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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骑马的痛苦,谁痛谁知道


  徐四苦笑,柳福儿自知失言,干咳一声道:“不然我去附近城郡转转,时下世道纷乱,总有识趣的懂得该怎么做。”

  “我也与住持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上一点,”徐四看她半晌,拿出一册图卷,摊开来道:“大郎,你且来看。”

  柳福儿凑过去,与徐四同看那卷泛黄的图卷。

  徐四点了偏西的一处,道:“咱们现在在这儿,再往前就是白马寺,”他指了画这个小塔模样的图标,而后手指下滑,道:“往南有个小县,隶属白马寺,那里开设的粮店米铺均是白马寺所属,我们既要与其借粮,便不好再打这儿主意。”

  “要去只能去这里,”他手指再往下滑,点了点,上面写着三个鬼画符。

  柳福儿贴跟前看了两眼,三个字里她就认识打头的朱字。

  徐四道:“从这儿去朱家桥,快马差不多半天,你们这就走,或许能在宵禁之前入坊。”

  “我这就去,”柳福儿起身,道:“烦请四郎给我份手书,或者信物。”

  徐四浅浅一笑,解了腰上的佩扣,递给她道:“这是我印信,若有人投诚,你尽可将之带来。”

  柳福儿忙跪坐端正,郑重一礼,道:“必不负郎君所托。”

  徐四将她扶起,扬声命令车队停下,吩咐小乙取了套自己的衣裳过来,道:“时人多重视皮囊,大郎既要入世,还是随俗的好。”

  柳福儿没有推辞,接了衣裳打成个小包,背上,道:“我不谙武艺,也不通骑术,还需带两个人与我同往。”

  徐四道:“队里众人,大郎尽可去选。”

  柳福儿一拱手,提步下车。

  她点了个模样略微俊俏,据说身手十分敏捷的刘姓护卫,又转去后面找钱老四,让她随自己走一趟。

  钱老四很不情愿,道:“这里这么多人,你干嘛找我。”

  柳福儿斜他一眼,自然是看重他粗枝大叶的鲁莽。

  她转而跟过来看情况的老常道:“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徐家领队说,没有粮,就不需要咱们押车。”

  老常面色一变,“我也正想找机会问你呢,这到底是咋回事?”

  柳福儿摇头,道:“能有什么,谁拳头硬谁厉害呗。”

  老常默了默,道:“我是信了你才带着兄弟们来的,你可不能撇下我们。”

  柳福儿笑了,合着她这是被赖上了。

  不过她本也没想半途撂挑子,而且办了好事不表功也不是她作风,便道:“所以啊,我当场就拦了,又跟郎君请缨去弄粮。”

  老常眉头微动,眼神变幻了下。

  柳福儿道:“只要弄到粮,咱们就大功一件,至于去淮南怎么样,那还用说吗?”

  老常瞧了瞧柳福儿这单薄的身子板,一拍钱老四,道:“老四,你跟着去一趟。”

  钱老四拉长着脸,小小的动着嘴唇,到底没能说个不字。

  王二悄悄溜了过来,见她背上的小包,道:“大兄,你要出门?”

  柳福儿点头,道:“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与你们汇合。”

  王二急道:“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柳福儿摇头,道:“你跟郎君去寺里,打探清楚存粮情况,让郎君心里有个数。”

  王二不想和柳福儿分开,揪着她袖子不肯撒手。

  “听话,”柳福儿微微瞪眼,道:“郎君收你入门下,你总要让旁人瞧瞧你的本事,不然岂不让人笑话。”

  “我不怕人笑话,”王二嘀咕。

  “那郎君呢,我呢,”柳福儿道。

  王二低下头,扭着手指头,不吭气了。

  柳福儿扯回自己袖子,道:“没多久,最迟明天晚上,一准追上你们。”

  “那你说话可要算话,”王二紧跟着一句。

  柳福儿点头,转头见老常已把钱老四说服,并交代,“出去之后,一切都听大郎的,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钱老四老实的点着大头,抬眼见柳福儿看来,便一拱手。

  柳福儿忙回礼,笑道:“劳烦钱四叔带我一程。”

  钱老四性子爽直,答应了便不含糊,他立刻去牵来健马,大马金刀的跨上去。

  柳福儿搭着王二肩膀,踩着马凳,小心的坐在后头。

  刘护卫从领队那儿拿了入城办差的证明,很快策马赶来,。

  柳福儿朝老常和王二一拱手,没等说话,就听老常暴喝一声“驾。”

  柳福儿没防备惯性往后一仰,人差点从马屁股那儿栽下来。

  马似乎察觉不对,一尥蹶子,马尾巴如钢鞭般扫来。

  柳福儿呀的叫了声,用违反重力与力学的姿势一下子坐起来。

  柳福儿痛苦的捂着腰,没能发难,就听钱老四嫌弃的道:“坐稳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柳福儿吓得不轻也气得很,可她不会骑马,想到接下来这百八十斤都得交给他,也不敢争辩,只紧紧揪住钱老四衣服,咧着嘴被裹挟进了风力。

  刘护卫在前,一马当先。

  钱老四不甘示弱,夹着马腹就去追赶。

  这下可苦了从来都没骑过马的柳福儿。

  马上的颠簸绝对超出她的想象,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胸腔。

  好容易坚持着跑到隐约看到人烟的地方,柳福儿正想说歇歇吧,刘护卫就过来道:“过了这个镇,前面不远就是朱家桥,咱们再快着些,定能赶在宵禁之前进去。”

  钱老四吆喝着一甩鞭子。

  柳福儿只听一道鞭响在耳边炸起,屁股就跟坐在暴烈鼓点上,她就是鼓皮上的一粒细沙,跟着颠来颠去,方向全不由几。

  柳福儿被彻底颠迷糊了,待到钱老四扯住缰绳时,她还紧揪着钱老四,如小老鼠似的缩在他宽阔的背脊之后。

  钱老四动了动,柳福儿下意识的跟着缩了缩,刚好完美把自己遮好。

  刘护卫已翻身下马,见此情景不由笑了。

  钱老四被笑得羞恼,一个侧身横抓,就把柳福儿扯出来,顺带扔下马背。

  “哎,”刘护卫一惊,抬手要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两眼转圈的柳福儿如面袋子一样的掉在地上。

  柳福儿哀叫一声,人还僵僵的,没有动。

  刘护卫赶忙扶她起来。

  柳福儿痛苦的咧着嘴,一点点挪着腿站稳。

  钱老四下得马来,见她这般,便道:“瞧瞧你,身上没有四两肉,也敢说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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