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相◎
沈括站着盯了姜姒好一阵,他那双桃花眼微沉,不复往日那般慵懒随性。
旋即就听到他轻叹一声,“你明知道仅凭盛京如今的防卫之力根本不足以抵挡住云阳侯的进攻,宫里迟早会乱,你确定还要呆在这儿?”
见姜姒不语,他上前一步,轻咬着牙关,“行。”
沈括轻笑,“希望你真的不后悔。”
他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恨不得求着她跟自己走。可姜姒的淡漠将他的骄傲贬的一文不值。
很好。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沈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顷刻,他的身影就隐入了夜色中。
姜姒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轻嗤一声。
沈括走后没多久,云阳侯的兵马便趁着破晓攻入了盛京城,叛军直捣宫门,很快就将紫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姒到朝阳殿时,不止姜寒在,姜贞几个都躲了过来。姜贞害怕极了,见姜姒来,忙不迭跑上前。
“阿姐,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胡说什么?”姜姒睨她,面色还算沉稳。
容瑾带人已退至朝阳殿外,能听到外头作乱的声音,裹挟着寒风,直直朝殿内袭来。
叛军势如破竹,禁卫军抵挡不住,内宫一片混乱。烧杀抢掠,不堪入目。
辰时一刻,只见云阳侯手持长剑,见人就砍,一路杀到了朝阳殿前。门外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刀光剑影,残酷无比。
容瑾双眸阴冷,盯着云阳侯。他举起手,将人拦在殿外。
“狗贼,今日你休想踏进朝阳殿半步。”
云阳侯适时收剑,只戏谑地盯着容瑾,“容大人,你是个好汉,可跟着小皇帝能有何作为?倒不如跟着我,待我日后登基,定为你谋个好出路。”
容瑾轻嗤声,偏过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
“废话少说,要想进去,除非从我容瑾的身上跨过去。不过,我怕你没这个能耐。”
殿前守着三千精兵,皆是谢凛出征前部署的,为的便是守护小皇帝的安全。
两方僵持,云阳侯周坚没动。他浑浊的眸子微动,估摸是在看殿前的人数。
事到如今,他反倒是不着急了,这朝阳殿根本守不了多久,他们不过都是瓮中之鳖。
殿内的姜贞咬了咬唇,容瑾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众人耳中,姜
<贞鼻尖微酸,顿时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姜姒,“阿姐,外头能挡多久?若挡不住,他……”
姜姒偏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上她的黑发。“至少他还在。”
姜贞闻言含在眼眶里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她没再说话,只抱着姜姒。
外头的刀剑声倏然响起,禁卫军节节退败,容瑾刀下满是鲜血,叛军破门而入,跟着云阳侯杀进了朝阳殿。
容瑾握剑,以一人之力挡在姜寒身前。
姜姒身子微动,却是被姜寒拦了下来。
姜寒转身,朝姜姒笑笑,轻声道:“朕去。”
姜寒说完压下唇角,没等姜姒反应走了上去。
今儿个天气阴沉,浮云笼罩着紫禁城的上空,沉闷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破晓的光芒打在姜寒脸上,带着几分坚毅和勇气。他站在殿前,俯瞰着殿内这群作乱的贼子,冷哼一声。
“狗贼,你竟敢犯上作乱,朕当初就该取了你的狗命!”
云阳侯闻言,放肆一笑,他抬起长剑直指姜寒,轻蔑道:“狗皇帝,就凭你?怕你是连毛都没长齐呢吧?”
“你杀我爱子,夺我兵权,我隐忍至今,为的就是今日来取你的命。你们姜家气数已尽,若你识相,交出玉玺,下旨退位,你或许还能死的好看些!”
姜寒恨得牙痒痒,“周坚,你休想!”
姜寒话音刚落,只听到身后的姜姒嗤笑一声。
“周坚,你真的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吗?本宫奉劝你一句,做人莫要太过轻狂,否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姒从姜寒身后走上前,她脸色冷若冰霜。一双美目阴沉,周身泛着厉色。
“你若现在束手就擒,本宫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云阳侯斜睨了她片刻,勾唇讥笑:“我倒是忘了,还有你温宪公主。”
“这话应当我同你说才对,你以为你嫁进了镇国公府,就能保小皇帝的命了?可你看,眼下谢凛人在何处,嗯?”
姜姒不屑反笑,“没有谢凛,本宫依旧能够取你狗命,你要不要试试?”
云阳侯面色一僵,可他很快回过神来,丝毫不怯,“死到临头还嘴硬,就凭这几千的禁卫军也想拦住我?你做梦!”
“来人,现在就将这废物皇帝拿下!”
他身后的叛军副将走上前,轻蔑一笑,“侯爷,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废物罢了
<,属下一只手便能将他掐死。”
那人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姜姒身上,手掌抚过下巴,一脸猥琐地笑道:“倒是这公主,看着不错,够野的,待你顺利登基,不如将她赏给兄弟们?”
云阳侯闻言扬头一笑。
姜姒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否则怎会将他那个苦命的儿子迷的团团转,还平白着了谢凛那畜生的道。
“亡国的公主,沦为军妓理所应当,只要你们拿下小皇帝的人头,公主也不是只有她姜姒一个,先帝没出息,儿子没生几个,赔钱的公主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云阳侯轻嘁一声,“都赏你们了。”
那人忙不迭高兴应下,那双浑浊的双眸紧紧盯着姜姒,恨不得现在就上前。
容瑾握着长剑的手倏紧,他脸色狠戾,脚尖轻点,一个飞身跃到那人跟前。
长剑出鞘,剑身泛起银白划过那人的侧脸,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被一剑封喉。
身子应声落地发出闷响,容瑾趁势已然退回到姜寒身前。大殿之上,甚至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云阳侯一怔,看了眼地上断了气的属下,顿时怒不可遏。
“容瑾,你找死!”
他身后的叛军见将领已死,各个跃跃欲试,在云阳侯的示意下冲上前。
两厢一时又厮杀起来。
姜寒等人后退,容瑾挡在他们身前。
“朝阳殿有一后院,后院有个狗洞,陛下带公主先走,这里交给臣。”
“不行!”
这厢姜寒还没回答,姜贞冷不丁接过话头。
众人面面相觑,转过头来看她。
姜贞一时窘迫,她瞥了眼容瑾,支支吾吾说了句:“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可爬狗洞……”
容瑾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可眼下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他面露不愉,“保住命才有资格想未来。”
就在容瑾话音刚落,一支箭羽堪堪射来,容瑾快速提剑,将那支箭挥开,箭头就落在姜寒脚下,只差一点。
姜姒睨了眼局势,冷声道:“再等等。”
“公主……”容瑾蹙眉,显然并不支持。
可姜姒格外坚定,她的眸光落在殿外。
“公主,不能再等了,快走!”容瑾见状低吼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密集的脚步声,踩着破晓之势,直奔朝阳殿而来。
姜姒脸色微
<松,勾了勾唇。
叛军闻声而动,只见身后倏然又跑来一支精兵,精兵边跑边杀,叛军疏于防范,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云阳侯愣了愣,回头望向姜寒,怒不可遏,“你居然还有后手?”
姜姒冷笑一声,“你以为只有你留了后手?周坚,本宫给过你机会了。”
云阳侯脸色倏变,“姜姒,你竟然敢私建军队?是我小瞧你了。”
“周坚,本宫不妨告诉你,从你陷害孙太傅的那一天起,本宫就在等这一天了。只是你偏要赶在这时候造反,不给你点希望,本宫都觉得对不起你。”
“你以为将谢凛引去滇州,本宫就拿你没法子了?你果然还是天真。”
叛军不消片刻,尽数被制服。
云阳侯放声大笑,径自拍手。“好,没想到姜家还出了你这么号人物,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过姜姒,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你们姜家死吧?”
姜姒皱眉,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只觉不妙。
只见云阳侯转身,姜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朝阳殿四周又围了不少人,他们并非穿着正统将士的铠甲,倒像是野路子出身,只是各个彪悍。
姜姒暗叫不好。
是沈括。
难怪,难怪方才他畅行无阻,来清漪殿信誓旦旦要带她走,原来他早就同云阳侯狼狈为奸。
沈括走在众人身后,他脸上神色依旧散漫,只是压低的眼梢藏着几分阴狠,如一潭死水,紧紧盯着姜姒等人。
“沈括……”
沈括抬眸,上前散漫一笑:“公主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过来。”
众人皆偏过头,盯着姜姒。
“阿姐,他……”
云阳侯斜睨他,上前两步,指着他道:“沈括,你做什么?她可是姜家人,你在这发什么疯?”
沈括轻嗤一声,他唇角微勾,他没理云阳侯,只盯着姜姒。
云阳侯气急败坏,不知他究竟是何意。“你这狼崽子,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沈括嘴角倏沉,他偏过头,压下的眼角闪过一丝狠厉。
这厢云阳侯骂骂咧咧,沈括似是有些厌烦,他转身夺过身旁人的长剑,猝不及防地刺进了云阳侯的胸膛。
众人低叫一声,姜姒双眸睁圆,眼底满是错愕。
云阳侯浑浊的眸子顿时没了光,他举起手,无力地指
<着沈括,嘴里喃道:“你……你……”
可他话没说出口,脚下一软,嘴角喷涌出献血,顷刻倒在了地上。
沈括面色不改,将长剑丢下,轻轻说了句:“最讨厌被人指。”
山寨里的匪子们纷纷笑出声,他们早看这老狐狸不顺眼了,拿他们寨里的人当枪使,真当沈括是傻的么?
沈括反水,二人竟狗咬狗,姜姒等人一时不知沈括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寒蹙眉,他上前一步,“沈括,你究竟想做什么?若你愿意,朕可以宽恕你之前的罪行,功过相抵放你等走。只要你答应朕,不再作恶,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括是第一次正视姜寒,这个比他要小上许多的男儿,出生就注定矜贵,有人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捧到他跟前。
沈括竟觉得可笑。
“我同陛下,从来都不是无事发生的关系。”
姜姒睨着他,冷声道:“沈括,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括笑的散漫,似是漫不经心,视线却是落在姜寒的龙袍之上。“若我说,我想要陛下的龙椅呢?”
“放肆!”站在前面的容瑾出声呵斥。
“呵,不容我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沈括说完,他身后的人上前,各个横眉竖眼的。
朝阳殿前已是站了三派人,云阳侯的人大多被姜姒的私军所杀,只余下寥寥残兵,不足为惧。可令姜姒没想到的是,沈括手底下竟也有兵马。
众人皆以为沈括只是个悍匪,他何来的兵马?
姜姒眼神清明,眸子在这些人中划过。
“沈括,你到底是何人?”
这些忠于他的人,瞧着并非悍匪,亦是受过正统训练出身的士兵,而且,应当是哪一派的旧部。
沈括没答,只笑道:“姜姒,你现在过来,我就告诉你我究竟是谁。”
“阿姐别去。”姜寒说道。
“公主,别相信他。”容瑾也连忙说道。
姜姒拧眉,没吭声,她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括,仿佛在思量着。
“不敢吗?”沈括见她没动,挑衅道。
姜姒却是舒了口气,她轻笑声,“你不用激本宫,本宫过来就是。”
说着姜姒抬腿,就要往他那儿走。姜贞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眼眶含着泪,“阿姐,你别去,他不是好人……”
姜姒转身,“没事,别怕。”
<
说着她拉开姜贞的手,一步步朝沈括走去。
直到在他跟前站定,“本宫来了,现在可以说了?”
沈括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这个时候竟还有心情说笑,“公主还真听话,让你来就来了。”
姜姒不喜旁人的触碰,更讨厌旁人骗她,眼见脚边有一掉落的长剑,小姑娘一把夺过,架在了沈括的脖子上。
“全都退后!”
“主上……”沈括带来的人惊叫出声。
姜姒拿剑的手格外稳当,这也是谢凛先前教她的。“沈括,让你的人退后,否则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沈括却是一点也不慌,他不怒反笑,戏谑的眸子打量着姜姒道:“公主这双手也会杀人?我不信。”
姜姒抵着剑柄的手倏紧,“信不信你不如问问本宫的剑。”
沈括笑,“没想到,谢凛还是教了你两下子的,够胆量。可你知道你在护着的人是谁么?”
姜姒蹙眉,上前一步,“先让你的人退下。”
“主上不可!”
沈括斜眼睨她,沉吟半晌,抬了抬手。“退后。”
沈括的人面面相觑,愣了会儿,才不甘心地向后退开些。
沈括偏头凝视她,“公主,若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这般护着杀父仇人的儿子,他会做何感想?”
姜姒身子一僵,旋即皱眉冷声道:“沈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寒闻言亦是怒不可遏,“沈括,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别以为你胡扯一通就能抹去你犯上作乱的谋逆行径。”
沈括也不恼,只盯着姜姒。“公主可知道,先皇后为何同先帝那个狗贼离了心?”
姜姒的剑划了过去,“不准你侮辱父皇。”
沈括点头失笑,“我猜你定是不知的,那是因为先皇后的亲弟弟周述暗中救下了前太子遗孤,先帝狗贼为铲除异己,赐与周述极刑。”
见姜姒狐疑,他便一字一句接着道:“而你,便是那周述的亲生女儿!”
姜姒身子一僵,双眸倏沉,“你说什么?”
沈括见她愣怔,趁机侧身一脚踢开长剑,伸手把姜姒反身控制在身前。
他的唇贴向姜姒的耳边,见她满脸惊诧,红唇轻颤的模样,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想极力摧毁她。
他的气息扑鼻而来,凑着耳蜗轻声道:“你不过是先皇后看着可怜收留下来的小可怜虫罢了,先帝狗
<贼倒还算有良心,没将你赶尽杀绝,留在身边娇宠着,你想想,他这么捧杀你,是为了什么?”
“他杀了你爹娘,你却全心全意为他的儿子谋位,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天真,偏生要为他人做嫁衣?”
“你为了姜寒去招惹谢凛,可眼下他人呢?姜姒,你看没看过兵书上有一奇招,叫做调虎离山之计?”
姜姒身子猛颤,她摇着头。“你胡说,本宫不会信的。”
“你不信也无所谓。眼下谢凛在滇州生死未卜,待我登基后,我不介意再送他一程,更不介意你的身份。你是公主也好,世子夫人也行,最终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姜姒伸手想要挣脱掉他的束缚,却是被沈括死死扣住。
“沈括,你做梦!”
沈括见状掐住她的脖子,他没敢使劲,亦不想真的伤了她。
“怎么?你还想帮着姜寒?无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亲手了结了姜寒,我便答应放谢凛一条活路。第二条,我杀了姜寒登基,谢凛便也别想活着走出滇州。”
沈括说完放开姜姒,将长剑递给她。
他下巴轻抬,“你自己选。”
姜姒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她还停留在巨大的冲击力,没有回过神。
她记得那是姜寒出生后没多久,自己刚有童年的记忆。只记得那时她生了一场重病,醒来时就发现父皇和母后之间颇为冷淡。
父皇来后院瞧母后,母后终日都是淡淡的,不冷不热,疏离且恭敬。
姜姒那时觉得,母后定是不爱父皇才会如此。
如此联想,难道沈括说的都是真的?
可怎会?从她记事以来,父皇一直都对自己极好,她是所有公主里最得宠的,要什么有什么,父皇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若自己果真是什么周氏女,父皇怎会做到如此?
姜姒不信。
可沈括为何能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姜姒抬眸,沈括朝她挑了挑眉,旋即道:“眼下你没有别的选择,无论如何姜寒都是死路一条,你亲自动手,或许还能救谢凛一命。”
滇州这步棋,他下了许久,才骗得谢凛上钩,又怎会轻易让他有机会回京呢。
“还是说,你为了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连心爱之人的性命都能不要了?”
“就是不知道谢凛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姜姒眸光阴冷,“沈括,你
<这个无耻小人!”
“公主杀了他,我今后任你骂。”沈括再一次将剑递给她。
姜姒的目光从长剑之上落到了姜寒身上。只见姜寒红着眼,嘴唇轻颤,也紧紧地盯着自己。
“阿姐……”
今日所受的震撼太多,姜寒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姜姒。
若沈括说的是真的,这些年来姜姒都是在为杀父仇人卖命,可彼此之间付出的情感,又怎会是假的呢?
沈括见姐弟二人四目对视,轻笑声,“动手罢。”
姜姒摇了摇头,“不,我不……”
眼下姜姒只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杀了沈括,竟动了恻隐之心,着了他的道。
沈括似是料到了,他眸子轻眯,嗤笑一声。
“看来非要我亲自动手不可了。”
他话音落下,刚要抬脚,却听得朝阳殿外惊现马蹄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远处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姜姒闻言双眸一亮,猛地转身。
只见谢凛身穿铠甲骑于马背之上,男人威风凛凛,身姿倨傲,一双鹰隼般的黑眸跃过殿前众人,直直落在姜姒身上。他身后,骑兵步兵络绎不绝,举着兵器一拥而上,场面倏然被控。
姜寒大喜,大声喊道:“阿凛哥,是阿凛哥……”
男人翻身跳下马,没理任何人,他黑眸紧盯着姜姒,由上至下,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半晌,谢凛松口气,沉声道:“阿姒,过来。”
姜姒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归位。
她脚下微动,一步两步,旋即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朝男人奔去。
谢凛伸出手,抱了一个满怀。他伸手抚过小姑娘凌乱的发丝,顾不得旁人,轻轻吻了吻她的发。
“别怕,我回来了。”
姜姒拼了命的点头,点头的瞬间,眼泪一粒两粒,接踵而下。
方才那么多危急关头,姜姒都忍着眼泪没有哭。甚至在沈括说出杀父仇人的话时,姜姒都强忍着。可却在见到谢凛的这一刻全然崩塌,姜姒哭得梨花带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幸好,幸好他回来了。
沈括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终是被厉色取代,他盯着姜姒抱着谢凛的背影,摇了摇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在同
<滇州王军交战,怎可能这么快就……”
谢凛拍了拍姜姒的背,抬眸望向沈括,轻嗤一声。
“沈括,你确实是个可敬的对手。”
他不禁失笑,若没有这些事,两人或许能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可造化弄人,万物间没有那么多或许。
“你懂得调虎离山之计,那你可知,这调虎离山之计亦是在局内?”
沈括闻言轻怔,恍然道:“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谢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谢凛点灯?可惜,这局是设给你们的,滇州起势也是真,否则还当真煞费了你一番苦心。”
滇州起兵自然是真,也在谢凛的计划之内。出征是真,谈和也是真。谢凛从未想过真的与滇州开战,此行便是带着最大的底牌,才能与滇州王军谈判,根本没损失一兵一卒。
而大军亦在半月前回到盛京城外,就等着云阳侯和沈括上套。
“沈括,你自视甚高,一旦出手便要确保万无一失,恐怕没料到会失手罢?”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沈括没有后手。
眼下只有认输的命。
沈括自嘲失笑,“谢凛,真没想到镇国公府竟还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谢凛轻哂,“皇太孙谬赞了。”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瞠目结舌。
姜姒抬眸,先是望向谢凛,而后瞥向沈括。
“皇太孙?”姜寒惊呼。
谢凛问道:“沈括,事到如今,你还不表明身份吗?”
沈括没应,似是觉得这个称呼讽刺极了。
姜寒上前两步,“阿凛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括,沈括怎么可能是皇太孙?皇太孙,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若沈括是皇太孙,那么他,他就是废太子遗孤……
当真是在夺位的!
一切好似迎刃而解,却又扑朔迷离。
姜寒满脸不敢相信,“还有阿姐,他说阿姐是,是舅舅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呢……”
谢凛垂眸,他揽上姜姒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别怕,这不是真的。”
姜姒猛地抬眸,她嘴唇微动,却没开口。
谢凛偏头示意,就见谭礼押着一人上前,来到众人眼前。
姜贞眸光微顿,惊呼出声:“母妃?母妃……”
她跑上前,却被谭礼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犹豫着没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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