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立场问题

　　青葱般细嫩的手指夹起一张面皮，另只手上的筷子动作娴熟挑起一小撮带着韭菜的肉沫，塞入肉沫、卷起面皮、捏紧边缘，所有步骤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等少女停下手指，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已经大功告成。

　　在碗里裹了层面粉免得待会破皮，宁海满意地将其放在板上。暂且放下手头的工作，她利用休憩时机打量着四周。

　　汇聚了小半个女佣队以及帮忙的志愿者，素来宽敞的后厨也变得有些拥挤，着装各异的姑娘们或坐或站，都忙于处理手头的食材。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忙着工作，对被分派任务束手无策或是光明正大摸鱼者，同样不乏其人。就在离东煌少女不远处，洗净的韭菜整段整段摆放在砧板上，该把它们断头去尾切成细碎的厨师，却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丢弃的菜刀，躺在一旁无声抗议着。

　　另一头的情况虽没这么夸张，可同样不容乐观：头顶犬耳摇来摆去，矮小的少女愣是把公认保守的和服穿得和披风一样豪迈，裹胸布下颇具规模的山峰轻轻抖动，她边哼着语调奇怪的歌谣边不断舀起肉馅加入面皮里。细心的轻巡舰娘侧耳倾听，却发现她翻来覆去哼得就是一个字----肉。

　　稍稍观察了一阵，宁海才发现以这位狂热的肉食爱好者为首，她周围的姑娘们与其说是来干活的，不如说是来捣蛋的：往面皮里再塞入面皮而非肉馅的；尝试着把弹药与钢材包进面皮里的；某位衣着华丽头戴皇冠的金发萝莉，甚至兴致盎然往里面添加黑乎乎的流质，从味道与性状上看，宁海觉得那应该是热巧克力...

　　这已经不是新食材的尝试，而该被归类于奢侈浪费！就在少女为此有些忿忿不平之际，她依旧拿着筷子的右手被人以微小的弧度拽了两下。“姐姐，是新出炉的饺子欸！”平海强忍着眼中对食物的渴望，把盘子推到了宁海眼前。“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呢！”

　　即便对方不说，宁海也能从食物酷似包子的外型，猜到它出自姊妹之手。本已提到嗓子眼的谦让，在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的那股执着后，又被她给咽了回去。自从平海那次目睹她在垃圾堆里翻剩菜充饥，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如果姐姐不先品尝，那做妹妹的哪怕饿肚子也拒绝动嘴。

　　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淡淡的应承。没有血色、纯靠口红遮掩的双唇微分，努力让吃相不那么狼狈的宁海细嚼慢咽吞下了足有拳头大小的饺子。热气腾腾的软糯外皮，以及充斥口腔的肉味韭菜香，使她不禁满意地眯起双眼。“很好吃哟，平海你的技术大有长进呢！”

　　“嘿嘿嘿，我就知道姐姐你会喜欢。我特意多加了一倍的肉馅呢~”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闪电般抓起一个饺子丢入口中的少女这才欣慰地离去，哪怕她已经走回灶台，宁海依旧能听到隐隐的吸气声。

　　“有个懂事的妹妹，真是让人羡慕啊~”“其实也还好啦，这孩子的修行还远不到家---”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劲，宁海猛然循声扭过头，之前带领她熟悉镇守府的银发女仆，正面带笑容躬身致意。

　　花了好几秒钟，宁海总算记起了出声者的姓名。“呃，您好，贝尔法斯特大人...”“直接叫贝尔法斯特就好，宁海小姐。”不动声色纠正了东煌舰娘的称呼，女佣副队长这才感慨地注视着平海。后者如今已经返回灶台，正把手中的食物递到在蒸笼前忙碌的翔鹤面前，看样子是邀请她一并品尝。“嗨，真希望我的妹妹，日后也能这样体贴...”

　　对话同时手上功夫并未落下，包子头少女又把一个裹了面粉的饺子放在板上，听着身边人的埋怨，她心中的好奇最终还是战胜了初抵异地的谨慎。“贝尔法斯特...小姐，你没有姐妹吗？”

　　“嗯--说起来其实是有个姐姐啦，只不过她好像除了...咦，人呢？”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起来，还拿着擀面杖的银发女仆直接绕到那堆还无人处理的韭菜餐台后。在几声异常响亮的拍打后，她冷冰冰拖着一个戴眼镜的少女向外走去。“抱歉各位，有事失陪下~”

　　明明没像重樱舰娘那样有猫耳与尾巴，但眼镜娘手舞足蹈挣扎的方式还是让宁海不禁想起被揪住脖子的花猫。“呜呜，我错了，贝法！把书还给我吧，要不让我看完那一章也好~~”眼看挣脱失败，少女眼角带泪使起了‘求饶大法’，不过看贝尔法斯特的表情，这招显然失效了。伴随二人身影消失，后厨很快恢复平静。

　　悄悄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人都对此不以为然，性格认真的宁海不由咽了口口水。不论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起码看起来很热闹，她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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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两位东煌舰娘在后厨当下手时，王志也没有闲着。留在办公室的他开启了通讯仪，正跟异世界的‘未婚妻’进行着‘亲切的交流’。“你真不回来吗？大不了我让声望给你多备一副碗筷就是~”

　　显然为这个提案心动了片刻，屏幕里的黑发少女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收购粮食与土地的活动进展有点慢，我一时半会还走不了，算了！”略显无奈叹了口气，林如意很快把话题重新抛了回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向你这种不懂讨女孩欢心的直男，肯定是有事才会联络我...”

　　尽管对方所言不虚，王志听到仍有些脸红。“乱说，我好歹有定期询问你的状况好吧~”兀自辩解了两句，他这才收起脸上的讪笑正色道：“我想问你件事，是有关东煌的--”

　　伴随着林如意的侃侃而谈，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她平静的介绍，以及沙发上某位酣睡之人的梦呓。良久过后，王志这才结束通话，默默拎起脚下的开水壶，开始往搪瓷牙杯里倒水。“她们希望在舰装上挂蓝颜色的旗帜，真有那么重要吗？”

　　也许是声音太大，正在午休的小梅翻了个身，然后睡眼稀松抬头道：“呜...主人，开饭了喵？”“年夜饭哪那么快，继续睡你的吧！”拉开抽屉取出又一包烤鱼，王志照例与契约者玩起了喂食游戏。看着猫娘那副无忧无虑的幸福样，依旧沉浸在刚刚对话中的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道：“小梅，假如我现在退出华夏，跑去为新联邦卖命，你会怎么做？”

　　“跟着你喵！”刚从王志掌中叼走一小块烤鱼，五官精致的美少女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果断道：“主人去哪，我就去哪喵！那个什么新联邦还是华夏都无所谓，小梅喜欢的是主人喵！”

　　好似阳光驱散了乌云，小梅的回答让王志很快醒悟过来。“也对呢，就算有错，责任也该属于那些家伙。至于东煌，她们只是被政客利用的无辜女孩......”心情释然的同时，他轻轻摸着少女的脑袋提醒道：“留点胃口吧。今晚除夕夜，女佣队可准备大展身手，别到时吃不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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