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混水
陆明溪摸了摸下巴,眸色微眯,
“如果他与京中官员有牵扯,还与那些前朝的黑衣卫有牵扯,在盛京住了二十多年,结婚生子,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心性倒是非常人能比。”
太子抬眸看向她,
“你这是在夸他?”
陆明溪笑了笑,
“反正做到他这份上,我是不行。”
为了做一件事忍上这么多年……她可是做不到。
太子嗤笑一声,
“对于敌人,你倒是不吝夸奖。”
陆明溪扬眸,梨涡融融,
“姑娘我一向大方。”
太子看着她的神情,倒是没继续扯远,只是眸色深沉,
“如你所说,那这曲先生怕是连接京中那些官员和前朝余孽的纽带。”
陆明溪笑了笑,
“你也这么觉得?”
太子看着她,点了点头,
“显然,他只是一枚棋,布棋者,另有其人。”
他按了按额角,当初卷入的时候,他当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复杂。
陆明溪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太子所说。
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背后之人,不止把手伸向了南楚,北魏也有份。
如果这真的是前朝势力.....陆明溪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他们费尽心思的搅乱北魏军事,搅乱南楚国政......而后他们.....可是要混水摸鱼?
陆明溪敛了敛眸子,忽然抬头,看向太子,道,
“或许是该从更早开始查起,对于四十年前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太子一怔,
“四十年前?”
陆明溪点了点头,眸光锐利,
“四十年前,魏武帝彭怀建立北魏,太祖皇帝带前朝幼帝南下之时,北魏,还剩多少故旧朝臣,多少兵权,多少暗卫。”
这才是最根本的,南楚建朝,是在前晋的基础之上,是权臣谋国,那样是最好,也是最坏。
好的是,拥有着前朝的一切根基,不会有过多的动乱。
而不好的便是,这国家之内,国土之上,有多少异心者,有多少前朝氏族,实在是无法算清。
而隐藏在这繁华盛景之下的,才是最为可怕的,或许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显现出来,可时间一久,便会显出弊端。
就如现在的南楚所面临的。
太子骤然抬起眸子,看向陆明溪,直直的看着她,
“你究竟是谁?”
这么敏锐的政治嗅觉,如此果决的思维方式,看问题直达根本,纵使朝中混迹多年的官员,怕是都不会有她一半。
他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名为防备的东西,陆明溪后知后觉的敲了敲脑袋。
刚才好像说的有点多了啊,这个太子,可真敏锐。
他还在看着她,陆明溪却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你没有查到吗?”
“我查了。”
他一双桃花眸里满是认真,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
“我从陆明溪出声查到现在,没有发现一点异样,她不是从小懂得隐藏,因为安定侯府确实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而这十五年的时光里,她也一直是个草包,一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只是这近一个月来,好像是从上巳节开始,亦或者是从被安定侯关禁闭开始,又或者是那七天的高烧之后,她没有继续横行找事。”
“只不过,她在家里依然是跟以前一般无二,亦或是慢慢的在变好,因为十四五岁的年纪,好像正是一个人开始变化的时候。”
他盯着陆明溪的眼睛,
“或许安定侯府里的人没有发现,亦或是稍有发现但是感觉欣慰,因为陆明溪渐渐的不去惹事了。”
“但是她依旧是无事喜欢偷吃,喜欢吃甜的,闲着没事和陆明泽逗趣,亦或是偷溜出去玩。”
“只是她的性格在渐渐的改变着,变得很慢很慢,可其实回头一看,与一个多月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的眸中划过一抹沉意,
“一个人,性格可以向着好的方向变,似乎是很正常,因为小孩子长大,一般也就是如此。”
“你做的很隐秘,很谨慎,甚至很可怕。”
他依然是看着她,
“可一个人的才智和格局却不会一瞬之间改变,还有你的身手!”
“我查过,这几年来关于陆明溪所有接触过的事情,她根本没有被人掉包的可能!”
“但你也不可能是她!”
“所以.......”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凑到了陆明溪的面前,
“你究竟是谁?”
陆明溪笑了,嘴角露出两个梨涡,她道,
“我是陆明溪。”
太子也笑了,
“就算是你是陆明溪,你也绝不可能是候府三小姐陆明溪。”
他重新坐了回去,
“陆姑娘,你隐藏太多,我无法相信你,不摊牌,我很难继续和你...交易下去。”
陆明溪挑了挑眉梢,
“所以,你这就话的意思是,只要我摊牌,交易可以继续?”
太子点头,她是个聪明人,而且关键时刻总是能够提供很多的线索,有她插手,互惠互利,可她的身份,他存疑许久。
陆明溪敲了敲桌角,微微思考,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还需要我亲口说出来?”
太子看着她,眸子微眯。
陆明溪笑了笑,坦然道,
“如你所想,我,一个孤魂野鬼。”
虽然之前猜到了,但她亲口说出来,他心中不免还是震惊了,因为这实在是太过于....荒缪。
可除了这个,似是没有别的说法,可以解释她的变化。
“那你之前.....”
“我之前就是被那群人给杀的。”
还没等他问出来,陆明溪便是开口。
“我之前不明不白的被他们杀了,自然要追查他们。”
她开口道,
“但你也别问我之前什么身份,我不告诉你!”
她笑了笑,露出的小虎牙与嘴角的梨涡映衬,仿若恶魔与天使的结合,
“太子殿下,就是这么一个合作,你也别想把我给挖个底朝天,就像你自己也有自己的隐藏一样,总该留点东西不是?”
她说到这个份上,太子摸了摸下巴,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啊。”
他点了点头,却是忽然话峰一转,露出一个极为晃眼的笑来,
“不过,我如果反悔,你能奈我何?”
他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陆明溪瞳仁一缩,一手抓住他,
“你敢!”
手被抓住,那太子仗着她没有内力,运功一震,想要把她震开。
陆明溪早有预料,借力将门关上,而一掌拍在他的前胸,将他抵在墙上,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簪子,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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