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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只在晋江文学城 缄默污染


枫映堂足足愣在显示屏前几分钟。

痛苦,无力,窒息,懦弱,绝望

诸多情绪涌上心头翻涌,几乎要将他溺毙。

跟着他们一起走去遵循他们的脚步,把他们带回来

那个声音反复在脑海中回荡,直到清晰与坚定。

枫映堂无意识的伸出手,缓缓伸向显示屏,逐渐靠近。

只是伸出又落下,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反复拉锯,争夺主控权。

技术人员早就对这位调查局来的副官心服口服,看到他坐在屏幕前举止奇怪,心里疑惑,但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抱着文件下来的胡未辛一抬眼,却看到枫映堂的反常,顿时眼瞳紧缩。

“枫副官”

他扔下文件一个箭步直冲向枫映堂,手掌大力拽住对方衣领猛地甩向后面。

“咚”的一声巨响,枫映堂被胡未辛直接一把甩到了后面的桌子上,砸飞桌子上的文件电脑仍没有消弭过强的力道,甚至越过高高的文件堆,砸进了技术人员的怀里。

技术人员茫然震惊,下意识手忙脚乱去接。

一时间人仰马翻,文件纸片如雪花纷飞。

所有人都惊呆了。

几个技术员连忙站起身,拖动椅子在地面摩擦声吱嘎刺耳。

“调查官你,你这是”

就算是有私仇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吧

胡未辛将枫映堂从屏幕前拉开之后,这才喘了口气放心下来,仔细去看屏幕。

只剩一片泛着幽绿光芒的雪花点,滋滋啦啦抽着黑白条纹,难以看清屏幕中的画面。

但屏幕却无端碎裂。

蜘蛛网纹蔓延。

而在网纹正中央,是一点已经烧融的屏幕,合金与纤维融在一处焦黑,上面还带着血迹。

胡未辛连忙走过来查看枫映堂“枫副官,您刚刚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枫映堂半靠在技术人员身上,这位副官难得露出了与那张干净面容相称的脆弱,像刚从噩梦中苏醒,还残留着几分茫然与无助。

甚至微红的眼圈还带着泪水的湿意。

顺着阶梯而下的男人一垂眼,便撞进了那水光涟涟的眸光里,不由脚步微顿,驻步于台阶上。

俯身望来时,冷肃眉眼竟有温柔的错觉。

“枫副官枫副官你还好吗”

胡未辛来不及查看周围,在枫映堂身前单膝半蹲,担忧的抬手检查起他的情况。

很快,他便发现了屏幕上的鲜血来源。

枫映堂一只手软绵无力的垂在身侧,鲜血淋漓,浸透了制服。

殷红血液顺着手掌蜿蜒而下,红与白,鲜明刺目。

好在污染系数显示正常。

这还是让胡未辛松了口气,然后才指挥起担忧围过来的技术人员们,让他们各司其职回到工作中,或是去找医疗人员。

枫映堂在胡未辛眼不错珠的紧张注视下呆愣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他晃了晃头,下意识抬手想要撑住格外沉重疼痛的脑袋,却发现自己手掌上竟然鲜血蜿蜒。

直到看到自己受伤,他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痛意。

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被封闭在玻璃罩子里的虚假,沉闷回响,所有的感知都被割裂,无法明晰。

枫映堂诧异“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胡未辛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碎裂的屏幕。

安可已经守在那里,确保“屏幕”不会危及更多人。

但是当胡未辛将这段经历说给枫映堂,回想起自己在看到时,枫映堂已经像是中了邪一般在靠近屏幕,甚至大有钻进屏幕与其融为一体的架势时,仍旧有些后怕。

可枫映堂却是满脸茫然,半点也回忆不起来。

“我不记得了”

枫映堂愣神,低头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我唯一记得的是,雨随行他们失踪,我很担心他们,想要去救人。”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枫映堂试图回忆,可记忆留给他的,只剩茫茫雾气。

想到雨随行,枫映堂立刻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推开胡未辛就想要重新回到屏幕前“雨随行他们小队出事了”

“尝试联络他们,定位所有人最后停留的位置,还能调出来人吗去救援,看看那家实验室究竟怎么回事。”

技术人员茫然又慌张“哦哦好。”

“瞌睡,什么叫人没了”

没有看到人消失那一幕的技术人员迟疑“从镜头里看,没有看到实验室有打斗痕迹不像是有污染物在场。”

枫映堂眉头紧皱,缓缓浮现的记忆告诉他,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有类似的感受。

在国内,另一起案件中,墙壁吞噬了商南明。那时,他同样有想要冲进墙壁紧随而去的冲动。

只是这一次,是隔着屏幕仍旧能感受到污染现场传来的,对他致命的吸引力。

大致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枫映堂,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连忙攥住胡未辛的手臂,快速向他说起自己的判断。

同时联系其他几个就近的小队,询问他们是否可以前往救援。

特工局人员告罄,短时间内难以迅速抽调人手,只能寄希望于附近的其他小队。

将雨随行的最终坐标发送过去之后,接到消息的小队都一口答应下来,并且立刻有一支已经结束了常规巡检的队伍表示,即刻出发。

“枫副官,你不用担心,我们马上”

“上帝啊那是什么警戒,警戒”

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打断。

镜头下的5队调查官立即回头,身后前一刻还安全平静的实验室,现在已经变成喧嚣的战场,特工纷纷开火。

晃动的镜头下,只能隐约瞥见几抹一闪而过的身形,混杂着特工与庞大黏腻怪物的硝烟覆盖视野。

枫映堂心脏一突,立刻询问情况。

可不等调查官回应,镜头已经在怒吼声和猛烈撞击声中四分五裂,屏幕上的画面快速旋转抽长成无数彩色线条,滋滋啦啦的残破拼凑。

随即,彻底陷入黑暗。

一片安静。

屏幕外的指挥站,同样陷入安静中。

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惊呆了,愕然抬头看向已经失去信号的屏幕,好几秒之后才有人猛然回神,连忙开始尝试重连。

技术人员们接二连三的清醒,带着尚未退去的恐惧,赶忙重新投身于工作中,试图重新联系上刚刚这一出现突发情况的小队。

而枫映堂已经下意识站起身,受过伤的手掌死死捏住桌角,用力到指骨发白,在桌面上留下指印。

他滚了滚喉结,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自己的愤怒担忧,再抬头看向众人时,依旧是克制的冷静。

“通告所有小队,已经有两支队伍遭遇污染物,并出现异常。调取两队最后出现坐标,全频道发送,强制要求就近队伍进行救援。”

特工临转身前,枫映堂想了想,又补充道“把出事小队所在实验室的资料,也随坐标一起发过去。”

在得知已经有两支队伍遭遇了污染物之后,其他小队更尤为警惕,每落下一步都像是行走在雷区。

所有小队的随身镜头画面都被投放在大屏幕上,技术人员紧张的盯死屏幕画面,生怕再出现下一个被莫名吞噬的小队。

如果不是当时雨随行的队伍,正被枫映堂注视着无声无息的消失,没有挣扎,没有求助。

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被人发现。

技术人员稍微想象,就觉得浑身发冷。

枫映堂也果断决定,将与雨随行小队遭遇的情形相似的2799案件,遮住一部分关键的保密信息,将污染物的特性、效果等等情报,都从调查局总部调取,与特工局进行共享。

技术人员一直在试图重新联系两支暂时失去踪迹的小队。

雨随行的小队全队人员通讯正常,信号一直在线,随身芯片所显示的生命体征也一切正常。

可奇怪的是,就是没有人应答。

哪怕强制打开了摄像头,也根本看不到那些队员们。

只有空荡荡的实验室。

干净,整洁,安静。

就好像从来没有人类在那里生存一般。

随身镜头下的实验室,一切如常。却无端令人发冷。

有枫映堂差一点被屏幕“吃掉”的事情在前,技术人员根本不敢多看,涉及到雨随行和这间干净得过分的实验室,众人就下意识的仰身向后。

或是用手指半遮住眼睛,或是干脆用镜子反射,只看镜子里的成像。

无法确认雨随行等人的安全,枫映堂眉眼越发阴沉,连下达命令时都咬着重音,凶狠令人畏惧。

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

医疗人员已经在旁边等了一段时间了,拎着医药箱想要上前,却屡屡被枫映堂忽略。

顺着手掌滴落下来的血液已经在地面上汇成了血泊,浸透了制服袖口。

众人担忧,却无人敢劝。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却伸过来,不容抗拒的牢牢紧握住枫映堂的肩膀,打断了他与旁人的谈话。

挣脱不开的力道。

却偏偏小心避开了伤口。

枫映堂诧异回身,缓缓睁大眼眸。

他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指挥站里的人。

“晏先生”

晏洺席一袭浅灰色大衣西装,将那副肌肉漂亮的修长身躯修饰得更加挺拔,举手投足气度自若,冷意威严。

本应当是高坐谈判桌和交易所的顶层精英,握着钢笔签订一笔笔合同的手,现在却攥住枫映堂不放。

枫映堂尝试着挣了挣,却不仅没有挣开,对方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沉稳如泰山。

他挥出去的力道,就如一滴水抵抗海洋,瞬间便被凶猛吞噬,毫无反抗拒绝的余地。

这让他暗暗吃惊,惊讶抬头看向晏洺席。

他本以为这位相较于商业帝国的庞大,实在有些年轻得过分的总裁,更应当是商界精英,最大的运动量也不过是挥一挥高尔夫球杆。

却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如此之大。

再怎么说,枫映堂也是正式调查官,调查官常规的各项体术标准他全部达标,不应该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

可这位

“晏先生,你怎么在这”

枫映堂皱眉,对他人的近身接触不快“抱歉,你能先放”

话音不等落下,晏洺席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手,主动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甚至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枫副官,你在流血。”

晏洺席微微垂下眼,声音低沉平稳“医生就在旁边,已经等很久了。”

枫映堂惊愕,没想到晏洺席竟然会说这些。

但他还是很快收敛好情绪,颔首致谢“谢谢晏先生关心,但我这里还有工作要忙,等我这边结束之后再处理。”

说罢,他便想要转身,重新伏案投身于工作。

却被晏洺席双手握住了肩膀,强硬将他调转了方向,向医疗人员推去。

“枫副官,说过了,你需要治疗。”

他平静问“你想要血流而亡吗况且,伤势原因找到了吗。”

只是盯着屏幕,为什么忽然就会遭受这么严重的伤害

只是被屏幕碎裂的玻璃割伤吗,是否还有其他原因,还是污染物的连带效果之一

枫映堂被强硬送到医生手里,就遭受到了医生一叠声的询问,这些医疗人员都暗暗吃惊,没想到竟然隔着屏幕也会因为污染物而受伤。

这些被从特工局紧急调派来的医疗人员并非寻常医生,与国内调查局的医疗官类似,他们也是特工局专门为污染事件服务的医护,对污染物造成的伤势更加拿手。

只是工作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竟然在屏幕后面就能受伤的情形,一时都格外严肃细致,向枫映堂询问时,大有以他的反应作为以后教科书的架势。

脱下黑色制服长大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枫映堂低头时,才慢了一拍意识到,血液竟然已经染透了整个左手手臂。

从肩膀下方一点,一直到手掌手腕,全部都被炸开,甚至还有脱臼问题。

甚至伤及血管。

所以才会出了这么多血。

医护人员屏息,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开始粘在皮肤上的血衬衫剥下来,直到最后一点衣料脱离手腕,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造成二次伤害。你要是再晚一点,等血液凝固,衣服粘在伤口上,再想剥下来就要连着撕下一层皮。”

他眼带谴责的看向枫映堂“都已经上到这种程度了,你怎么不说”

医疗人员和调查官简直是“天敌”。

不爱惜身体,经常扛着重伤硬上的调查官,在医疗人员眼里就是不听话的“熊孩子”,又爱又恨,恨不得上手揍一顿好听话,却又舍不得。

即便是枫映堂在医疗人员面前,尤其是自己理亏的情况下,还是不由得气弱几分。

还有工作要忙,担心会有人需要确认命令但找不到他,枫映堂也拒绝了去医疗站,而是就地处理。

他坐在办公桌上,赤裸着上半身,任医生为他仔细处理伤口。

与此同时,还不忘转身低头,向胡未辛询问确认。

忙碌的副官,连一分钟都不曾停歇。

枫映堂有一张干净清澈得像大学生的脸,在学生时代遇到,是会被封为校园男神的容颜与气质。

当他笑起来时,仿佛连天空都晴朗了起来。

因为出外勤的时间比起其他调查官更少,枫映堂藏在调查官那身冷硬黑色制服下的皮肤很白,薄薄一层肌肉,骨肉匀称的修长好看。

他坐在光里,冷白灯光打下来,将那身漂亮肌肤照耀得仿佛绸缎般,光晕圣洁。

只是染红了半边身躯的血液,将圣洁的神像拖入地狱。

晏洺席深深注视着枫映堂,夹杂着冷意的凛冽眉锋沉下来,眼眸幽暗无光。

枫映堂忽然觉得很冷。

他抖了抖,“嘶”了一声。

果然,四月份还没有彻底温暖起来,光着上身还是有些冷啊。

他心里暗自嘟囔着转身,忽然瞥到一角大衣,这才忽然从繁忙工作中回神,想起来还有晏洺席的事。

“晏先生是怎么进来的”

枫映堂笑眯眯看向他,闲聊般询问“我还以为,外面已经被特工们封锁了”

“这里是华府。”

晏洺席神情淡淡,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在这里,谁都有一两个在联邦里工作的朋友。”

“很巧,我也有个朋友,在特工局。”

枫映堂那真是很“巧”啊。

想到这位竟然还能绕开国防部的监管,拿到绝密涉及核设施的项目图纸,虽然对方本意是帮助他们,但还是令枫映堂十足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能在华府有这么多“朋友”,不论到哪里都走得开,这已经不仅仅是朋友的问题了。

而是这位庞大科技集团的掌权人,对a国的渗透,究竟有多深。

只是稍微想象,枫映堂就觉得令他头疼。

盟友时还好,可如果晏洺席站在他们对立面呢对方和调查局可不是稳固的盟友关系啊。

“晏先生的朋友还真是不少。”

枫映堂笑着,丝毫没有自己现在赤裸着半身出现在人前的尴尬。

“可晏先生到这里干什么这里也有晏先生的朋友吗”

他状若好奇的打听“是谁”

晏洺席似乎勾唇笑了下,他抬手,指了指枫映堂“你。”

枫映堂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朋友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但他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说的是。”

反倒是晏洺席笑了。

他扯了扯淡色薄唇,垂眼时像是被枫映堂逗笑了,压制自己的情绪。

“枫副官似乎对自己不是很自信并没有将自己划进朋友的范围。”

晏洺席抬手,示意自己手里的文件袋“朋友所托,所以不负所望。”

陈旧的文件袋已经有些风化褪色,有些年头。

枫映堂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在看清文件袋里的东西时,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核设施设计图”

这在任何国家,都绝对不是可以靠“朋友”拿到的文件。

没有哪个国家,会把自己底牌亮给其他人看,让其他国家得知自己私下底究竟在进行什么研究。

就像晏洺席之前对他说的,在白房子里的那些人,就算是所有国民都死亡,也丝毫不会在意。

对那些人而言,比起国民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还有太多了。

就连晏洺席第一次拿来的档案中,涉及到核设施的部分,都是层层打码。

可这一次,递到他手里的图纸,却是完好无缺的。

枫映堂反复确认了几次,自己手里这份设计图纸和项目概述,都不像是假造的或是被修改过的。

确确实实就是原图纸。

枫映堂不由得惊讶,追问“晏先生的这位朋友,看来比之前那位的级别更高”

晏洺席微微颔首“我为人和善,朋友比较多。”

枫映堂“啊”

一般来说,别人只要做的是有利于他的事,他不介意顺毛哄。但是晏洺席,可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善模样啊。

讲个笑话。

掌管万亿帝国,年纪轻轻就在群狼环伺中站稳了脚的存在,说他和善。

但枫映堂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谢谢晏先生,我代表调查局向您表示诚挚感谢。”

信了。真的。

晏洺席却勾了勾唇,包裹在西装裤中的长腿迈开,向前走去。

不紧不慢的靠近枫映堂。

强大气势带来的压迫感沉重,就算是全副武装都会有窒息的错觉。

而现在赤裸着上身进行小手术无法移动,衣衫不整的枫映堂,对此感受更加明显。

他瞬间绷紧肌肉,对外界警惕到连吹过的气流都能令他轻颤。

晏洺席对枫映堂的戒备视若无睹,只是向医生点点头,说脱臼的手臂让他来处理。

医生不信任的看着他。

晏洺席微笑“我有几个硕士学位,两个博士学位。其中一个,是哈弗医学院博士学位。”

在几人讶然的视线中,他从容抬手“这位枫副官是我的朋友,让我试试”

医生将信将疑的放开手,退到一旁。

晏洺席则站在枫映堂身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枫映堂只要一抬头,就能清晰看到对方浓密的眼睫毛,甚至能看清对方的瞳孔并非黑色,而是带着几分灰蓝色。

当晏洺席垂下眼目光专注,那双深邃眼眸就会在灯光下折射出如同钻石般的光泽。

东方与西方基因的偏爱,在这张混血容颜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枫映堂不习惯有陌生人离自己如此之近,尤其还是敌友不明的情况。

他不自在的转了转身,试图拉开与晏洺席之间的距离。

对危险的本能让他尝试武装自己。

“晏先生,没想到还有如此优秀的学历。真是令人佩服。”

枫映堂笑着道“我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用在乎学习与否呢。”

晏洺席勾唇,声音低沉磁性“我父亲,也就是大众更熟知的那位晏氏集团董事长晏安,他是个非常严格的人,不喜欢废物。”

低语时的气流落在枫映堂皮肤上,让他忍不住皱眉,还是本能想要远离。

却被晏洺席先一步看出动向,抬手握住另一侧肩膀,不让他移动。

平心而论,晏洺席并不像是医生。

如果他做医生,大概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吓得患者以为自己是绝症。

但他站在枫映堂身边,却像是老友闲谈,说起了自己过往的成长经历。

“我三岁时,父亲就立下了严苛规定,如果我无法在十八岁之前取得博士学位,我将无法从他手里继承一分钱。”

晏洺席谈起自己,漫不经心“而与之相对应的,每一个学位,都可以从他那里赚取1的股份。”

在晏安掌舵下的集团,虽然比不上如今的未来科技集团,但也是千亿的庞然大物,跺一跺脚都能引起华尔街震动。

1的股份,那就是上亿资产。

枫映堂忽然就很理解晏洺席了。

前一刻对晏父的吃惊,全都在听到受益后变成了羡慕。

“如果当年有人这么激励我,我啊”

话不等说完,剧痛就让枫映堂眼前一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惊愕转头看去,满眼戒备。

就见晏洺席在向他微笑“接好了,试试”

枫映堂“”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确实,接得很完美,一点滞涩感都没有。

反而像是抻了个懒腰般轻松,还有种活动了关节,消除疲倦后的畅快。

就算是国内最好的骨科医生,也就如此了吧。

迎着枫映堂不可置信的目光,晏洺席微笑,解释道“a国与国内不同,这边的医疗技术,更粗暴直接。”

他皱了下眉,道“在国内,脱臼这种小问题,在这边却要拖成大问题,费时费力。并且,很疼。”

言语间多有看不上这边医生,更推崇国内医术的感觉。

就站在旁边的医生“”

刚刚的吃惊和敬佩全变成了被质疑的愤怒有钱人了不起吗有钱人就敢质疑我的医术我

同伴扯了扯他的白大褂,低声说“future连锁医院听说过没有还有future制药,future研究院,医学杂志。都是他家集团旗下的。”

医生“”

啊那确实了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呼吸声太大了。

枫映堂手臂上的伤势已经被处理好,只剩下收尾。

他本想要让医护人员帮自己缠上绷带,或是干脆把绷带交给他,他自己来。

却被晏洺席接手,不紧不慢的一圈圈缠好绷带,手段完美。

“如果只是为了股份,怎么会学医学应该很难吧。”

相对无言的场面太尴尬,枫映堂笑着缓解道“如果是我,就选民俗学,性价比很不错。”

晏洺席笑了下,漫不经心打了个漂亮的结“我从我父亲那继承的集团,是个庞然大物,旗下有诸多医学制药,以及医院。”

“如果我想要真正掌控这些子公司,而不是当个吉祥物,没有真才实学是难以服人的。就连手底下的人欺骗都看不出来。”

他脱下自己昂贵的手工大衣,抖开,利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稳稳披在枫映堂肩上。

已经去取了备用制服的安可都停步在不远处。

晏洺席抬手,轻柔抚平枫映堂衣领的皱褶,笑道“我毕竟只是个还未等成年就丧父的年轻人,如果自己不行,只是群狼口中的肥肉。”

“这样说,为枫副官解惑了吗”

枫映堂这才惊觉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抱歉”

“没关系。”

晏洺席颔首“并不是多私密的东西,从我父亲死的那一天开始,大报小报都在关注晏氏的一切,只是随手一查就能查到的新闻。”

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还不等走出悲痛,就已经被各路媒体兴奋聚焦,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劲爆新闻,试图榨干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激动的想要围观一场群狼夺肉的激烈角逐。

就像古罗马斗兽场的看客。

至于那孩子本身的意愿情绪,没人在乎。

枫映堂看向晏洺席的目光,也不由得软下一分。

晏洺席微笑“文件机密,只能我亲自来跑一趟送来,枫副官别见怪。”

好像真如晏洺席自己所言一般,他只是来送绝密图纸,又恰好看到枫映堂受了伤不肯治,才医者仁心的上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极有分寸的向后退开,空气般存在感极低,没有耽误对方继续工作。

这让本来戒备晏洺席的枫映堂,也不由得就对他的印象分回升几分。

他转身,重新投入工作。

雨随行依旧失去踪迹,而另一支出事的小队信号断断续续,间隙中传回来的影像图片中,怪物模糊狰狞,扑向队员的身影铺天盖地。

“嘭”

怪物被狠狠抓住尾巴,毫不留情重重摔向地面。

顿时石块尘土飞溅,迸起一地脏水水花。

祈行夜单膝跪地,眉眼阴沉。

确认手底下的污染物一动不动,再也无法伤人后,他才缓缓站起身,侧眸看向一旁的菲利普斯。

“怎么样,你还好吗菲利普斯”

祈行夜左右掰了掰脖颈,关节发出清脆声响“这些污染物癞蛤蟆一样,没什么攻击力,就知道恶心人。啧,难道是蟑螂的近亲吗一样讨人厌。”

祈行夜就像临上场运动员的热身,活动了关节肌肉,一身轻盈,跃跃欲试。

他甚至还有余力半蹲下身,用随身的匕首解剖了污染物,嘀咕着自己刚刚好像看见钻石了。

“难道这附近有钻石公司,污染物先吃了钻石才过来的吗菲利普斯,见者有份,你1我9怎么样”

但菲利普斯可不像祈行夜那般轻松。

他摔倒在下水管道的河道污水中,半个身躯都浸泡在污脏中,连连咳嗽的狼狈。

与祈行夜这样天生就属于战场的“怪物”不同,更不是即便放在全世界污染机构中也足够特立独行,仅此一位的特殊长官商南明。

菲利普斯早已经不年轻了,过了人体的体能巅峰,又不是擅长体术的外勤,在对上污染物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有些吃力。

那些污染物前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甚至看不到影子。

沿着墙壁和地面缓慢游走,像是藏身于土壤之中的蚯蚓,难以被人发现其存在。

直到接近,猎物放松警惕的瞬间,才猛扑出来,冲向猎物

菲利普斯被污染物扑中,眼看着就要被撕咬下血肉,却忽觉一阵大力从身后传来,拽着他的后衣领勒住他的脖颈几乎窒息,将他猛摔向身后。

天旋地转后,菲利普斯再抬起头,就是挡在他前面的祈行夜。

这位号称是普通人、并不是正式调查官的普通公民顾问,就像是最顶尖的战争机器,丝毫不知疲倦,任何的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哪怕是脚下最轻微的土壤变化都被他牢牢捕捉,迅速反应。

那些隐藏在墙壁和地面下的污染物,一一被祈行夜揪出来。

偷袭宣告失败,藏在暗中的污染物最大的优势消失。

或许它们也从未想到,当它们以为自己是埋伏在黑暗中狩猎的时候,它们的猎物,是比它们更加幽深不可探测的黑暗。

菲利普斯从来不知道,原来调查官配备的、本应只是在弹尽粮绝时最后支撑的冷兵器,竟然如此锋利,攻击力惊人。

长刀在祈行夜手里只剩一片残光,看不见刀身,只有残影。

雪亮如沉溺月色下的满地积雪,莹莹动人。

却每一刀,都足以杀死一只污染物。

那些冲向他们而来的污染物都被祈行夜挡在身前,毫不留情出刀爆头,将污染物砸成了一滩肉泥,再也动弹不得。

杀不死

那就杀到你不想再活。

菲利普斯瞪大了眼睛,看向血肉纷飞中长身鹤立的祈行夜,不由屏住了呼吸。

战斗远比菲利普斯设想的要提早结束。

祈行夜却看起来如此轻松,一边不怎么上心的关心着他,一边还用匕首在污染物的血肉里扣挖着什么。

菲利普斯见状,这才敢松了口气,颇觉疲惫的向后仰头,顾不得污脏和形象的靠在了河道边缘。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已经红肿的勒痕,哭笑不得。

“污染物没杀死我,但你倒是快了。”

菲利普斯无奈“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蒙主召唤了。”

祈行夜笑嘻嘻摊手“那不好吗我也很想看看上帝他老人家长什么样,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才会设计出污染物这么恶心的物种。”

他单膝半蹲在污染物残骸旁,脚下是一片血肉模糊。

腐臭味在下水地道里幽幽浮动,混合了血腥气的发霉味道更加难闻,直冲天灵盖。

菲利普斯试图从污水中站起身“祈,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公园排水渠就在前面。”

祈行夜垂眼,在看到污染物摊开血肉露出的那一点光亮后,目光逐渐凝实。

粉色的光,折射在他眼眸中。

他低低笑起来“可惜,我们好像走不了了,菲利普斯。”

“污染物不在地上,它们就在这里。”

祈行夜伸出手,隔着手帕从血肉中拾取尚未被完全融化的粉色结晶。

衔尾蛇。

如贵重宝石般美丽,却不知掠夺了多少人的性命与人生。

“它们在地底,在我们脚下。”

祈行夜掀了掀眼睫,唇角笑意发冷“它们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擅自离开”

他缓缓站起身,笑着向菲利普斯摆手“走吧。”

“去哪”

“寻仇我还有很多未结案件,要和衔尾蛇好好算一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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