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与少（下）
“老朽现在年纪是大了，但是记忆力并没怎么衰退。”自顾自地倒了一小杯酒一饮而尽，罗姆爷很肯定地答复道：“老朽这里最近没有任何人来出售什么徽章，更不用说镶嵌宝石的徽章了。”
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艾米莉亚又开始惊惶失措了。“咦，怎么会这样？大叔明明说被偷了多半会被拿到这里卖的...”
“等会！丫头你刚刚说的是被偷？不是遗失或是被拦路抢劫？”倒酒的动作停下了，罗姆爷确认着。
帕克刚准备开口，众人背后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罗姆爷挤出柜台走到门边，低声道：“对付大老鼠？”
“用毒药。”
“对付白鲸？”
“用鱼钩。”
“对付我等尊贵的龙？”
“去吃屎啦。”
形如巨人的光头每问一句，门外很快都能给出答案。很显然，来者是个知晓口令的熟客。罗姆爷满意地打开门，把外面的来访者迎了进来。
走进仓库的是位看上去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个子少女。她有着一头齐肩的金发和红色的双瞳，圆圆的脸蛋看起来有些稚气，可眼中透出的警惕证明她是一个老于世故之人。少女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王志甚至可以看到她口中的一对小虎牙，这给她那脏兮兮的脸蛋增添了一分俏皮与可爱。
根据少女那身轻便却破烂的服装以及杂乱的头发，王志判断她应该同样是贫民窟的居民，也只有那里的人才如此邋遢和不修边幅。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活下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罗姆爷。这次的目标比我想象中要麻烦很多，我不得已绕着城跑了好几圈才甩掉她。”虽然说的是抱怨话，但少女脸上没有任何不满，显然在她看来这点麻烦根本不算什么。
“话说这里酒味还真重呢，罗姆爷你这每天...”少女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从座椅上转过身的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同样没有说话，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罗姆爷你这个叛徒！”少女猛地把手贴在胸膛，回过头愤怒道：“你居然出卖我！”
“老朽和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老朽要是想把你卖了会拖到今天吗？菲鲁特。”罗姆爷不悦地瞪着少女。“他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小偷，把徽章还给我！”艾米莉亚涨红了脸，一下子站起身。“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还，那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少女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只是用手死死捂住胸口。很显然，艾米莉亚说的徽章就藏在那里。
“不对，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只是趁我不注意把它偷走了。”“偷走以后就是我的了，你要就花钱买吧。”
眼看着原本剑拔弩张的失主和窃贼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打嘴仗，王志用手戳了戳已经转移阵地到北方脑袋上的帕克。“所以你女儿上街被偷了一个值钱的徽章，接着就想到这个销赃点拿回它？为什么你们不报警呢？”
艾米莉亚的服饰很普通，打扮也不奢华，谈吐更是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她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气质、那在黑暗小巷中异常亮眼的发光服装和跟随她身边的帕克无不证明了一点---她的身份绝不普通。
这种王国制的国家贵族往往都是特权阶级，之前由里乌斯就很遗憾地说了句如果菜月昂是贵族哪怕骑士团全员出动不眠不休挖地三尺也一定会给王志个答复。所以在王志看来如果艾米莉亚真的很重视徽章她应当第一时间报警，负责地区治安的骑士们肯定比这个不喑世事的美少女更熟悉如何找回失物。亲自出马不但风险大而且成功率低，没看她和菲鲁特打了近一分钟嘴仗都毫无进展吗？
猫咪犹豫了片刻后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报警是什么，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的意思。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一次无法求助于那些骑士。”
“我们无法获得任何明面上的帮助，甚至需要确保丢失徽章这件事不能被更多的人知晓。考虑到接下来需要你的帮助，我才和你说实话。”用宠溺的目光看了眼还在和金发少女争执不休的艾米莉亚，帕克的嗓音有些低沉。
把北方换成背对自己的姿势已满足她看热闹的要求，取出一包鱿鱼丝递给她。王志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那个徽章很重要？”
接下来，猫咪外貌的精灵和王志大致科普了一下。其实事情说穿了也很简单，现在的露格尼卡，是没有国王的。当然，只要为政者还是凡人，那就必然有生老病死。所以国王死了后位置空缺什么的再正常不过，只是这一次，情况有点特殊。
“据说前任国王死的时候，王都这里流行什么传染病，所以国王的子嗣全都死了。”帕克很自然地用爪子洗着脸，活像一只真正的猫咪。“个中缘由我不清楚，你最好去问梅札斯边境伯。这些全是他告诉我的。”
“我跟你赌一顿饭，这里面肯定有某些家伙不可告人的阴谋。”王志耸耸肩喝了口咖啡。一场传染病导致皇族绝嗣？如果全城人死绝王志说不定还会信，死得人不多还偏偏都死皇室成员，这说法骗小孩子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可以用这种说法来掩人耳目。
“我也觉得里面有问题，不过这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洗好脸的帕克突然来了一句。“能给我点吗？”
被对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王志低头一看才发现，帕克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北方手中那散发着海产品特殊鲜香的鱿鱼丝上了。
现在王志的个人空间基本分为两大部分，一大半空间塞满了他的私人用品和一些在异世界可能用得上的工具，一小半则放着舰娘们寄存在他这的玩意：声望购买的全套厨具和清扫用品、维内托做不时之需的烧水壶和咖啡杯、北方的零食。
考虑到北方很喜欢腻在王志身边，为了安抚她王志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优先采购食物放进去，一来二去北方就把王志的个人空间当成了自己专属的食品柜。除了咖啡、茶和辣味食品，不管是谁吃从里面取出的东西她都要抗议，连王志也无法幸免。
明明买东西的钱是自己出，吃个东西还整得像是做贼一样，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主人还是她是主人。想到这里王志伸手指了指正小口啃着鱿鱼丝的北方告诉帕克：“她愿意我就给你一袋。”
也不知道帕克是怎么做到的，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后，北方默默点点头抓了把鱿鱼丝，递给了早已开始流口水的精灵。
“嗯，真是鲜美！想不到你这个异乡人居然随身带着这么棒的食物。”三口两口把鱿鱼丝咽下肚，帕克边舔爪子边道：“回到正题。国家毕竟不能没国王，所以贵族们决定选一个国王出来。”
现在的国家统治者是名为贤人会的组织，贤人会成员都是历史悠久能力出众的大贵族，所以暂时国内一切正常。
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一个王国哪怕再落魄，也需要个人坐在王座上。所以贤人会打算举行名为王选的公开竞争，竞争的胜利者就将成为露格尼卡的第四十二任国王。
“而那个徽章有个特殊的含义---国王选拔者参加资格。”用小爪子对着那个被罗姆爷叫做‘菲鲁特’的少女比划了一下，帕克的耳朵垂了下来。“一旦没有徽章，莉亚就会失去参加竞争的资格。”
王志用手一拍脑袋，这才明白之前帕克无奈地表示无法求助于骑士们的说辞了。
准备竞选国王的人连竞选资格证都保不住，这种丢三落四的家伙能保护好国家？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去吧。一旦艾米莉亚弄丢徽章的事传开，此类说法必将甚嚣尘上。
别的参选者不好说，安娜塔西亚那种精明的商人决定会利用民间舆论带起一波节奏。在这个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没有新闻发布会和权威公布的世界，行走四方的商人往往是很多平民除了领主获取消息的唯一渠道。
作为商会老板和许多商会保持着合作关系的安娜塔西亚在之前的会面里已经暗示她会利用王选正式开始前的时间收集其他参赛者的情报并为自己造势，王志完全可以脑补出她到时会怎么在这件小事上大做文章彻底把艾米莉亚搞臭。
想想前世郭姓女士作死后花了数年都没挽回声誉的慈善组织，王志深以为然地点着头：“封锁情报我认同，不过孤身来贫民窟我还是觉得不妥。”
“我也劝莉亚要慎重点，先和边境伯的仆人汇合再想办法。但是你也看出来了，我家的女儿可是个行动派。”拨浪鼓一样晃着脑袋，帕克也很无奈：“好在我们遇到了你，现在总算堵住这个小贼了。只要把徽章拿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看了看场上的二人，王志想了想吐出三个字：“我看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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