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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叶稷这几日知晓谢妧姐弟将要离开曲州,  他也在曲州城内找了一个教导贵女乐曲的差事,虽然不算是什么油水颇多的差事,但是至少补贴家用就是足够了。

        而他要去的那个世家,  正是楚承平的家中,  平日里就是教导楚承平的妹妹学习乐器。

        虽然楚家并未明说什么,  但是叶稷又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样贫寒出身,能够进入曲州楚家这样的世家去做教书先生,楚家多少是看在了谢策的面子上。

        他在宅邸之中所居的院子极为清净,叶稷心下叹了一口气,  世上有谁能为萍水相逢之人做到这样的地步,自己有此缘法,  也当真算得上是运气极好了。

        叶稷将自己之前搁置在架上的古籍拿出去晒,  那些泛黄的书页都是先祖留下,  他一直相当爱护,  最近才刚刚过了梅雨季,书本难免会有点儿受潮,今日日头正好,  他正好也闲来无事,索性就将这些古籍全都拿出去晾晒。

        这些古籍类别冗杂,  叶稷将他们分门别类用了许久才终于一一整理好,他将镇纸压在掀开的书页之上,略微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人。

        在曲州的这段时间,叶稷自然是知道不少曲州的世家子弟对于阿晚姑娘是存有些想法的,  甚至有些勋贵子弟还曾来找他探过口风,  他自然是无可奉告。

        但其实,  也是真的毫不知情。

        他从未有一刻知道谢妧的过往,  只知道她这样出众,  想来也是出身于富贵之家,才能生得如此让人自愧不如的坦荡来。

        在之前谢妧看到叶稷,在他面前落泪的时候,叶稷就一直很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像极谢妧的故人,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少年郎君,能让这样明艳如昭阳的谢妧为之流泪。

        她好像一直都在……透过自己,在看另外的一个人。

        其实这多少会让人觉得有点儿冒犯,但是叶稷却从来都没有,他感激于谢妧在他困顿之中救他于水火,也觉得她这么一个金枝玉叶一般的姑娘,不该是为谁而流泪的。

        所以他一直都很好奇谢妧的那位故人。

        而现在,叶稷看到面前的人的瞬间,大概就明白了。

        站在谢妧身边的那个姿容极为出挑的郎君,其实长相和自己长得确实是千差万别,但是眼瞳却极像,同样是淡色的瞳仁,眼皮很薄,只不过叶稷的眼神温和,而这位郎君看着却极为疏离和冷淡。

        谢妧也没想到今日叶稷正巧站在这里,叶稷身穿一件淡绿直裰,将手上拿着的一个木质镇纸压在了书上,朝着谢妧笑了笑,“阿晚姑娘。”

        叶稷并不知道景佑陵应当该如何称呼,所以也只是朝着他笑了笑。

        景佑陵眼瞳微深,手指在谢妧的手腕上略微摩挲了一下。

        谢妧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到叶稷笑着对景佑陵道:“在下是阿晚姑娘府上的乐师,这位公子想来就是阿晚姑娘经常提起的那位吧,虽然素未蒙面,但是阿晚姑娘曾经说过是因为觉得在下和公子的眼睛长得极像,觉得有缘,才将在下聘为乐师。”

        叶稷温声,“现在看来,在下与这位公子确实有些缘分。”

        谢妧从未和叶稷提过景佑陵的分毫,也根本没说过觉得这是有缘,大概是因为觉得现在的状况难以解释,所以叶稷才出口解围。大概也是不希望谢妧的缘分,因为这么一点儿波折而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叶稷自幼在摸爬滚打之中长大,哪里看不出来谢妧当时的一时恻隐,就是因为面前的少年公子而起。

        在见到景佑陵的第一眼起,叶稷就明白了,为什么总觉得谢妧总是会看着他的眼睫出神。

        叶稷心下苦笑了一下,面上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温和笑意。

        景佑陵眼睫略抬,面色如常,朝着叶稷略一颔首,“原来如此。那我与夫人就不叨扰先生晒书了,先失陪了。”

        叶稷赶忙让开了一点儿身子,手指压住有点儿纷飞的书页,朝着景佑陵笑着点头,“公子和姑娘两人许久不见,想来也是需要好好叙叙旧的,是在下打扰了。”

        在看到景佑陵和谢妧两人远去的时候,叶稷整理书页的时候,才发现被自己向来视若珍宝的古籍,现在上面被压出了一道深深的褶子,好像是自己刚刚无意识地折出来的。

        其实叶稷从未生出来过什么奢望,只是现在当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怅惘。

        盛夏偏西的日光照在他们两人远去的身影上,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叶稷从未知晓他们两个人的过往,却也觉得他们好像经历了无数的苦难,才到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可是这样的想法刚一生出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自己这样的人命途多舛倒是正常,但是那位少年郎君看上去皎洁如月色,阿妧姑娘都是这样明艳,他们生来就当是含着金汤匙,怎么可能会历经什么磨难。

        他将手上的书页上的褶子扶平,然后将镇纸压在书页上,拂过的风再不能吹动书页半分。

        人生无不散之宴席,他虽心向昭阳,但是终非同路人。

        -

        景佑陵一路上都一言不发,一直到了谢妧所居的院落之中。

        耳雪原本正在花园之中东奔西跑地玩着剪翠给它做的小布球,然后看到景佑陵,它霎时间连最喜欢的布球都没有再管了,极快地跑到景佑陵的身边,用它的脑袋蹭着景佑陵的袍角,身后的小尾巴晃荡地像是竹蜻蜓一般快。

        口中还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谢妧之前就知道耳雪极为喜欢景佑陵,现在来看,果然是这样,以往自己回到院落之中,耳雪都不一定能放下那个小布球前来迎接自己,现在景佑陵出现在这里,耳雪立马就蹿到景佑陵的身边了。

        之前在陇邺的时候,耳雪拼命咬住景佑陵的衣袍,也没有留住他半步。

        可是现在,其实他们之间也算得上是久别重逢。

        但是相比于耳雪的热情,景佑陵只是蜷起手指摸了一下它的头,就勉强算是安抚了,而且还很快就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指给擦了个干净。

        谢妧失笑,用手指弹了一下耳雪的脑袋,“你的便宜娘根本不愿意理你,你怎么还天天凑上去?”

        耳雪听不懂,只是他的脑袋刚刚被打了一下,朝着谢妧汪了一声,耳雪最近也是当真长大了不少,从前在昭阳殿中的时候,谢妧抬手弹它一下,它会瘫倒在地上,因为腿生得很短,所以许久都起不来,而现在还能朝着她叫唤上一声。

        景佑陵垂眼看着谢妧笑着和耳雪说话,却突然拉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到寝屋内。

        耳雪原本还想着跟过来,却被哐当一声关上的门给拦在门外。

        耳雪非常愤怒地朝着门内叫唤了一声,里面没人应声,它站在原地呜咽几声,只得又叼起刚刚那只被遗落在花丛之中的破布球玩起来。

        哒哒哒地跑远了。

        景佑陵非常果决地将所有的声响都阻隔在了门外。

        所以整个屋内都是一片寂静,从重逢开始,他们还没有现在这样寂静的时候,之前是人声鼎沸,后来又是遇见了叶稷,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独处的时候。

        而景佑陵眸色深沉,多少带一点儿兴师问罪的意思。

        他在看了谢妧一会儿以后,开口问道:“殿下和那位乐师时常提起我?”

        “没有。”谢妧如实答,十分坦荡,“他骗你的。”

        她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答道:“而且其实叶稷也根本不是乐师,正好我当时和景大将军也已经和离了,所以其实阿策当时找来,是准备找几个姿容出色的郎君给我当面首的。”

        景佑陵眼睫微沉,而谢妧抵在门上,而她的眼瞳里面也是当真坦荡,不退不避。

        他将谢妧散落在旁的头发略微拢起,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旁的人尚且可以骗骗我,怎么殿下……就不能也骗骗我?”

        她分明知晓他听到这些话远胜过在朔北被贯穿的左肩,可还是这样坦荡地将实情和盘托出,其实就算是谢妧真的说叶稷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乐师,只要她说了,他就会相信。

        哪怕景佑陵分明见得,叶稷的眼瞳生得和自己极像。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在定定看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让人生出一丝恍然。

        景佑陵不敢想,谢妧找了叶稷入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或许是觉得和自己永世不得相见,如她当年所说的一样,找些面首养在府上,又或许是觉得叶稷和自己眼瞳长得极像,她恍惚之际认错了。

        一时沉默以后,谢妧抵在门上,突然抬手将手支在了他的脖颈上。

        “生气了?”

        浓稠如墨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景佑陵,他一时退让,略微侧开了一点儿视线,看向了屋内的挂画,默了会儿道:“……没有。”

        简直是浑身上下都在说着口是心非,谢妧觉得他现在实在是有点儿好笑,“当真?”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笑意,景佑陵简直也要被她气笑了。

        然后就见谢妧将自己的手扣在景佑陵的下颔上,和他对视着,“嗯?”

        谢妧分明心知肚明,现在还偏偏要他自己亲口承认。

        “不当真。”景佑陵承认,“假的。”

        只不过气得不是谢妧,而是自己。

        谢妧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概是觉得他现在这样气得要命却还是别扭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然后原本放在他颈后的手收紧了一点,拉下了他的身子,极快地亲了他的唇一下。

        “哄哄你。”谢妧笑着看他,“现在还不开心吗?”

        那点儿触感一触即离,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吻,景佑陵却霎时间感觉一股热意顺着骶骨而生,好像是无数的苦难都沉入无边的海之中,她好像从来都不懂她只需要站在这里,从来就是他毕生所求的圆满。

        无论叶稷当真是面首,又或者只是乐师,他也从来都不会对她生气。

        只生气,如果自己能做得再好一点儿,或许就不会让他们之间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众生所谓的战无不胜,在谢妧面前,从来都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景佑陵的眼睑略垂,淡色的眼瞳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殿下这算不上是哄。”

        他倾身,将谢妧抵在这样的方寸之地,就连呼吸都可闻,在郁躁的夏日之中,蝉鸣声在门外未曾停歇,可是他们两人之间却寂静万分,静到谢妧好像听到了无数惊掠而过的梦境里面,细碎的声响。

        景佑陵抬起一只手扶在谢妧的脑后,另外的一只手则是放在了她的腰际上。

        夏来衣衫薄,被他碰到的那点儿肌肤霎时间好像是被热气侵入了一般,大概是因为久别重逢,所以哪怕只是这样丝毫不逾矩的姿态,也让人生出遐思来。

        景佑陵压了下来,在相碰的瞬间,那点儿属于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味席卷而来,几乎是让人连半点儿的理智都不存,他的吻向来炽热,根本不想是往常可见的疏离矜贵。

        而今日的这个吻,更甚于以往。

        大概是确定谢妧的存在,又或者是这么多日不见,将炽热的感情全都寄托于这个吻之中。

        谢妧被抵在这块方寸之地之中,景佑陵垂下来的银链就这么落在她的颈窝之中,她进退维谷,甚至连脑海之中都霎时间空白了片刻,然后也感觉肌肤在一寸一寸地变得滚烫。

        亲吻灼热,谢妧也早就该知道的,景佑陵这人看着淡漠,但是招惹了他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过的性子。

        所以一直到谢妧只能凭借着支在他身上的手才能勉强站住的时候,景佑陵才堪堪撤离。

        他哑着声音,对谢妧道。

        “……这样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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