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天地团圆
72最后最后
这一夜的月亮会很大很圆。
在抚平两次灭世之灾的动[dang]之后,四方灵洲终于迎来了一个好[ri]子。
人间清秋素,中秋月端圆。
幺幺在这样好的[ri]子里穿了件浅金[se]的云雁细锦曳地裙,发间簪着漂亮的钗环,摇摇晃晃一颗小脑袋瓜,等月亮的心情很好。
她的掌心里就捧着那只像圆月一样的年轮,散发着月[se]一般淡淡的光芒。那是重焱给她逆向雕刻的新年轮,九万九千九百条祝福,与这样的良辰很相宜。
幺幺仰头望着头顶夜[se]渐临,忽然,身上这件漂亮但单薄的衣裙上就被人从后披上了厚厚的外衣。
“夜晚凉。”重焱低冽的声音响在耳边。
幺幺低头看见自己漂亮的新裙子被平平无奇的袍子给盖上了,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可下一刻,眼前却亮了亮。
重焱掌心一翻,掌心卧着一只神力凝化的栩栩如生的银[se]小龙,抱住了她手里的浅金[se]圆盘。
看上去,那小龙就像是抱月的玉兔。
幺幺笑着倒在他怀里,“人家的花灯或者灯笼都是小兔子,只有你是龙。”
重焱低声回答,“只认识龙。”
捏不出兔子。
但幺幺还是很喜欢,连着那冰银[se]的龙和月亮一起,捧在手里。
整个四方灵洲,恐怕只有这么一只抱月的银龙,因为寻常百姓不敢捏造上古神魔的神形。而恐怕也只有这么一种“月亮”,因为那是她的司命年轮。
幺幺笑着窝在他怀里,然后嘴里被喂了一[kou]甜甜的月饼。
沙沙绵绵的[kou]感,甜而不腻,幺幺不知道是什么馅料,但是很喜欢。于是就着重焱的手,乖乖吃了两块半。最后半块吃不下,被重焱解决掉。
中秋佳节,民间多以青布袋装瓜果,自制月饼相遗。而北境因为长久寒苦,多有酿酒之习,在节庆之时。如今虽然四方灵洲灵脉通达,北境也因灵气覆盖而温润许多,但这酿美酒的习俗仍在。
重焱手里拿着一坛酒,但这次没有喂她。
因为他已经尝过,这酒并不甜。北境子民的传统酿造是为了驱寒,所以不那么适[kou],甚至有些灼烈。
不适合小朋友喝。
但幺幺鼻尖耸耸,已经闻到了浅淡的酒香,探头探脑地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源头,在重焱的唇边。
她垫脚,对着他的唇瓣“吧唧”地啵了一下,“我也要喝。”
她现在身体健康,又成[shu]稳重,当然可以喝酒啦!
重焱忍不住勾唇。
然后抱着她,加深了这个啵啵,缠绵地勾住她的舌尖。
“喝到了。”凶兽一边亲,一边哄。
于是幺幺就真的尝到了一点点烈[xing]的酒意,混合着重焱身上冰川寒树般清冽的气息,一起渡来,又冰又热。她被亲得有一点晕了。
小朋友努力地保持思维清晰,“才没有!
这才一点点酒。”
可是她的抵抗很快被蓄谋的凶兽吞没了。
其实她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重焱第一眼就看到了(),很喜欢很喜欢。
可现在?(),那件他亲手披上的外衣又被解开了。
然后这件漂亮的衣裙也被解开了。
雪[se]袒露。
重焱抱她在榻间,眼底深深,抵着她。
她总会哭闹,一会喊太大,一会喊太快,然后软乎乎又骄纵地对他提很多要求。仅有的几l次都如此。
重焱都会听任。
毫无办法。
好在,她是不会痛的。就只是娇纵。
重焱深知这个道理。
并且其实…非常喜欢。
“那还不如不披呢——”她哭诉地掐他腹肌,反正都没有啦。
重焱绷着脊背,沉沉地带她快意,总算把人哄得哼唧起来。
然后他才忍不住凶了一点。
“不披,嗯?”
月[se]一点点落下来了。
然后夜[se]透出了光。
在床榻的晃动之中,幺幺终于又晃出了哭腔,掐得他也更凶了。
坏魔。坏魔。
呜呜呜——
等到凶兽终于餍足,她红着眼睛,湿漉漉又凶巴巴的说:
“那我也要喝酒!”
“就喝就喝。”
重焱和她鼻尖相抵,没办法地摇摇头,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小罐蜜。
打开封泥,浓郁的桂花香飘散在鼻息之间,吹散了房间之中暧昧之息,带来浓浓的秋意和甜味。
给小朋友喝的酒,要加蜜糖。
幺幺的眼睛顿时亮了,伸出还没什么力气的胳膊就去抓:“哇——”
重焱却一抬手,把酒和桂花蜜都举高了。
他垂眸,神[se]含笑,“可你若是醉了,怎么办。”
会被他吃掉的。
更凶那种。
“才不会!”幺幺十分自信,刚才亲亲的时候她本来可以在重焱这样的酒[se]下保持清醒的,都怪凶兽,“——我酒量很好!”
小朋友躺在那里,浑身虚.软,却大放厥词。
重焱眼底浮起笑意,最后揽住了努力扑腾翻身抢酒的少女,轻轻道:“今夜的月亮还不是最圆。”
既然她想喝酒赏月,那就在最好的[ri]子,去最好的地方。
幺幺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重焱的重点却不是这个了,“我知道一个最好的,赏月之处。”
“哪里?”
幺幺满眼期待地抬起脑袋。
重焱牵住了她的小手,把人贴近怀里,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亲。
此夜人间处处甜。
满是团圆。
…
月[se]已临人间。
灵洲万里游灯。
好像在这样的夜晚,所有
() 人都会得到自己的团圆。
在遥远的东海之极。
辽阔漆黑的海面也会倒映出皎皎明月,就像…一颗巨大的、[bo]光粼粼的珍珠。
当然,贵为深海真神的大黑蛇,已经富有海底七重天宫殿,以及整个东海域界的奇珍异宝,已经能够对小珍珠释然!
可大黑蛇却在海底捡到了一只磨砺珍珠的蚌。
澜家人向来溺爱他们的深海之神,海神想要去地底探险,他们也只能跟着。好在那大章鱼已经被神魔解决掉了,现在海底只有遗落海那些幽深安静的老家伙们。
澜丛述如今已是琼烟岛岛主,澜家家主,直接从父辈手中接过了供奉海神、守护东海的职责。
“海神大人,我们已经探查过了,此蚌并未在海底为非作歹,应是不小心陷入地火之中的。”
问虞高贵冷艳地点点头,“知道了。”
大黑蛇在海底所向披靡,耀武扬威,对这只意外捡到的蚌[jing]灵充满审视。
这蚌壳黑乎乎的,在海水涤[dang]中变得粗粝,但蚌壳之中的[jing]灵倒是细皮嫩[rou],样子十分水灵,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黑蛇。
同为海底的美丽生物,一生要强的大黑蛇情不自禁地和她比美——
她挺好看的,但其实也没那么美,还因为在海底缝差点被地火烧着,有点灰头土脸的。
但蚌[jing]灵十分感谢他,还十分后怕地拍了拍蚌壳,“其实很久之前就有一次,地火也差点燃起来呢!”
大黑蛇表情高深,呵呵——
“但是忽然有一股很冷很冷的力量出现,我从没见过那么强大的冰蓝[se]。然后,地火就停了下来。不然我早就已经死啦。”
“你知道那件事吗?”
“当然!我当时就在场。”黑蛇骄傲地甩甩尾巴尖,打成蝴蝶结。
他可是那冰蓝[se]大怪物的同伴呢!
蚌[jing]灵却忽然睁大了眼睛。
他们都说他是深海的神,原来他真的救了她!
于是在月亮圆圆落到海面的那天,蚌[jing]灵躲了起来,她巨大的蚌壳中沙石泥水翻腾,流出了血,还有一些疼出的泪。
大黑蛇找到她的时候,蛇尾巴气得甩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蚌[jing]灵眨了眨眼,蚌壳中伸出了一条胳膊,手心里是一颗硕大光洁的珍珠。
她们蚌就是这样的,珍珠要用自己的[rou]磨出来。
“送给你啦!”
大黑蛇愣在了原地。他没有想过,他最喜欢的小珍珠,竟然是这么脏兮兮地出来的,还要这么疼。
这没有人教给他这个。
大黑蛇别过脑袋,有一点[kou]不择言:“这、这么脏,都不美丽了!”
“你就只关心美不美丽吗?”
蚌[jing]灵一脸好奇地歪歪头,带着纯天然的疑惑,并没有质疑或者嘲笑的意思。
大黑蛇却忽然愣住了。
他的蛇生漫长,有人曾经登场,带给他上天入地
的璀璨记忆。
而他会看着澜丛述的爷爷爸爸,澜丛述自己,澜丛述的儿子孙子,代代子孙更迭,他要把琼烟岛和东海守护好,保护遗落海的老家伙,保护蚌[jing]灵这样的,所有海底的生物们。
他的蛇生不是只有“美丽”这一件事重要。
他是深海的神,是他们的图腾,他们敬与爱的归处。
于是大黑蛇伸出尾巴,接过了那颗珍珠,低下头道,“从前也有人送过我。”
蚌[jing]灵歪了歪脑袋,她是天生海养的[jing]灵,不懂人间,也不知道这个已经在海底出生了几l万年的大黑蛇到底在说什么。
大黑蛇抬起了华丽的蛇尾,光滑的脑袋,和一双清澈的豆豆眼。
他的心忽然也澄澈透明了——
是的,三万多年前,有一个在未来改写天地的小女孩,送了他第一颗珍珠。
“她教会我什么叫欣赏。”
大黑蛇接过蚌[jing]灵磨出的那颗珍珠,看向她的眼睛里,露出了坦[dang]喜乐的笑意。
被人们溺爱的黑蛇,在这一刻好像真的像了神明。
“现在,我要开始欣赏别人了。”
…
长留剑宗,花灯满山。
寂戎寂宗主在所有弟子的起哄中骑虎难下,最后终于在中秋之夜,当众告白,亲[kou]娶亲。
他要求幺幺和重焱不许围观,因为他觉得在妹妹和神魔面前实在尴尬。寂宗主年少成名,一剑惊艳灵洲,从没有过这么不擅长的场合。
寂戎别别扭扭的,阿游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们一个是沉迷修炼的剑痴,一个是天生玄铁的古老神剑。
谁都不像是懂得情爱的样子。
“快说呀!宗主!”
“在海底怎么定情的!”
“快快快!”
寂戎握紧了掌心,“咳。”
阿游别开脸不看寂戎,假装不在意:“你就快点随便说完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吧!”
可其实——
在出房间之前,幺幺特意给她换上了漂亮的水蓝轻罗百合裙,簪了摇曳生姿的步摇,缀上了哥哥送她绑剑穗的珠子,笑眯眯地夸了她好久好久。
在月光之下,眼眸狭长、五官英秀的剑灵姑娘,拽了拽自己的裙角,脸颊薄热。
寂戎看着她,藏在月光下的眼神,很认真。
其实在定海情矿,他没说什么[rou]麻的话。
因为他和阿游在一起太久太久了,从他是拿不动沉重玄铁剑的稚子,到如今破境近神、统领北境,成为横扫灵洲的最强剑修。
他的游极剑一直在。
带着爹娘的剑铭,带着爹娘的爱,她的爱,一直在他身边。
对寂戎而言,好像他会一直抱着他的剑,而他的剑也永远不会离开他,就这样过完露水一生。
而阿游对他的意义太多了,是长辈,是朋友,是宝贝,是——
长久的沉默之中,阿游
终于也垂下了眼睛,红唇咬了咬,神[se]难掩失望。
“快说啊宗主!”
“快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
阿游终于看向寂戎,“你就真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寂戎回过神:“当然不是!”
他紧了紧拳头,然后捏紧的掌心松开,那是一块新的玄铁匕首,和一颗[jing]雕的剑珠。
少年不世出的天才,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嘴笨到了极致。可他顶着苍穹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感受到了爹娘温和的注视,带着遥远的爱——
“我想一辈子为你绑剑穗!”
寂戎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一句,眼底竟然红了。
“只绑一把。”
在这来之不易的安宁顺遂年月里,在这终于灵气氤氲的家园,海清河晏的世道之中,永远不会分开。
“剑在我在,剑碎我亡。”
这就是剑修最郑重的告白。
阿游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红着眼笑了出来,锤了他胸[kou]一下。
——好。
寂戎也笑着接住了她的拳头。
长留满山的花灯都亮了,起哄声山呼海啸。
“噢噢噢!——”
“宗主要娶亲喽!”
“长留长留,爱长留啊——”
…
窗外的剑宗热闹得不行。
幺幺已经听见了阵阵喧闹声,知道哥哥终于向姐姐告白成功了。
她忍不住也笑起来,低下脑袋,然后高举着袅袅飘烟的香,[cha]在了祠堂的香案上。
祠堂高悬的剑柄和存影中,爸爸妈妈温和的目光也看着他们的女儿,和她身边静静守着的高大身影。
幺幺安静地给爸爸妈妈上了香,然后退后几l步,被重焱牵住了手。
在去好地方喝酒赏月之前,她要来见见爸爸妈妈。
在那场回溯天地的大战之中,天道生出的爱意最终回到太虚之宙,与秩序共存。但她知道,他们的爱和目光一直都在,在一些时刻就会出现。
“我想你们了。”幺幺仰着脑袋。
无论是病房中的少女,还是回到三万年前的幺幺,都需要他们。
此夜月光温柔,祠堂中的存影也终于动了起来,眼睛眨了眨。
幺幺低头,她手中那如明月般的年轮/盘在旋转,那些被重焱一一誊写、雕刻、烙印的幽咒在逆刻之后,全都变成美好祥和的祝愿。
那是上古神魔将用一生来诠释的证明。
于是存影之中,爸爸妈妈也笑了起来。
即便有九万九千九百条祝福,还是需要来自父母的那一句——
“宝宝。”
“你们要喜悦安康。”
中秋夜,人团圆。
爸爸妈妈温柔的身影相依,在人间,幺幺也和重焱相拥而靠。
她仰着脑袋,认真点头,“我知道——”
真实存在的人是实际,而不在身侧却依然永恒的爱意,也是实体。()
她能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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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了那么多路,刹那即是永恒,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放心。”
“放心。”
重焱握紧了她的小手,看向他们的眼睛。
等走出祠堂,幺幺再次仰头,看着高悬九天的明月,如冰壶皎白。
“所以,我们到底去哪里看月亮?”
她问重焱。
家人爱人都在身侧,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呀。
重焱一手提着酒和花蜜,一手抬起她的小手,唇边轻轻亲了她的掌心。
“我们——”
“去月亮看月亮。”
…
上古神魔掠过天地之间的冰冻诫壁,一路直上九天。
幺幺藏在他怀中,眼看着月亮在眼中越来越清晰。甚至看得清斑驳明暗的月海。
最后,重焱带着她落在了空寂清幽的广寒宫阙。
寒宫[jing]致雕栏,有漫天星辰作伴。
幺幺没有想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从他怀中跳下,好奇地四下去看:“没有人吗?”
不是应该有嫦娥,有玉兔,有神仙——
重焱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ri]月星君很忙。”
如今诫壁纵贯神域人间,诸天神佛都要降下福泽以求功德,自然是神力强盛者功德香火旺盛。这样的月圆时刻,是星神族难得的好时机。
当然,重焱没有说——
从神魔之息抵达九天之时,整个神域就已经安静下来。看着至高神明携着怀中少女,直取明月。
又没人敢拦。
月[se]笼寒烟,夜空如画上淡墨,天阙之间多了一分酒香和桂蜜。
是他们带来的烟火气——
幺幺兴致勃勃地拉着重焱,坐到了宫阙屋檐上,像是个贪酒的小鬼。
“现在可以喝了吧。”
重焱支着下颌,冰银[se]长发铺散在她身下,眼底眸[se]敛光,点点头。
于是幺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酒坛,刚闻到浓烈的酒香,就感觉到他靠了过来。
重焱的舌尖撬开她柔软唇舌,然后,幺幺感受到了浓郁的蜜意。
他带她吃了糖。
重焱亲了半晌,才退开一点。高耸眉骨之下眼眸微垂,轻声说,“现在可以喝了。”
幺幺现在满[kou]桂花香甜,眼睫颤颤地扇了下,在喝下一[kou]烈酒之后,竟真的还是只感觉得到甜味。
她抿抿唇瓣上的酒渍,抬眼看重焱。
一轮月下,那张如神祇般清冷雕塑的脸,早就柔和软化,静静地看着她。
看她耸鼻尖,看她眼珠骨碌转动,看她唇角勾起。
“好喝吗?”
幺幺飘忽地想,根本没喝出味道呀。
但她坐在重焱怀里,在这样无垠皎洁的月[se]之下,还是觉得自己醉了起
() 来。()
小酒鬼就更喝不出烈不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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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焱给她糖吃。她就喝一点酒。
到最后,她软乎乎地瘫在他身上,伸出柔软手指,开始一颗颗数星星。
……最多数到十颗。
重焱琥珀[se]的眼底已经全是笑意。
最后哄着她,从她手里悄悄拿走了还剩半罐的酒坛,一仰头都喝尽了。
她半坛就这样了,重焱对她的酒量有了认识。
幺幺不满地咬了咬他,“哼。”
重焱捏着她的后颈,轻轻给她揉脑袋,“乖一点。”
这一夜好温柔。
圆月静静作陪。
黎明会慢慢到来,月亮也有[yin]晴圆缺。
可幺幺抱紧了重焱,知道今后人不会离散。
她甩甩脑袋,嘟囔地说:“我要…朝夕相伴。”
重焱仔细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轻声问:“还要什么?”
那声线里的纵容意味,就是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寻来。
“要——”
“要——”
幺幺要了半天,想不出来,最后忽然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要你写的信。”
重焱眨了眨眼。
那封信,送到了三万年之后,那个还没遇见他的幺幺手里。
幺幺睁着一双干净透亮的鹿眼。在因为酒意而氤氲的意识中,她好像在那条时间的长河中漫游。
她的心充盈而又踏实,因为她知道永远有一双手在托着她,永远有人在她身旁。
于是她在时间的首尾回环之间,飘忽地想起了一些碎片。
养魔的宝宝。
写信的魔魔。
“我好像,也看到啦——”
重焱咳了声。
那一天,凶兽一双爪子笨拙又絮叨,对那个还未遇见他的幺幺写了颠三倒四的很多话。
别害怕。
以后你就不会痛了。我会承担你的疼痛。
你会健康。我们会相逢。
你会遇见我,可能…我不是那么好。
但如果第一面遇见,请别害怕我。
请你…等等我。
“我当然会。”她看着重焱,笑起来。
从第一天,她来到这个世界,穿过所有人的恐惧和恶意,走到上古神魔的面前。
她不听诫吟,不听命令。
就那样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重焱!”
幺幺伸出胳膊,好认真地抱住他,“这一生真好。”
好月[se]。
好人间。
好辽阔的生命。好喜欢你。
重焱一怔,然后眼底浮笑,伸手紧紧揽住她,带她向属于两人的世界而去。
幺幺被他团团抱紧在怀里,一大一小身影[jiao]叠,走过长长短短的光[yin]。
那封信字字句句不提,却字字句句都是爱意。
来自上古神魔浩瀚的爱意。
于是爱意横贯宇宙天地,让那个魔头长出心脏,支起脊梁,然后——
因爱而不惧残缺。
为你而顶天立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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