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我相信石远

　　整件事情从石远开始提到秦红棉的名字开始，可以说是充满了偶然与不可思议。一直以来，秦忘南还仅仅是在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去寻找自己的女儿，应该如何才能见到自己的女儿……至于见面之后的事情，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自然，也就没有想好应该怎么给秦红棉去解释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当年已经欺骗过秦红棉一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重逢，肯定是不会再对秦红棉说谎了！此时他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对秦红棉说起而已。

　　其实这件事情想起来也并没有多么复杂，现在他以北庆将军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当年他并没有战死，只是被北庆大军所俘，后来归降了北庆……这也是秦红棉以及大多数人所能想到的过程。其二……则是当年的一切只是一个“局”，一个由他与北庆皇帝所设下的局，他从始至终都是在给北庆的皇帝做事的……

　　没有准备好的秦忘南在秦红棉问起之后沉默了一下，接着这才轻声叹了口气，组织好了言语，抬头看着秦红棉道：“当年与我在一起的一共有六个将军，我们当时在塞北都是跟着二皇子的，后来被他用借口让我们调回了朝中，顺理成章的掌控了部分军力……他率兵南下，我们就成了他的内应……要不然，你以为当年继承了皇位的大皇子何至于没有一战之力？他不是败给了北庆大军，而是败给了我们。说来……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是二皇子的对手。二皇子身边的那位馍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些藏在秦忘南心中的往事，他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直到此刻，他这才给自己的女儿说了出来。虽然不至于说有什么心里负担，但却也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秦红棉坐在一边听着，对于她来说，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从小时候开始，她的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无比的伟岸，也是她一直以来所认知的英雄，她心中的目标……就好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石一般。然而此时，这块洁白女无暇的玉石上却是出现了一块瑕疵！

　　虽然玉有瑕疵这本身并没有什么，但对于秦红棉来说，心中的感觉却变了。当一件完美的东西不再完美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会从最开始的痴狂陷入平静。当然，或许事物本身并没有变，只是你自己变了，所以你才觉着事物出现了瑕疵。

　　“红棉，这些年来，爹爹一直在塞北，无时无刻都不再想着你……”

　　“那爹爹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秦红棉的提问一时间让秦忘南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给自己改名叫秦忘南，本来就是想要忘记这段事情，他当时甚至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要不是后来发生了刺杀北庆皇帝的事情，他应该是不会再想过回来江南了。

　　秦忘南没有回答，而秦红棉则是轻声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继续说道：“爹爹你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吗？我想给你报仇，我想偷袭北庆大军的。”

　　“那现在你……”看着口气突然就变的严肃起来的秦红棉，秦忘南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想我或许已经没有后路了……也就是说，爹爹你是我的敌人。”秦红棉表情严肃，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而在她说完之后，秦忘南这就放声笑了起来：“好啊，好啊。我的红棉长大了……”

　　“爹爹，我想你也不会选择我吧？当年你能抛下我，现在你肯定也会这样做吧？”面对放声大笑的秦忘南，秦红棉这就又如是问道。

　　而在她说完之后，秦忘南这就陷入了沉默……其实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一切就已经不言而喻了：如果他真的能放的下，那就不会考虑。他既然考虑了，那就肯定是如秦红棉所说的——他放不下。

　　“红棉，圣上对我恩重如山，他当年救了我的性命，这份恩情，我自当衔草结环以报。所以……要是可以的话，爹爹希望你能跟爹爹走……”果然，秦忘南在思索许久之后，这就抬头对着秦红棉说道。

　　“要是我拒绝呢？”秦红棉看着眼前自己苍老的父亲，她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她必须这么说。

　　她一直想着帮自己的父亲报仇，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这固然是一件让她高兴的事情，但同样的，这也是一件让她为难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目的已经不在是单纯报仇，北庆的皇帝对自己的父亲恩重如山，同样的，石远也对她恩重如山。

　　她要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走了，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应该是会成为石远的敌人。她不想这样，在这件事情的选择上，她内心更偏向于石远。

　　于是，她这就对着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爹爹，我与你一样也没有后路了。或许，你可以留下来。”

　　“红棉你……你……胡闹！”秦忘南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拒绝的如此果断。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秦红棉会拒绝，这就有些着急的说着，言语之中，完全是将秦红棉当成了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秦红棉没有想到，自己父女二人居然还能再次见面，只不过看上去……却是相见不如怀念呢。

　　“爹爹，你刚才说了，你的红棉已经长大了……没错，我是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想的太美好了，有些事情，我想的太简单了。我想，我们或许还会再见的，不是吗？”

　　“红棉你……”秦忘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顿了一下，这才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觉着，爹爹我就一定会失败吗？”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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