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中元节
过了荷塘，小舟又钻进连天芦苇。划了两刻钟，这才出了芦苇丛。远看青山近看水，王语嫣只觉天地骤然开阔，压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小舟靠岸。三人换乘马车，进了苏州城。
小茗心情大好，路上一直给王语嫣介绍中元节的有趣节目。
时近黄昏，城门口商客行人进出往来，都提着大包小包。
王语嫣跟着幽草两人走进苏州城，街道宽阔，市肆繁华，商家售卖，老翁走街，城内建筑和一些古装电视剧类似，大都是些木制铆接建筑，古色古香。一个小童撞撞王语嫣身上，也不哭闹，爬起来就追着伙伴去了。
路边柳树下，几位妇人焚烧银纸。街边几家店内点起了油灯，伙计围坐桌边，用一张张纸折成河灯。王语嫣左右张望，街上有许多小少女提着篮子，结伴而行，或许是约好去河边放小船吧。
小茗让幽草停下，在小贩处买了三串糖葫芦，三人分着吃了。
“幽草，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嘴里含着糖葫芦，王语嫣含糊不清地问着。
“前方那个坊市就有一家。”责怪似的瞄了小茗一眼，幽草向自家小姐解释：“都怪小茗昨日误了事，今天要拿的东西可不少。”不多时，马车来到一家茶铺。
幽草将马车停好，到店里取货。碧螺春一包，蜂蜜一罐。
之后她们有去了几家，从瓷碟陶俑，到香精脂粉，再到小食秘果，种类齐全。
看着车里一大堆东西，王语嫣真心暗暗夸赞小茗真有先见之明！幽草太会使唤人了，就算让修成波纹三态的王语嫣过来，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也得废不少功夫。。
“幽草，东西都齐了吗？”又走了几家，王语嫣又问，语气带着些无趣。
幽草点了点货物，向王语嫣回道：“还没呢小姐。香皂只有城西青禾坊市有卖，香米、香辛料、精盐都在陈记，王掌柜应该都准备好了。”幽草考虑了一眼，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小茗，对自家小姐说：“这次是小姐第一次出门，机会难得，就让小茗带你去坊市逛逛吧。”
听到这话，小茗和王语嫣都来了精神。
幽草伸出指头在小茗光洁脑门弹了下：“可别玩疯了，也不许带小姐去些奇怪的地方。对了，顺便把晚上用的天灯小船给取来，就是你常去的林记。”
“好咧。”小茗嘿嘿笑着，巧笑嫣然，拉着王语嫣跳下马车。
看着兴致勃勃的少女牵手离去，幽草眼中闪过一抹怀念，心中泛起哀伤。儿时到中元节的晚上，她都会向娘亲讨些零花钱，然后带着妹妹去河边放小船。可惜，不管是妹妹还是母亲，都只能在梦中再会了…那些该死的妖魔！
“别瞎想，都过去了。”幽草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伤心的事情。
曼陀山庄的姐妹来自五湖四海，有官家小姐也有伶仃乞儿，但现在都不过是些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而已。就说小茗吧，年前家里被一头妖魔盯上了，她被母亲塞进水缸，才逃过一劫。后来夫人路过她家，把那头妖魔杀了，顺手就把小茗带回了曼陀山庄。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幽草朝她们喊道：“记好了，一刻钟后我在宣桥南头等你们。”
“记下了，幽草姐姐你就放心吧！”小茗大声应下，拉着王语嫣跑进坊市。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这条街上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小茗精神奕奕，这几月在曼陀山庄可把她憋坏了。现下没了管束，立马忘乎所以，拉着王语嫣在许多摊位前停留把玩。
小茗也没忘了正事，去林记取了天灯小船，顺路又买了手绢小人、丝带发钗，腰间还挂着一个龙女面具。看着两手空空的小姐，小茗凑过来问道：“小姐，您怎么不买点东西呀？是不是没带钱，安心啦，我这还有呢。”
“你看这个面具，多有趣！”说着还将龙女面具拿到王语嫣眼前显摆。
和被一些小玩意吸引的小茗不同，王语嫣虽然也觉得有趣，可更多的是一种猎奇心理，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陀螺再好玩，能和fps游戏比吗？
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比起她前世收藏的美少女手办，更是差远了呀！
“小姐戴上看看嘛~”小茗将龙女面具戴在王语嫣的脸上。
“我也不缺东西…走，我们去那边看看。”王语嫣将面具拉下一点，挂在脖子上，拉着小丫鬟朝前面一个摊位走去。路边小摊后是一个捏泥人的老大爷，身着麻布衣，留着长长山羊胡，眼眶深邃认真。
灵巧的手指上下捏弄，没一会儿儿就将一团泥巴捏成惟妙惟肖的小人。
“嘿，这不是想要了吗~”看到王语嫣目不转睛的模样，小茗暗笑。
大约两刻钟后，小茗和王语嫣跑着来到宣桥。桥上人流繁多，多是一些结伴而行的年轻少女。才子佳人说着情话，少女嘻嘻娇笑，提笔在灯壁上写下应景的诗词，点燃灯芯，一盏盏灯笼缓缓升起，伴随着微风，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桥下是一条太湖分出的河流，昏暗河岸边许多人找好了位置，呼朋引伴。
王语嫣趴在宣桥护栏边，看着身边一位幼童欢笑着将灯笼放开。
“现在还早，等再晚些的时候，这里会更加热闹。”指着桥下一对放船的小姊妹，小茗朝王语嫣喊道：“小姐你看，那个孩子好可爱呀。”王语嫣顺着方向看去，原本还有些倦怠的目光顿时一亮。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萝莉！精致的脸颊还有些可爱的婴儿肥，轻飘飘宫装下，露出一段藕白嫩臂。真就像个大号的洋娃娃！
大概是注意到两人的目光，小萝莉吓了一跳，立马躲到姐姐身后。
面对着少女戒备的目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急忙移开目光。。
“小姐，完蛋了，我们耽误了这么就。幽草姐姐会不会生气？”刚刚在泥人摊前，王语嫣耽搁了好一会儿，两人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王语嫣还是第一次发现，泥人居然可以捏得这么精细。
才看了几眼，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位大爷的手艺这么好，捏个手办应该可以吧……”如此想着，王语嫣询问对方能不能捏只猫娘……结果大爷给她捏了只小猫。
王语嫣愣愣接过小猫，还没说话呢，小茗就付钱了呀。
没拿到猫娘手办有点失望，但王语嫣对这只小猫也挺喜欢的，身为资深的“吸猫成瘾者”，她完全可以脑补出这只猫咪娘化的模样呀！在这里不得不夸一句，老大爷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不止人捏的好，捏小猫也是活灵活现！
……
一刻钟后
两人在人群中辨认寻找，幽草却迟迟没有出现。
小丫鬟拉了拉王语嫣的衣角：“小姐，我们等了多久了？”
“一刻钟了。”王语嫣略略颦眉：“幽草不会回去了吧？”
小茗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您还在这里呢。”
“可算上迟到的时间，我们都等了两刻钟了？”
王语嫣和小茗又等了一会儿，中元的夜市开始展现出喧闹的一面。宣桥之上，一盏盏天灯晃晃悠悠爬上高空，桥下河流一艘艘河灯小船飘向远处，与天上的群灯交相辉映，构成阑珊灯海。
小茗等得心急，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萦绕在心：“小姐，我们去找幽草吧。”
“好！我们去店里问问。”
两人挤出热闹的人群，离开宣桥。
在小茗的带领下，王语嫣步行了一会儿，来到一家有些年头的杂货铺。两间店面打通，陈列着一个个实木货架。一个货架摆着碟碗瓢盘，一个货架是陈皮、豆蔻、茴香之类的香辛料，一个货架是蜜枣、桂圆、柿饼。
今天是中元，店里的伙计都走了，就一个小老头。五十多岁的模样，略有些富态，应该就是幽草口中的王掌柜。在两人进来的时候，王掌柜正站在窗口，看着并排飞向天空的天灯。
“这会儿还有客人呢。”注意到客人进来，小老头收回目光，转过身。等看到是小名，他才带上熟稔的笑容：“这不是小茗姑娘吗…唉，昨天你可是让我好等。”说到这里，小老头有些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做生意以诚信为本，你可把我害苦了呦。”小老头喃喃自语着。因为做了约定，昨日他可一点都不敢怠慢。从日出等到日落，不敢轻易离店一步。到了晚上关门，他都怕自己不小心错过约定，没睡上好觉。
“王掌柜，幽草姐姐来过吗？”
“幽草姑娘也来了？”王掌柜看看两人身后，却没看到人。倒是王语嫣这个生面孔让他惊讶了一下道：“这位姑娘长得可真够俊俏的，也是你们曼陀山庄的人吗？”
“这是我家小姐，今天同我和幽草姐姐一起出来采购的。”小茗简单交代了一下，郑重问道：“幽草姐姐去城里取货，让我们在宣桥等她，可现在都过了三刻钟了，她还没来找我们……这、这可如何是好…”说到后面，小茗都有点慌了神。
“小老头下午一直在店门，连茅房都没去，倒是不曾看到幽草姑娘。”看到小茗着急，小老头连声安慰：“你们也不必担心，今天是中元节，街上人多路窄，幽草姑娘想来是在哪里耽搁了吧。”
小茗嘟囔了声：“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语嫣想了想，也觉得王掌柜说的有理：“别慌，我们去别家问问。”
“对了小茗姑娘，那些货物现在要拿吗？”小老头问了句。
“等我们找到幽草再来取。”王语嫣说了句，就拉着小茗离开了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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