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盗文可耻 请支持原创
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陈默已经迅速反手去摸狙击枪,眼神询问白翎羽。
她耸耸肩,无声口型迷路年轻人。
陈默“”
迷路到桃子镇这种鬼地方吗这怕不是直接迷失了人生吧,下辈子直通车
他开门吗还是直接杀。
白翎羽想了想,还是在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和呼救声中,不太甘愿的摇了下头。
先看看什么情况。
“救命,救命啊快放我们进去”
哭嚎声惊慌“怪物,外面有怪物啊啊啊”
嚎到一半,本来扑到门上狂敲的两个年轻人,忽然就觉得依靠的门板一空。
然后一股大力袭来,就被迅速拽进了大门内。
两人看着一手一个徒手拎起他们的白翎羽,愣愣无法回神。
他们可都是一百多斤的壮年,这力量,是真实的吗
“砰”的一声摔门落锁声,惊得两人抖了抖,连忙回神。
“谢”
话才刚说出口,就已经被白翎羽毫不客气捂住了嘴,一把压向地面。
“不许出声。”
她利落单膝跪在年轻人后脖颈上,膝盖像锋利的刀,缓缓加压发力时压迫血管。手脚发软和窒息感,差点让年轻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白翎羽向陈默扬了扬下颔,他默契明白了同伴的意思,悄无声息快速靠近大门,透过门缝屏息仔细观察。
门外的街道上,竟然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人影幢幢,如群魔出行。
狙击手拥有绝佳的动态视力。
陈默清晰看到,那群人中,有人做寻常居民打扮,有穿着花裙子鬓边簪花的女孩,有船夫模样短打抗杆的男人。
他们似乎都是这个小镇的居民,却在凌晨四点,约好了般从各户人家中纷纷涌出来,逐渐在街头汇聚成一股人潮,向前涌动。
似乎只是清晨时逐渐苏醒的小镇,早早就起来上工。
可是这些人却一个个面无表情,身体动作僵硬,行动迟缓的模样在黑暗中诡异可怖。
不像是上班,倒像是去上坟。
陈默悄悄在心里说了一句,转头向白翎羽无声比划着手势,说明门外情况。
白翎羽做出“知道了,继续戒备观察,防止撞门”的手势,随即利落从腰间抽出刀。
“锵”的一声金属嗡鸣。
吓得被压制在地的年轻人抽动了两下,眼带惊恐。
陈默忧心忡忡的确认了白翎羽不会随意杀人后,才转过头继续看向门缝外。
但就在视线交接的瞬间,陈默却骤然睁大了眼睛,背后冷汗密集。
不知什么时候缝隙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有一片漆黑。
是,夜幕降临吗
不
是眼睛。
一只纯然漆黑的眼睛,同样在透过缝隙,无声无息的向宅子内望来。
陈默与它对视,已经在它的视野范围内。
而如果让对面发现宅子里有活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心思转过一圈,陈默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屏住呼吸,让心跳的频率慢慢向下降去,节奏抻得长而平缓,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狙击手为了蹲守目标人物,常常要长时间等待,一动不动,不能让哪怕一次移动暴露自己。
这份忍耐和持久,也在此刻派上用场,让陈默可以沉默的隔着一道大门,与缝隙外的黑眼珠长久对视。
仿佛他自己只是一尊雕像假人。
一时间,连空气都静止了。
良久,那眼珠才慢慢向后退去,远离了缝隙。似乎已经确定了宅子里的“安全”,折返回队伍。
等那眼珠的主人一动,陈默这才在缝隙里逐渐看清对方全貌。
是个女孩。
身量细长婉约如柳枝,穿着长裙,鬓边簪花,头发挽起在脑后,利落干净得一看便知是个渔乡姑娘。
但陈默分明在她转身时看到,那张本应该漂亮年轻的脸,遍布着灰青色如藤蔓般的纹路,眼瞳漆黑没有眼白。
分明是死者模样。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哪怕是眼见着女孩已经回到街道上的队伍中,和其他人一起,继续浑噩僵硬的向前移动。
白翎羽“”
她纳闷看着陈默的背影,莫名其妙这傻子怎么回事被人定住在那了
她站起身准备过来查看。
却见陈默背后长眼睛了一般,垂在身侧的手立刻向后比出手势不要动
瞬间,白翎羽急停。
而大门缝隙外,一双黑色眼珠缓缓靠近,贴紧了缝隙,向内张望。
陈默依旧保持着向缝隙看去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微弱于无,好像他只是这户人家买来的石狮子。
与缝隙外的漆黑眼珠,不过是几厘米的距离。
陈默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喷出来落在木板上的气息,腥臭难闻,带着腐朽沉闷的臭气。
那双黑眼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狐疑的转动眼珠张望,但最后也一无所获的转身离开。
陈默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同样一个渔家姑娘
就连鬓边簪花,长裙样式都一模一样。看那身形和脸,根本就是刚刚离开的同一个人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克制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屏息看着那姑娘缓步走向人群。
而她鬓边的花朵在随着步伐枯萎,掉落,长裙在褪色,她纤细的身形在变得臃肿,佝偻着腰,两鬓斑白。
当那渔家姑娘走回到道路上的夜行队伍里时,赫然已经变成了年已花甲的老太婆,满脸皱纹沟壑沉在黑暗中,眼睛秃鹫一样,不见慈祥只有阴沉。
而先前那个姑娘,竟然就这样风化成无数灰烬,眨眼间消失在队伍中。
陈默呼吸一窒。
他沉默的看着外面的队伍缓缓从门前走过,尽可能记住走过去的每一张脸,每个人的服饰特征。
忽然间,一只猫从旁边巷口窜了出去,飞快跑过街道想要去往另一边巷口。
但它速度再快,也无法逃过捕捉的视线。
前一秒还行尸走肉般僵硬向前走的队伍,忽然间停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直直看向飞奔中的猫,眼睛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
突然
一道身影猛地从队伍中跃出来,凄厉尖啸着直冲向那猫,快得根本看不清身形,只有残影。
枯瘦如骨爪的手死死抓住那猫,用力到手指刺穿皮肉,小猫挣扎扭动,鲜血瞬间打湿了皮毛,喊得凄厉。
满街人却无动于衷,没有谁准备上前施救。
他们只是沉默的看着,围过来,向猫伸出手。
然后硬生生撕下皮毛血肉,塞进嘴巴里。
猫的惨叫声和血肉咀嚼声音混合,回荡在长街上,阴森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街上的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散开后继续向前,离开。
街道上冷冷清清,重新恢复死寂。
只剩青石板上滴落的零星血迹,腥臭气息溢散。
陈默终于能松下僵硬的肩膀,喘口气,然后眼神复杂的看向缝隙外。
即便在这诡异小镇被困许久,看过不知多少毛骨悚然之事,但他还是不太能习惯这里奇诡的生死。
他耐心等了两秒。
“喵”
一声猫叫果然从外面传来。
一只和刚刚被活生生分食的猫一模一样的猫咪,颠颠着从巷口跑出来,没入对面的小巷,不见了。
陈默这才微不可察的松口气,转身。
就零距离对上了白翎羽阴恻恻的目光。
陈默“”
卧槽妈妈啊
他惊得眼睛都大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是白翎羽。
他向后退开两步拉开距离,叹了口气“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吧”
白翎羽越过他向大门看了一眼,古怪道“站在这这么久也没个动静,我还以为你意识污染了呢。”
陈默“看出来了。”
要不然你也不会拿刀抵着我。
他无语伸手,将刀尖拨到另一旁。
“我们在建筑里,他们不会随意进来,但也不能出声一旦出声,视为邀请。”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天也杀过不止一次了。但后面那两细狗菜鸡可不行。
怎么看,那两个都会在小镇人冲进来的第一时间被吓死。
白翎羽翻了个白眼“怕什么反正又打不过我。大不了我再炸一次。”
又不是没炸过。
170的时候,她为了救聂文,可是把整个小镇轰成废墟,夷为平地,没路就硬生生自己凿开了一条路离开。
179就炸不了了
“嗯。”
陈默诚实道“要是能炸,你也不会忍到现在了。”
白翎羽“闭嘴用你拆台”
一点眼色都没有的男人
她气呼呼转身往屋子走,用力到跺脚下去青石板都快碎裂。
两个抱成一团惊恐缩在旁边的年轻人,瑟瑟发抖已经快要吓死了。
他们很想努力缩小存在感。
但对于3队这群站在武力顶峰的人来说,他们粗鲁的呼吸声都足够让他们存在感巨大。
“哦,还有这两个。”
白翎羽居高临下扫过去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还以为是队长回来了呢,怎么变成了这种垃圾”
其中一个年轻人被激怒,不服气梗着脖子要骂。
却被另一个赶紧捂住了嘴巴大哥大哥你看看场合啊大哥这是你不服气的时候吗这他么的只要出口就是下辈子直通车啊。
白翎羽才懒得管他们怎么回事,只扬了扬下颔“好了,滚吧。”
她撇了撇嘴,不高兴的嘟囔“呼吸声太重,都打扰我睡觉了是猪变的吗”
“走就走”
其中一个年轻人气呼呼站起身“你以为我们稀罕在这待着”
陈默安静抬高眼睛看夜空“”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敲门求救哭爹喊娘的。
一个要走。
另一个却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拽紧了同伴,连连向白翎羽鞠躬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小姐姐,我这同学他就是个狗脑袋,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另一个已经看出来了,对面两人中做主的,明显是这个扎着双马尾脾气暴躁的漂亮女孩。
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满脸堆笑赔不是,说尽了好话。
“喂你干什么呢丢不丢人啊,大老爷们冲一个女的低头”
要走的同伴不快。
却被他一眼瞪了回去“那你自己走别拉着我。本来就是你非要坐船搞出来的麻烦事,要不是你找错了河道,我们至于漂到这来吗”
他又不傻,刚刚外面那些东西,说是僵尸还差不多,哪有人色啊再说宅子里这两人,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练家子,光是那姑娘耍的两下刀都让人眼花缭乱了。
谁不想抱大腿
当着陌生人的面被怼,那人脸色挂不住,气得转身就走“走就走,我怕你这个威胁我,嗤”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摔上。
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白翎羽立即一挑眉,指挥陈默“去锁好门。”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抻着手臂活动筋骨就准备往宅子里走。
虽然没有屋顶,但好歹还有四面墙嘛。
路过那留下来的年轻人时,白翎羽掀了掀眼睫,兴味盎然的看他。
那年轻人立刻后背一紧,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惧蔓延。
他跪坐得乖巧极了,眨眨眼嘿嘿笑起来。
像个傻子。
但还带还是有脑袋的傻子。
让白翎羽想起了祈行夜总是拿笑容糊弄人,然后一转头就坑她。
还恶人先告状,害她被队长骂过好几次。
“你是怎么回事啊。”
白翎羽扬了扬下颔,懒洋洋问“不走”
“姐姐好,我叫贾兰,是美术学院大二的学生,出来写生结果不小心迷路到这。”
贾兰小心翼翼“我不给姐姐添麻烦,就在院子里过夜不打扰姐姐,行吗等安全了我就离开,谢谢姐姐大恩大德”
“噗”
白翎羽笑得眉眼扭曲“贾兰书里那个”
贾兰摸了摸鼻子,暗恨老爹起的名字“诶,对。我爹说他梦见孙悟空掉了个桃子,他捡起来吃了,然后我正好出生,他觉得我和西游记有缘。”
他诚恳“然后就给我起了个红楼梦的名字。”
他爹这名字多好人家可是正儿八经考了个功名呢,你叫贾兰,以后考公一定能沾沾喜气上岸。
白翎羽“草,你这名字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贾小哥的嘴巴逗笑了白翎羽,她也愿意多说两句话。
徒手拎起旁边的石狮子过来当板凳坐时,贾兰震惊得嘴巴都差点砸地上。
然后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留下来了。大佬牛比,他安心啊。
“说说吧,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翎羽撑着脸昏昏欲睡“可别说迷路,你要是能迷路到这么个鬼镇子,也算是你性命该绝。”
贾兰顿时毛骨悚然“”
他忙不送迭的将自己跑来小镇的经历讲了一遍。
确实是来写生不假。
但是中途,他同伴说要换目的地,要划船去另一边的村子,说那边景色更好。
“我最后只记得那个村子有个化工厂,味道特别难闻,连河水都染了颜色。”
贾兰皱了皱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但其余的”
或许是那河水有毒,他对那之后的经历至于模糊的记忆,隐约记得自己在拼命撑住船不被浪打翻。
最后恢复清醒时,他和同伴两个人趴在河道里的洗衣石上,浑身湿透,像是被浪花勉强拍上来救了一命。
两人本来上岸是想找个酒店投宿,结果没想到在小镇里迷了路,一家家敲门也没人应。
像是像是个巨大的坟地。
想到白翎羽说的“鬼镇子”,贾兰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一阵阵后怕。
贾兰生怕白翎羽不信把他扔出去,乖巧双手高举学生证递过来。
但白翎羽不必翻,看贾兰下意识的动作姿态,还有手上的茧子分布,就已经猜得个不离十。
她打了个哈欠,无聊起身。
却在余光瞥过贾兰肩膀时,目光凝固。
她猛地俯身伸手,扯开贾兰衣领。
贾兰“”
卧槽卧槽这我该怎么反应
陈默“”
我的同伴终于疯了吗
“陈默,过来看。”
白翎羽手指摩挲贾兰皮肤,屈指敲了敲。
明明是人类的皮肤血肉,却发出石头般“梆梆”的声音。
陈默眉头一皱。
靠近后,却皱得更深。
贾兰的脖子上,赫然是一道环切伤口。
像被人用锋利的鱼线平整切割,速度过快甚至连血都没出。
只是在白翎羽手指微微用力推移时,脖颈缓缓向另一边倒去。
像被割掉的雕像头颅,将要从脖颈上掉下去。
贾兰还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两人忽然把自己围住,上下其手。
旁边那个看起来很正派的男人不阻止也就算了,竟然还帮手呜呜。
陈默皱眉,缓缓向白翎羽摇头。
没心跳,没脉搏。是个死人无异。
连头都被整个割断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贾兰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能笑能说有温度。
白翎羽口型污染物。
陈默点头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要杀了吗
白翎羽挑眉不。好不容易找到个标本,杀了干什么
要杀也要等审讯出情报再说。等队长回来看到她这么能干,一定会夸她是好孩子的。
白翎羽骄傲挺胸。
陈默“”
我的同伴是个队长控。晚期,没救。
“你那个跑了的同伴,也和你一样吗”
白翎羽兴味盎然,连带着对贾兰也热情了些许。
贾兰握紧衣领瑟瑟发抖,惊恐“差不多。你,你想干什么”
白翎羽眼神怜悯“你爹给你起错名字了,你应该叫贾赦。”
贾兰“被斩首那个”
什么意思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白翎羽转身离开,把他扔在了院子里。
还警告他不许靠近宅子敢进建筑就杀了他。
但白翎羽也贴心的提醒“别低头。”
她深沉“王冠会掉。”
“”
贾兰委屈的抱紧自己“不进就不进,我可以冻死。”
门一关,白翎羽立刻笑容消失。
“怎么回事”
她眉眼肃杀“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170的时候我们全程在场,什么时候见到过外来人进小镇的”
170的时候,死伤失踪的范围始终围绕着小镇打转。只有与小镇相关联的人,才会被这个黑洞束缚,无法逃脱。
但现在,这个范围被扩大了。
“贾兰之前的经历从未与小镇相关,他怎么会被拽进这里”
白翎羽眉头紧锁“哑巴,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污染在扩散。
不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原本被封锁在小镇范围内的污染,在向周围蔓延,波及周围城镇的人口。
陈默刚要说话,就被一句“哑巴”怼到沉默了。
白翎羽“你怎么不说话”
陈默“”
而一怒之下离开老宅子的年轻人,气呼呼沿着小巷往前走,骂骂咧咧,就不相信他还找不到一个能借宿的人家了
谁要在那遭罪啊那女的有什么可豪横的,鼻孔看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妈的有病,就贾兰那个软骨头的怂货才会留在那。
年轻人边走边骂,刚刚被白翎羽压制的怒意也逐渐散开。
最初愤怒带来的勇气消散后,肾上腺素下降,年轻人终于慢慢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阴诡。
之前有个同伴还好。身边没有人时,忽然就觉得这小镇到处黑漆漆的,一幢幢宅子高耸看不见天,狭窄巷子从两边压倒而来,令人窒息。
年轻人心里发毛,又觉得冷意侵袭。
再看眼前的小巷,黝黑像一口深井,无限向前延伸的空间仿佛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看不清深处究竟有什么。
人体对危险的本能在疯狂示警,警告他立刻跑,跑不要犹豫。
年轻人咽了咽口水,颤巍巍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硬着头皮想要坚持。
他刚刚才放过狠话,要是现在回去,岂不是没有面子
但就在他踏入小巷范围的瞬间,只觉大脑“嗡”的一声。像被老虎盯上的可怜兔子,根根汗毛直立,头皮都像是炸开了。
他再也强撑不下去,转身回头就跑。
可小巷里的东西竟然紧追不舍,从小巷里追了出来,紧紧坠在他身后。
恐惧侵占了年轻人的全部心神,他无法自控的连连回头,被看不清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摔倒,又手脚并用的往前冲。
他被骇得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看不到在他奔跑中,小巷中的某些小细节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破碎的青石板修复完好,墙角的青苔从有到无,路边的房檐褪色
不知道跑了多久,年轻人终于跑回了贾兰求救过的那栋宅子。
他一喜,连忙扑过去“贾兰,贾兰救我”
却被门槛绊倒,踉跄撞开了大门跌进去。
一抬头,年轻人惊呆了。
宅子与他印象中相似又不同,似乎更新,也好像更旧。屋檐低垂,投下阴森暗影。
贾兰不知所踪,至于那一对留下贾兰的男女,更是不见身影。院子杂草丛生似乎很久都没人来过。
可屋檐下,却垂着几根风吹日晒后的上吊绳,随风轻轻摆动。
年轻人眼睁睁的看到,几道身影,竟然慢慢出现在上吊绳里。
垂落的脚,缓缓摇摆。
竟然是在他眼前吊死
眼球凸出,舌头垂落胸前,青灰血管在皮肤下缓缓蠕动,蔓延,占据皮肤。
突然间,其中一个长裙簪花渔女眼珠转了转,正看向年轻人的方向
猝不及防对视的年轻人骇得心脏几乎停跳,连忙往后退。
却撞上了一堵冰冷阴森的墙。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感觉到什么,颤巍巍缓缓转头。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祈行夜手一抖,用来撬锁的钢丝都掉在了地上。
“吓得连这东西都拿不住了”
余荼挑眉“放心,我只抓污染,对撬锁小贼不感兴趣。”
祈行夜“呸需要人家撬锁就说人家是小月亮,不需要就骂人家是小贼。好狠。”
他俯身拾起钢丝,疑惑向周围望去“你们没听到惨叫声吗”
明荔枝茫然摇头“没有啊,没人说话。”
他转头问身边的云翳清“哥你听到了吗”
云翳清也摇头,莫名其妙“祈老板你幻听了吗,害怕了没事,不丢人”
“呸呸,你才害怕。”
祈行夜翻了个白眼“你祈爷爷下坟抬干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混呢。”
他疑惑摇了摇头,继续撬锁大业。
宴颓流却挑眉,侧首低声道“明镜台要是知道他宝贝弟弟不喊他,反而喊另外一个人叫哥,大概会气死。”
余荼眨了眨眼,晃了晃终端“所以我录下来了。”
回去就去坑让悬镜集团赞助一笔。明镜台不同意,就气死他。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的意味深长。
明荔枝却觉得背后一凉,立刻缩了缩肩膀。
奇怪,总觉得有人要害我,错觉吗
他心里犯嘀咕。
祈行夜已经利落捅开了锁眼,转头示意余荼做好门内冲出敌人攻击的准备,然后缓缓推开大门。
“吱嘎”
生锈门扉像老人将死时的咳嗽,老宅子里的景象,也随着大门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清的瞬间,祈行夜睁大了眼眸。
余荼也错愕。
本应该等在这里的白翎羽两人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杂草丛生的院落,朱红大漆的楼阁建筑。
以及
挂在房檐上,一具具轻轻晃荡的尸体。
明荔枝“嗷”的一声立刻原地起飞,窜上云翳清后背死死抱着不放手。
云翳清连忙抬手护住,晃了晃稳住身形。
余荼在关注宅子里的死尸和异常,宴颓流却挑眉低笑,毫不犹豫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了明荔枝和云翳清的亲密。
云翳清抖了抖。
他疑惑怎么突然好冷有什么坏事要发生的感觉。
祈行夜和余荼已经率先走进了宅子。
“是你让白翎羽等你的宅子吗”
他严肃看了圈周围,做出判断“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以他对陈默的了解,狙击手的习惯,一定会让陈默在第一时间,占领制高点,找好狙击角度。白翎羽也不是个善茬,会布下陷阱。
但这里却全然没有类似痕迹。
余荼抿了抿唇,摇头“是。也不是。”
宅子,还是坐标上的那栋宅子。
但却不是她和白翎羽约定的那栋。
“美术学院,大二。”
祈行夜已经在检查那几具挂在屋檐下,腊肉一样的尸体。
他转身冲余荼晃了晃手里的学生证“怎么还有不是这个小镇的人,游客吗”
“不知道。”
余荼看了眼吊死后面目狰狞的年轻尸体,干脆道“上次来,我没见过他,桃子镇也不是旅游镇,这个季节很少有外人来。”
就算有,在桃子镇恶名已经传出去的现在,谁会跑到这来旅游不怕死吗
还真有。
“火车票是前天的。”
祈行夜抽出夹在学生证里的火车票“但目的地不是这,是嗯”
他忽然皱了下眉,展示给余荼看火车票“这个目的地,是不是就在化工厂附近来着”
余荼点头“小镇上游。”
祈行夜“那他怎么会在这,想不开干脆跳水过来找死吗”怎么可能
两人将悬挂的尸体翻了个遍,但除了这个年轻人外,再没有其他与小镇无关系的人。
三个环境调查小组的人,四个小镇居民都是在170案件时失踪又被找回的人。
现在却都像一具具腊肉干一样挂在这。
“这个脱水程度,还是在水乡这么潮湿的地方。你要是不说他们是3天前再次失踪的,我都能以为他们这是死了三百年。”
祈行夜啧啧“这要能是正常死亡的就怪了。”
余荼垂眸,看着被摘下来放在地上的尸体,神情晦暗不明。
而祈行夜则在快速确定了宅子安全后,向门外众人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
“老,老板。”
明荔枝胆颤心惊“这可是死过人啊。我们今晚住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正说着,冷风吹过,仍挂在屋檐下的尸体晃荡双脚。
“”
吓得明荔枝白眼一翻,软绵绵向后倒去。
祈行夜赶紧拽住,疯狂掐人中。
明荔枝再睁眼,刚好与被余荼拎起来的尸体对视。
“”
眼白一翻,又昏了。
祈行夜“”
他无语抬头看向余荼“你故意的吗放下,把尸体放下,不要吓唬我们家小荔枝了。”
再真给吓死了怎么办。
余荼眨眨眼,神情无辜。
明荔枝被强制开机时,人都是抖的。
“老板你看,我就说这鬼地方住不了人。”
他带着哭腔抬手“看这还挂着人肉干呢。”
哪有人住这种地方的
祈行夜谴责“不可以挑剔,豌豆少爷。你怎么能这么嫌弃柳大壮呢”
“侦探社那么多鬼,还有个住家厉鬼,你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明荔枝这是挑剔吗
“没事哈,你把它们当成腊肉就不害怕了。”
祈行夜拍了拍小荔枝的头,转身让云翳清把门外的行李抬进来。
今晚他们就先住这了。
“要是找不到白翎羽他们,搞不好直到小镇的事解决,我们都得住在这还是简单收拾下吧。”
祈行夜拒绝住在灰尘和杂草里“我又不是灰姑娘。”
余荼看了眼终端上信号消失前,“未知”发给她最后的几条消息。
“对,还有王子拎着水晶鞋在后面追你呢。”
队长,商长官好像知道祈行夜的事了。
怎么办队长,商长官他真的知道我们把祈行夜拐跑了
啊啊队长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现在滑轨在商长官面前有用吗aa
余荼眼神怜悯3队可能需要找一个新的技术人员了。
绑架祈行夜是一门好生意,就是有点费程序员。
祈行夜“”
“房子基础没变,但白翎羽在的宅子,应该是没有屋顶的。”
宴颓流迈开长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她仰头,在看到保存得完好的宅子后,眯了眯眼“她自己在170的时候炸飞了大半个小镇,到处断壁残垣,哪还有这么完整的建筑”
一路走来,宴颓流确定了一点这个小镇没有经历过白翎羽的洗礼。再次折返现场的179,和170的现场不是同一个小镇。
或者说更像不同选择,导向的两个不同未来所结的果实。
余荼沉吟,点点头“等天亮去找人问问。”
祈行夜皱了下眉“天亮”
余荼可不是会拖延的性格,更不会惧怕黑暗。为什么非要等天亮
明荔枝默默摸到祈行夜身边,偷偷攥住他衣角,然后嘿嘿一笑。
安心了。
余荼挑了挑眉,好笑明家一家硬茬子,是怎么生出这么个软萌小傻子的
她抬头,就看到祈行夜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两棵糖,塞进明荔枝手里“小荔枝一边玩去。”
完全是哄孩子的架势。
余荼“”
忽然懂了。
左春鸣找弟心切,想要立刻出门不想等天亮。
宴颓流掀了掀眼睫,看向左春鸣的眼神漠然冰冷。
“队长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她肩上披着大衣,抱臂斜倚在大门旁,像一尊煞面门神“说是天亮,就是天亮,不能晚上出门。”
左春鸣眼神凶狠如孤狼,立刻就想要冲上去。
骨节分明的手掌却轻轻落在他肩头。
“小左,天亮就天亮,也不过是一个小时之后。”
祈行夜微微一笑“小荔枝已经收拾好了床,睡一会吧。”
见是祈行夜,左春鸣的态度立刻软和了下来,身上的杀气泄得干干净净。
“祈哥。”
左春鸣眼眶赤红“我不放心我弟弟他那么柔弱善良的孩子,万一被人骗了伤了怎么办他一定在哪个地方等我去救他。”
宴颓流抽了抽唇角。
左秋鸣柔弱一个正式调查官究竟哪里和这些词搭边了,这位哥哥你瞎了吧
祈行夜不,只是滤镜太厚。习惯了。
“不急在这一时。”
他抬手揉了把左春鸣发顶,轻笑着揽着他转身往回走。
“你有多长时间没睡过觉了”
左春鸣沉默了。
祈行夜了然“我知道你急着救小秋,但是你想用这副样子去见他吗,再让他担心你”
“不眠不休的奔波。”
他拍了拍左春鸣,轻声道“别你没救到弟弟,自己再死在这。小左,我当年拉你一把,不是为了看你自虐寻死的。”
左春鸣无言。
在祈行夜身边,他出乎寻常的乖巧,简直和刚刚的狼崽子模样判若两人。
令宴颓流忍不住挑眉惊讶。
“祈老板是这样的。”
经过的云翳清轻笑“脾气再烈的凶兽,在他那都乖得猫崽一样。”
他扬了扬下巴,随口道“你们那个商长官不也一样”
第一次看到商南明时,他还在担忧对方会不会对祈老板不利。后来他才发现,是他自己多虑了。
就算是凶狠冷肃如商南明,在他们祈老板眼前也融化得只剩一江春水。
宴颓流“啊”
要是商南明知道余队把祈行夜拐走了,那就不一定了。
眠龙惊醒。
她舌尖顶了顶上牙膛,“啧”了一声。
看来这次,除了污染物之外,3队还要应对商南明。
左春鸣乖乖听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休息。
虽说布置好了临时基地,但那也只是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扫出一块地铺上保温棉,睡的也是睡袋,简单极了。
但左春鸣还是倒头就睡着了,不到两秒钟,已经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祈行夜看着他,微不可察的叹气。
左春鸣太累了。
从3天前左秋鸣失踪起,他就不眠不休的追踪,身体已经到了负荷的极限。
“你也睡一会吧。”
祈行夜摆手招呼宴颓流。
不等她拒绝,又道“别逞强,你要是状态不好,拖累的还是余荼。昨夜余荼在侦探社,那你呢”
一个人守在小镇外面,不可能有时间闭眼休息。
宴颓流顿了顿,还是走过来。
“祈行夜,你没去忽悠人干邪脚,真是世界之幸。”
这份拿捏弱点劝服人的口才,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祈行夜笑了“多谢夸奖。”
疲惫的人沉沉睡去。
祈行夜负责守卫。
黎明前。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小镇。
大地都在颤抖。
两边的白翎羽和余荼同时睁眼,翻身坐起的瞬间刀已在手。
“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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