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陷阱
与多数山村一样,张村依山而建,房屋皆为土木结构,因为地势受限,没有整体规划,显得凌乱。偏僻加上贫苦,这个小山村罕见地没有受到太多战争波及,从外面看进去,绝大多数房屋保持完整,却见不到哪怕一个人。
铁蹄声声,四十名血骑顺着不算宽阔的道路冲进村子内,陆大壮冲在最前面,手握铁枪,以双腿控制战马的方向与速度。行走间,他觉得战马的步伐不够稳定,时不时竟然会打滑。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陌生,微微皱了皱眉。
阴雨靡靡,道路湿滑且充满泥泞,按说不该有疑心,然而对曾经的玄甲骑兵而言,只要不是那种“几无落足之地”,便能够在微妙间寻找平衡,成为血骑后,战马于灵动方面更增数倍,如今地面不过区区一层湿泥,岂能让它失衡?
不仅如此,血骑与战马之间的联络也比往日紧密,有点类似驭兽师与妖宠之间的心神连接,凭借这种联系,陆大壮分明感觉到战马的内心有股莫名的慌乱。
“压住,慢行!”
随着队伍不断深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陆大壮不是修行者,却是最优秀的战士。他在雨中眯着双眼,凭借多年培养的危险本能寻找那股气息的源头。遗憾的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周围也只见到一处处院落、茅屋、栅栏,连一条野狗都见不到。
伏兵肯定有,能够藏身的只有村舍,但在这种松散的建筑群当中,躲在屋内并不是好的选择,只要他愿意多花点时间,完全可以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围杀过去,或者干脆放火一座座烧过去,其余村舍纵有支援,也难形成围攻。
要不要这样做呢?
刚进入山村时,陆大壮心里并无这类想法,等想到了,队伍已经深入内部,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进入多远、后队有没有跟上。
当他扭头时......陆大壮一下子傻了眼。
身后空荡荡一片荒原,哪有什么村庄、院落,别的队伍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
“不好!”
内心猛地一跳,陆大壮猛地转身,举枪下令时,耳边轰的一声......应该是一连串巨响几乎同时发生,队伍周围的百米内的七八处村舍、连同外面的院子一起,以爆炸的方式碎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震天的嘶喊与喧嚣,仿佛一下子进入到千军万马汇聚的战场。
怎么会这样?
爆炸产生成千上万碎片,仿佛千万支箭朝血骑大过来,没等陆大壮醒过神,飓风般的呐喊声撞入耳鼓,碎片当中涌出来无数条身影。他们当中既有持刀握枪的壮汉男丁,也有老人与小孩儿,甚至有挺着大肚子孕妇。
突如其来的剧变不可避免地引发混乱,巨大的冲击,首当其冲的是队伍最外围的人。一名血骑挥舞战刀劈开飞射过来的杂物,忽见一名短衣打扮的汉子挺枪直刺,嘴里大喊着杀人之类的话。第一眼的印象,血骑觉得此人必定是个山匪,当即冷哼着舞刀劈砍。
刀光如劈练而落,砍中枪身时丝毫没有感受到碰撞的力量,随后又毫无阻碍地穿过“山匪”的身体,骤然失力使得血骑的身体歪到一边,巨大的惯性令其暂时失去平衡,此时两名老者忽然跑来,眼神凄惶嘴里大喊“救命”,俨然是落难幸存的村民。
失手的血骑尚未来得及扭正身躯,见此状况刚刚断喝一声“停步”,两名老人已冲到身边,凄惶的面孔骤然扭曲,翻手便是铁锥与利刃。
啊!
血光乍现,战马长嘶,它的脖子被捅出两个窟窿,身形暴怒跃起。
两名老者被踢飞,嘴里竟然还在大喊着救命,先前就已失衡血骑也被丢到地上,周围的人群蜂拥而来,刀光疾闪几次,他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在其周围,类似状况一次次发生,转眼间,这支强大的血骑就像怒涛中的小舟,飘摇中随时可能倾覆。
......
......
总数一百八十名步兵分成两队,老铁与秃子各带一支,分别由大头元武与程正辅助。
这支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是沙场老兵,老铁与秃子武力出众,加上符师,放到哪里都可算精兵。按照最常见的做法,血骑在前负责冲锋,步兵随后扫荡,然而在进入村庄之后不久,老铁与秃子先后发现,前方相距不足百米的血骑竟然不见了。
“情况不对!”
老铁最先意识到不妙,连忙招呼秃子想把队伍合拢到一起,然而当他发出召唤时,愕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的秃子仿佛聋了一样,径直带领部下向前猛冲。
“秃子!”
“幻境!”
身边响起惊慌的声音,大头元武修为不高,但他毕竟是修行者,很快便由周围的异状看出端倪。听到这个提醒,老铁的心猛地一沉,表情随之阴沉下来。
老兵再强也是普通人,陷入到修行者布置的幻境当中,且不说隐藏着何种风险,即使什么危险都没有,又该如何破解?
迟疑中,几道符文的光芒升起,大头元武开始朝周围的战士泼洒净心之光,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自心里浮现,周围躁动的战士们安静下来,纷纷把视线投向老铁。
危机暂时没来,大家该怎么做,需要统领做出决定。
“铁头儿,接下来怎么办?”大头元武没有能力破解环境,也不会带兵,同样等待老铁下令。
片刻间,周围环境发生很大变化,一片昏濛濛的雾气当中,村舍若隐若现,仿佛怪物一样。老铁艰难地握紧手中的刀,舔舔发干的嘴唇。
“龟甲阵,守!”
话未落音,战士们尚未作出响应,雾气中传来沙沙声响,起初不大,顷刻间就已密集如雨,闻之便能感受的一股心寒与烦恶的气息。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嘶嘶的声音,当中的人纷纷皱眉尚未分辨出源头,忽听外围传来仓惶尖叫。
“小心,有蛇!”
“我的天,蛇,全是毒蛇!”
“啊!”
尖叫声连成一串,如潮水由四面八方而来,出于对毒虫的恐惧,人们本能地规避朝当中拥挤,倒也省了聚队的功夫。
腥臭与阴寒交织的气息扑面,昏沉雾气中渐渐浮现出无数双冰寒的眼睛。
......
......
和以往一样,巨灵王像个跟屁虫似的紧跟着阮养,即使遭受再多白眼、被威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山村人口不多,占地却不少,甚至延着山脚拐了个弯。起初,女剑客按照习惯隐身潜行,但她不会轻易放出灵识,相比之下,巨灵王显得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如此走了一段,两个人没发现敌人踪迹,阮养越来越不耐烦。
“不对劲......你怎么还跟着我?”
血骑都能感受到村内令人不安的气息,阮养更不用说,但她找不到源头,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拆屋搜索。除此外,更让她心烦的是巨灵王屁颠屁颠一直不肯走,每看一眼,心情都更加烦躁。
“俺跟着是想......”
与阮养截然不同,巨灵王的心情相当愉悦,甚至忽略了周围弥漫的危险气息。相逢至今,他头一回跟随阮养这么久没遇到“拔剑相向”的遭遇,内心于是蠢蠢欲动,觉得这是某种象征。忽听阮养问起,巨灵王原本理直气壮地想说“俺要保护你”,然而当视线相对时,一股寒意莫名涌现,情不自禁缩起脖子。
“......你说俺该干吗?”
“方笑云叫你掩护血骑,提防必然存在的强者,你是忘了还是根本没记住。”阮养强压怒气说道。
“呃......”巨灵王眨眨小眼睛。“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关你的事。”阮养冷冷说道。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不关俺事?”巨灵王表情惊奇。
“我......”阮养本有心解释,回头一想这样做毫无意义,无论她说做什么,巨灵王都会编出一堆理由跟随。话说回来,这样的蠢货也有脑子灵光的时候,总能找到借口。
“......此地处处诡异,分明布置有某种阵法,若不查明将其破解,会有很大危险。”
“是啊是啊,俺也觉得周围很古怪。”巨灵王频频点头。
“所以,方笑云那么信任你,你就这样游手好闲?”阮养耐着性子说道。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怎么会有耐心给这个丑陋愚蠢的家伙解释这么多。
“阵法啊,俺实在不懂。再说俺也没有游手好闲啊,俺在观察......”
前方一条蜿蜒溪流,面前是一座石头拱桥,巨灵王说着向前走近两步,站到桥中央眺目远望,挺胸做豪迈状。
“俺想过了,这么瞎找不是办法,不如上山登高......咦?”
惊呼声中,本在视野中的血骑突然间模糊,视线望去,感觉就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皮膜,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混乱的炸响,脚下一软再一沉,好好的石桥突然垮塌。
吼!
巨灵王双脚一蹬发力便想跃起,应变不可谓不快,然而他只蹬到空气,本在脚下的石头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及如此,下方的河水骤然拔高,水流聚集成两只透明的巨掌,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再狠狠一拉。
“嘎嘎,矮子,你给我下来!”
伴随着桀桀的怪笑,巨灵王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此前看似不足人深的溪流仿佛变成汪洋大海,瞬间将其身形吞没。
口唇入水的那个瞬间,巨灵王听到身后传来清叱与剑鸣的声音。
阮养拔剑,飞身向前,凌空朝巨灵王的头顶疾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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