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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铁打的营盘?


  停好了车子,我径步走到警戒线之前,朝门口的执勤战士喊道:

  “同志你好,我来这里找个人!”

  执勤的战士是一名一道拐的新兵,年纪不大,面孔中还有着难以掩饰的稚气。

  那战士听我叫他,背着步枪,踏着标准的步伐,到我跟前敬了一个礼,和声的问道:

  “同志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刚要脱口而出找谁,可张开的嘴却又滞住了,一瞬间哑口无言。

    5年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不知道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到了现在还会有谁在这里?

  我努力的回想,回忆着脑海中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可想到最后我却发现,我居然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同志您好,请问您找谁?”那个战士继续问,语气中略显不耐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退伍证递给他,对那名战士说;

  “兄弟,不好意思啊,我离开这里太久了,不知道以前的战友谁还在。我是这的退伍老兵,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那战士接过退伍证看了看,发现我确实曾在这个部队服役,他又对我敬了个礼,语气和缓的说:

  “老班长您好,按照规定,不能提供探访人信息并让对方来登记接待,我们这里是不能放行的。您看这样好吗,我给您原来的连队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认识您的,如果有的话,在让他带您进去。”

  “好吧,有劳了。”

  执勤战士拿着电话打了好半天,他跟对方说,有一个叫刘东的老兵想回来看看。

  可对方貌似没有人认识我是谁,说了半天,也无法派出人员来接待。最后那执勤战士挂了电话,然后对我歉意的说,他这里不能放行。

  这一幕让我感觉很滑稽,我觉得这里是我曾经的家,可我的家人却没有人认识我,甚至没有让我进门。

  站在门口,我尴尬的挠头苦笑,心想算了,这么多年了,没人认识我也很正常。而且人家有制度,就算是我,也不会带陌生人进入营区的。

  我跟那个执勤战士说了谢谢,转身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可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

  “卧槽....是大赖回来了吗?”

  这声音让我身子一滞,这声音很熟悉,而比声音更熟悉的,是哪个被人叫了两年的绰号。

  退伍5年了,除了偶遇小麻子时被他叫过一次之外,在就没有任何人叫过这两个字。

  我猛地回过头,当看清追出来的那人,看清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脸时,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是汪排,是我曾经的新兵排长,是那个跟我讲了无数人生哲理的精神导师。

  五年未见,他脸上那些象征着青春荷尔蒙的痘痘消失了。经过岁月的洗礼,他也不在是从前那般年轻,身形样貌中,有了一丝人到中年的无奈。

  汪排站在警戒线内,他对我张开了双臂,满面笑容的对我说:

  “大赖,欢迎你回家!”

  这一声回家,让我本就湿润的眼睛变得模糊了,我踉跄的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与他紧紧的抱在一起。

  这一个拥抱,这一声回家,一瞬间让我想起了无数前程过往,想起了无数张熟悉而又模糊的面容。

  汪排带着我回到了我无数次梦到的部队,回到了我无比热爱的四连,回到了曾经那个哭过、笑过、感伤过、快乐过的九班,那一瞬间,所有的往事,都轻吟成一首首细腻柔情的歌谣。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看着那一张张只有木板与铁架的床,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场。大声喊着:兄弟们,我回来了!秋羽,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

  恍然失神间,汪排拍着我的肩膀,好似安慰般轻轻的说:

  “大赖,现在是驻训期间,人都在戈壁滩上呢。刚才门岗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留守新兵,肉了吧唧的,还被我照屁股踢了一脚。”

  他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个季节,这里的人应该在那片茫茫的戈壁中去接受考验。

  我还知道,即使是他们还在,但这里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放牛班,更没有我熟悉的人。

  我叹了口气,看着汪排肩膀上那一杠三星的上尉肩章,半开玩笑的说:

  “汪排,现在都是上尉了?”

  “嗯...上尉了。可我这上尉,却只是个副连长。”汪排苦笑着说

  “怎么会这样?以你的资历,就算现在不是副营级,也应该是正连。”我不解的问

  我的问话,让汪排的笑容更苦了,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院子,恋恋不舍的说:

  “大赖,你听过一句话吧?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这营盘,也并不是铁打的。裁军了,过了今年,这支光荣的部队将不复存在。而我们所有人,除了极少数的会补充到其它部队之外,都要退伍转业回家。这其中也包括我这个干了4年副连长,马上要升正连的老兵。说实话,职务提升我真的无所谓,哪怕是让我当一名战士,我也不想走离开这里。因为我爱这里,我的青春、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说到这支他热爱的部队,背对着我汪排,抬起手在脸上擦了擦。

  我知道,他一定是哭了,他不舍得!他不舍得这支他奉献了十年青春的部队,就这么裁撤了。

  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支部队对于我们来说,不只是一个番号,不只是一个院子,它更是我们内心深处永远的家。

  九班没了,我伤心到流泪。可如今这个家都要没了,我们又怎么不会心如刀割。

  我深深叹了口气,掏出烟走到汪排的身后,与他一人一只狠狠的吸着。

  “唉....我无意中回家看看,没想到居然是最后一眼。汪排,不知道这里我们都认识的人还有多少了?”我问

  汪排沉吟了一会儿,摇着头对我说:

  “没几个了,恐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老指导员前年转业了,胖头陀大前年就调到师里当了参谋。呵呵,其它几个干部也一样,该转业的转业,该调离的调离。至于那些士官,你认识的一个都不在了,包括你们下一届的新兵转的士官。”

  “那禽兽班长呢?还有阿坤,他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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