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终将会有决断时
现在是城内接到秀光苏醒情报的第二天。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有些许微风吹拂过来，将庭院内的樱花花瓣带到了城内的各个角落，散发着诱人的清新香气。
刚刚用完午膳的秀赖今天也与往常一样，待在自己的书房中。
只不过，此时他的手边还多了许多文书类似的东西，以及一些厚厚的书卷。
秀赖此时的精神情况看起来并不是太好。他眼中疲惫的神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起来应该是熬了夜吧。
他不停地翻阅着各式书卷，然后拿起笔蘸着墨汁在纸上圈圈点点，最后在某张看上去颇为正式的文书上写下了一些东西。
秀赖的午后在书卷与笔墨纸张的包围之下显得很是宁静。
但是，突然到访的某个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秀赖大人！秀赖大人！”
“重成？”
秀赖朝拉门处望去，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重成的声音这次特意压低了，仿佛是在回避其他人一样。
“怎么了？”
“……夫人马上就要过来了！秀赖大人如果是在处理那些文书的话，就赶快收起来吧。”
“母亲大人？”
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来不及思考过多东西的秀赖赶忙将手边的那些文书与书卷慌忙收了起来，藏到了一边的书堆后面。
“秀赖，我进来了。”
伴随着拉门拉开的声音，母亲淀夫人那略带欣喜的柔和声音也由模糊到清晰。
“你们先退下吧。”
淀夫人探头望了望书房里面，然后回头向着外面跟随着她的侍女喊了声“退下”。
看上去母亲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秀赖在揣测的同时隐隐感到不安。因为若是平日里的母亲淀夫人的话，在来看他的时候，一般是不会让侍女们先退下的。
“母亲大人！今天怎么突然来拜访孩儿？快坐下吧。”
尽管有着诸多疑问，但孝顺的秀赖还是因为母亲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淀夫人在让侍女们都退下之后，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书房内，缓步来到了秀赖身边坐下。
“秀赖，你对学习很热心呢！有这么多书在这边……”
她看了看放置在桌案附近的大量书籍，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夸赞了秀赖一番。
“这几天听说你一直在书房内学习，每天都入夜已久之后书房内的灯火才熄灭。我有些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就过来看看了。啊，你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比母亲我的手还要大了呢。”
淀夫人弯着眉，用着慈爱的语气表述着自己的担心，并笑着用双手握住了儿子的右手。
“就算是再热心于学习，也要记得不要过于认真哦。太过疲惫会伤到你的身体的，这点千万要注意呐，秀赖。”
“嗯，孩儿知道了，母亲大人。”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自己，秀赖在点头回应之后，张开嘴笑了。
难道母亲特意过来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
秀赖疑惑地偏了偏头。
“那个啊，秀赖，母亲今天来这里，其实是有话要对你说。”
果不其然，在与儿子闲聊了一阵子之后，淀夫人突然带着一丝忐忑的神情这么说道，话语略有语塞感。
“怎么了，母亲大人？是有什么要事吗？”
“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淀夫人的眼睛忽眨忽闪，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似乎又是一定要说出口的事情。
“其实，秀赖你的侧室的人选，母亲我已经与大藏一起决定好了。”
“……？！！！”
秀赖在听到的那一瞬间身体僵住了，然后有些惊慌失措。
“……侧、侧室？！母亲大人，您这是……？”
突然被告知自己有了侧室，而且人选已经决定好了。这让秀赖很是慌张。
秀赖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他在此之前对母亲要为自己立侧室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个，母亲大人，此事太过突然了吧？孩儿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成为孩儿侧室的到底是哪位女子……”
在冷静下来之后，秀赖像母亲一开始那样，有些忐忑地开口，略有推拒的意思。
“我与大藏所挑选的侧室人选是你很熟悉的人，所以不必担忧哦。”
淀夫人以为儿子是因为厌恶不太熟悉的人成为自己的侧室才会拒绝，所以她让秀赖不必太过担心。
“侧室的人选，是你的两个贴身侍女伊茶与石姬哦。看吧，是每天都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所以母亲我一开始就让你不用担心这些嘛。”
“不，母亲大人，孩儿并不是这个意思……”
秀赖当然不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才推拒。
在他听到将要成为自己侧室的人是伊茶与石姬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他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侧室之类什么什么的问题……况且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
若是说他并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话……其实也不全是。
作为一个正常的少年人，他当然不可能对此毫无兴趣。
但是这么突然，而且……
“伊茶与石姬的出身都不高不低，作为天下人的侧室正好合适。伊茶是摄津渡边氏的渡边五兵卫之女，而石姬则是成田氏的一族成田助直之女。”
不管秀赖到底有怎样的反应，淀夫人自说自话地开始为秀赖介绍起了两人的出身。
“母亲大人……孩儿能拒绝吗？此事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面对正是热衷于此事时候的母亲，秀赖想要拒绝。
“秀赖，此事对我们丰臣家来说可是件益事啊。”
儿子想要拒绝。淀夫人对此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说服儿子的想法。
“我们丰臣家自已故的太阁殿下开始，就一直人丁不旺，子嗣少弱。为了丰臣家的稳固安泰与家族的传承，这是继承人的秀赖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是还有阿千……”
“阿千才年仅十岁，还尚年幼，未到时间。所以立侧室是最好的选择。”
“……”
“此事我已经告知伊茶与石姬了，同样也派人告知了她们的家里。大藏与修理也并未反对，就此定下了。”
看来在告知秀赖之前，就已经先行安排好了一切啊。
这种先斩后奏式的做法，让秀赖夹在其中，难以拒绝。
“此事若是已故的太阁殿下知道此事，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最后，淀夫人搬出了秀吉的名字。
看着母亲这样高兴的神情与充满期待与慈爱的眼神，秀赖感到很是压抑与痛苦。
“……我知道了，母亲大人。”
在经过淀夫人的一番说辞之后，秀赖只得退后，宣告自己放弃挣扎。
看到秀赖答应了此事，淀夫人很是高兴。
“秀赖……不愧是已故太阁殿下的继承人！想必已故太阁殿下也会夸赞秀赖你吧！”
面对母亲的夸赞，秀赖内心的苦涩与无奈无人得知。
“那么母亲我马上就去安排，秀赖你要继续好好学习啊，母亲就先回去了。”
说完今天来此要说的一切事项，淀夫人高兴地起身，离开了秀赖的书房。
在母亲走后，秀赖一直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移动过，眼神有些呆滞。
“……秀赖大人。”
重成拉开了拉门，轻声走了进来。
“……重成。”
秀赖看着默不作声走到自己面前坐下的重成，叹了口气。
“果然……我还是无法直面反抗母亲大人啊……”
本来就已经很是疲惫的秀赖此时看上去愈发无力。
“……我果然是太过懦弱了？”
秀赖说出了这句话。但是重成否定了他的这番话。
“不，秀赖大人您绝对不懦弱。您只是太过孝顺，太过在乎亲人的想法，所以才会如此难以推拒。”
这个伴随在秀赖身边多年的乳兄弟及侍卫的嘴角勾起了弧度，非常自信地说道。
“在下相信，秀赖大人您终有一天能够以自己的意志作出决断。重成会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平时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重成此时笑着望向了秀赖在淀夫人进入书房之前藏匿文书的地方，继续说道：
“现在秀赖大人您在做的事情，不就是这一切的起点吗？您已经开始了。自己开始决断的时候。”
重成的表达与出口的话语虽然一如既往地平淡，但是却非常自信。
秀赖看着难得露出笑脸的乳兄弟，点了点头，也笑了，只不过有些苦涩。
“阿千……”
一直望着城内的某个方向，秀赖的内心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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