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马甲肉/体的苦楚与本体没什么关系, 但是精神的震荡却环环相扣。
当羽谷缈终于从那间审讯室中出来时,月山朝里狠狠喘了口气,脱力般躺倒在床上, 他伸手轻揉了会儿自己的太阳穴, 总算让头部的疼痛得到舒缓。
【喝点水。】
系统只道, 并没有过多聊之前的情况。
月山朝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将手边温度正好的水一饮而尽。
他方才痛苦到想要直接撕卡时,系统版面就这样安静的立在面前。003那家伙永远是这个样子,它会在琴酒做出那些举动时低声咒骂,但却不会鼓励他逃避。
有的时候月山朝里真的感觉它就像个老父亲一样,能包容自己的所有情绪,却在某些方面又强硬得厉害,推着自己前进。
他叹了口气, ‘行了, 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见他真的再没什么异样,系统屏幕咔咔响了一声,随后熟悉的隐约传入耳边。
【反正你现在肯定睡不着, 要不要看电视剧?】
‘你真是。’
你真是正经不过三秒,月山朝里忍不住笑道, ‘你有这个技术对吧,帮我把华妃的脸都换成那个家伙的, 松芝也换。’
气死了, 看会儿《后宫琴酒传》压压火。
【知道知道——】
‘谁让你把我也换上去是???!’
【嘿。】
羽谷缈重新踏出基地后的第一个任务, 是处决公安卧底苏格兰。
苏格兰是卧底的消息本是在早时忽然传到每一个代号成员耳中的, 只要是在日本的家伙都按捺不住想来分一杯羹。
杀死一个公安卧底可是一个大功劳不是吗?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场狂欢, 饥肠辘辘的狼群中, 一只披着皮的羊终于被剥下伪装, 仓惶逃窜,于是整个狼群都沸腾起来,叫嚣着要将这只羊羔撕咬成碎片。
板寸男人将手臂处的绷带缠好,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白天的酒吧甚是清冷,波本冷着脸坐在吧台边,手里把玩着酒杯,“你已经确定他的位置了?”
“那只老鼠倒是很会躲。”男人笑道,“不过,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去碰碰运气。可惜了,这次狩猎对象是你曾经的队友,怕是要连累你一起”
“哈,平时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没少添麻烦,现在出事了还要连累我。”波本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来,“不能亲手杀了他真是可惜。”
他嘴里吐出带着刀刃的话来,另一只手却在桌下捏成拳,修理平整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的皮肉里,青筋暴起。
只要等那个男人离开,自己就逃出这里,在其他人之前找到景光
男人已经跨出门,刷着厚漆的门被推开,明媚的光线探入昏暗的酒吧内,随着拉门声响,他手中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浏览完邮件内容,男人狠骂了两句脏话,满脸不服地重新回到吧台边坐下,“喂,来杯酒,随便什么都行。”
酒保将擦拭干净的玻璃杯放下,调笑道,“哎,不是赶着去抢功劳吗,还舍得回来?”
被对方问及,男人又吐出几个难听的字眼来,“哪还有什么功劳,君度去了。”
谁不知道君度是那位先生的养子,就算已经出动的,收到了这封警告信也只得悻悻返回,甚至连琴酒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来,放任了对方这样猖狂的行为,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反对。
“之前老鼠不知道被琴酒喊去干了什么,好像把君度那个家伙彻底得罪了。”酒保回想起之前偶然听见其他代号成员的聊天内容,搭话道,“现在机会来了,估计想亲自报复。”
男人不置可否。
“哦,是吗?”波本将酒杯放下,表情晦暗不明,“假装没看见消息,先赶去把那只老鼠杀掉不就好了,这封邮件不正把其他人都拦下了吗。你可是代号成员,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他谁不敢杀?!”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男人恼怒地嚷嚷道,“君度就是个疯子!为了那么点功劳连命都不要了,那才”
波本皱起眉头。
那个男人描述的君度完全符合组织传闻中冷漠又疯狂的形象,将所有戾气都藏下绅士的举止和瑰丽的皮囊下。
但是这几个月来和自己匆忙见过几面的君度却完全不同。
举止和容貌这两点倒是没错,只是年轻得让人惊讶,但是无论眼神还是气质都不似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倒是让他想到另一个人。
贝尔摩德。
但是和银发女人那种神秘的模样不同,他感觉君度精神状态不大对劲。这种不对劲感是很细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自己之前应该从未谋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会放松些警惕,于是藏在心里的情绪也会溢出些许。
那点情绪实在是太微弱,即使他这几年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越来越敏锐,刚开始也并没有感觉到。
那种情绪大概是疲倦和厌恶,有的时候他感觉君度整个人都是恍的,好像灵魂已经从肉身抽离掉去了别处。
去扫尾那次,他看见女人的尸体裙摆处很是违和的褶皱,就像是有人在她死后,将掀起的裙摆轻轻理好,给了她最后的尊严,又像是在道歉。
那天他从仓库出来,卧底惨死的样子让几人脸色都不好,他看见那人就站在阳光下,用水一点点去润湿那颗快死的幼苗。
君度究竟是天真的残忍,认为一颗幼苗都比人命贵重,还是真的良善。
他不知道。
两天前苏格兰从基地回来,他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幼驯染那副神情,莱伊出去执行任务,他们俩就在未开灯的客厅里靠坐在一起。
在曾经没有获得代号,仍然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的时候,无论是谁撑不住了,都会在黑暗中找到对方,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着自己的痛苦,然后靠在一起,等着天渐渐亮起,收敛好所有情绪,再次成为一个隐姓埋名的卧底,成为一颗公安射向组织的子弹。
苏格兰说起那些让他痛苦的灭口任务,说起那把电椅,说起惨白的审讯室和由自己一个个带上去的人,说起君度无意识的呓语,说起敛去一身气质后君度看上去比外表更小一点,低头贴在自己手心里休憩时的模样让他想起柊吾。
他说自己很愧疚,没能救他。
景光带着扭曲痛苦的脸浮现在眼前,血从被掐破的手心当中溢出,无论是波本还是降谷零都不会用好友的命去赌君度的想法,他将面前的酒全数饮下,准备直接将面前两个人击晕。
酒保没什么能力,只是要小心他的枪,从刚才的观察来看,那把自卫用的手/枪应该就放在调酒台下方。
一会儿先将那把枪拿到手,旁边的板寸男人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又没带武器,应该不难解决。
金发男人微微弓起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但未等他一跃而起去夺走那把手/枪,击昏两人,一种突强烈的诡异困意就席卷而来。
“你?!”
他怒喝道,伸手打碎玻璃杯想用玻璃碎片划伤手臂,靠痛觉让自己维持清醒,但是对方下了十足的药量,短短几秒就让他栽倒在吧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旁边的寸头男人一跳,他皱起眉看向酒保,后者将自己的手机打开,让对方看清屏幕上的字,笑着安抚道,“都是君度大人的命令,让我给他下两剂猛药,别跑出去惹出什么乱子。”
“组织新开的药?”男人低声询问道,那杯酒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毫无异样。
“是啊,我本来说随便找点药就行,他非命令要用这种。”酒保颇为肉疼,“要我说啊,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平常用的那种下下去又没颜色,味道也能被水盖掉,哪能被他发现”
等波本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他不顾头还因为残留的药力昏沉着,用手撑着吧台站了起来,酒吧的门关着,酒保和男人都不见踪影,手机上多了几封邮件,他边皱着眉往外走边一一打开。
[叛徒苏格兰已被处决。]
紫灰色的眼睛像是要把这短短一行字盯出洞来,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将骨头筋脉从血肉中硬生生抽离的剧痛将他钉在原地,行走这个简单的动作现在反而像将自己的手主动放到炭火上炙烤一样艰难,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到基地,然后在个银发男人阴冷的目光中,露出带着恶意和玩味的笑来。
“人死了?”
他感觉到自己开口问道,句尾故意扬起,显得很漫不经心又无所谓的样子,灵魂深处却节节崩塌溃败,好像有一把永无停息转动着的电锯破开了血肉,在骨间得意地鸣震。
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尸体被随意放在基地某个房间中央的台子上,从扭曲的手指关节和糊满大半张脸的血就能窥见死亡的惨状,一个戴着口罩的人行色匆匆地从里面出来,道,“指纹和从椅上采集到的一样。”
“还怕我给你找一具假的尸体?”君度靠在墙边抽烟,他的面容比琴酒年轻太多,但周身的血腥气味却不遑多让。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个人身上完全消失了,只让人感觉陌生、恐惧。
一股寒意从脊柱后方窜上去,波本咬咬牙,一边同样因为苏格兰被怀疑了的莱伊皱起眉头,他也被两剂麻醉药放倒了,刚刚才赶来。
“不是易容。”男人认真检查了尸体的脸后汇报道,“血型也对得上,b型血。”
b型血?
波本顿住动作,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来,正和靠在墙边的男人对上视线,那人冷灰色的眸子看向自己,微微眨了下眼。
他心里一动,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真情实感地笑意,毫不犹豫道,“反正已经死透了,只是可惜没从他身上套出点什么情报来。”
琴酒还算满意地收回打量视线。
羽谷缈在心里叹了口气,假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零刚才的表情也太绝望了,完全狠不下心来让自己好友以为幼驯染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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