徒弟全死了不说,仅剩的这一个还是个废物。”
李龟龟“”
祈行夜“鹅鹅鹅鹅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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