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别离之际
上官文昊又气又急。在外,他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一言九鼎;在家里,他虽是一家之主,可是,他本就愧对夫人,无法理直气壮。
何况江姨娘和云若犯下的桩桩都是不可饶恕的杀人之罪!
老林头答了一声“是”便往外走去。
只听一声急急的“慢着!”
式锦对着父亲母亲,一头跪了下来。
她坚定而清澈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父母,朗声道:“爹爹、娘亲,锦儿求你们,饶了云若姐姐吧!
她们母女二人犯下大罪,不论如何惩处,她们都是咎由自取。
但江姨娘已死,云若姐姐如今已饱尝失母之痛。
她们虽三番五次的欲加害于我,但总算老天垂怜,她们并没有得逞。
我也知道,对坏人发善心,也许就是对自己种下恶果。
但,云若毕竟是我的亲姐姐,我们都是上官府的血脉。
如今,江姨娘不在了,她的姨父姨母表哥也已经被抓,凭云若一己之力,她再也不能作恶。不如放她一条生路。
此事若传出去,我上官府也将颜面扫地。最重要的是,爹爹,此事的因果,不都在您身上吗?
你既然当初接了江姨娘回来,便应该好好处理双方的事情,这么多年你却处处装聋作哑,才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娘作为一家主母,不也有治家不严的过失吗?
娘,请看在锦儿的份上,饶了云若姐姐吧!就算为哥哥们和女儿我积德吧!”
上官夫人听式锦说着,起初震怒异常,慢慢的也平静了些。
江姨娘的自尽也让她消了些心头之恨,只剩一个云若,的确不必太过在意。
她疲倦的挥挥手,让老林头退下。
“把云若送回云苑好生看管着,待我好好想想再处置她。”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将江姨娘的尸首抬了出去,迅速把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不消片刻功夫,地上便没有了任何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过了月余,上官府里里外外的事情也便处理的差不多了。
江姨娘的姐夫及外甥冷虎已被送官法办。上官大人派人给他们说,如若要保冷虎的母亲平安,他们便最好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冷虎父子心里清楚,这是让他们将所有的过失都揽到自己的头上。
他们倒也无所谓,左右都是死,能保得冷虎的母亲一条性命,自然是万幸。
冷虎多年对云若一往情深,虽然明知道没有可能,但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因此冷家父子便痛快承认,因为多年前犯罪曾经被上官大人惩办而怀恨在心,图谋报复。
京州府尹最终判决:父子二人谋害多次上官大人之女,谋害丫鬟欢儿之命,情节恶劣,均判死罪,秋后问斩。
上官大人托人为云若说了门亲事,远嫁幽州刺史之子。幽州在千里之外,幽州刺史乃是当地人,不会想着回京州做京官。
云若此去,恐怕便永生不得相见了。
婚期定在半个月之后,但因路途遥远,明日,送云若出嫁的车队就要出发了。
自从百花厅事发后,云若一直被禁足在云苑内,式锦再也没有见过她。
想到明天她就要远嫁,式锦想去看一看自己这唯一的姐姐。
按说云若多次谋害自己,自己应该恨她入骨才对,但式锦不知为何,对云若恨不起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自己身为嫡女,也许是不能体会云若庶出的悲哀。
式锦只带了素秋一个丫头。走进云苑,院子里两个小丫头正在打扫,见了式锦,连忙行礼。一个小丫头紧赶着进屋里向云若通报。
然而云若并没有迎出来,式锦并不在意,自己走了进去。
云若坐在纱窗前的绣榻上翻着书,但是,式锦看得出来她很烦躁,并没有看得进去。
式锦笑笑,走过去:“姐姐,我来跟你说说话。你明日就要远行,只怕今生我们姐妹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云若抬头瞟她一眼:“难不成你还会想我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式锦在绣榻的另一头坐下,扯了个垫子靠在身后,随意的摆出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靠着。
“姐姐,我们还是好好说说话罢,何必刀光剑影的,这么说话很累。
让娘把你往京州府尹一送,我想看什么笑话都有了,何必大费周章。”
云若冷笑一声,自去看书:“省省吧!别以为你替我求情,我就会感激你。”
式锦不由也有些生气:“你倒是不必感激我,那你说是不是我应该感激你?感激你数次欲置我死地?”
云若神色复杂,半天不言语。
式锦叹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心软,才会放过你。
可能是因为我总不愿意相信,你是个多么歹毒的姐姐。
即便你曾经是性格扭曲了,做事那么阴狠。姐姐,明日你便远嫁了,妹妹想劝你一句,既然离开了这深宅大院,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往昔的一切就都抛开了吧!”
云若听着,面色有些松动。
式锦站起来,面朝外,看着纱窗外的树影婆娑,缓缓道:“姐姐,幽州刺史家,在当地也是高门大户,你此去便是少奶奶,正室夫人。
将来想必你的相公也会讨小妾,这是免不了的。你便也能体会我娘的感受了。
我并不是讽刺你,只是希望你以己度人,今后对人做事,万不可行事太过偏激,再铸成大错了。”
云若偏过脸去,撇了撇嘴,没有言语。
式锦自嘲的笑道:“我明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也知道你可能听不进去我的话。只是,姐姐,我经历这么多事,心里还是想与人为善。
你也许不信,但你应该信。这世上有不明所以的恶意,也有发自肺腑的善意。
姐姐,一路平安,祝你幸福!”
式锦转身离去,她的背影渐渐看不清,云若久久的站在窗前不曾言语。
云若心里有一些坚持许久的信念渐渐动摇了。
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恨意,真的是理所当然的吗?真的是理直气壮的吗?
她颓然的倒在绣榻上,也许,真的应该要重新开始了。
重新认识自己,认识生活。
希望明天会不一样。式锦……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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